第九十章 身孕
翌日清晨,如意為婦好點上精巧發(fā)髻,婦好盯著銅鏡瞧看如意慈愛地用骨梳輕輕梳過她身后如瀑的尾發(fā),便隔著鏡子見著甄意從外頭匆匆進來,阿蠻跟在她身后,兩人一個焦急一個歡喜。 婦好方一回頭,甄意便快步走到她面前,跪在婦好面前上下地將她打量一番,“娘娘?!?/br> 如意見了甄意面上浮出滿臉笑紋,緩緩道,“如意姑娘回來了,娘娘梳妝便交于你,我去廚房看看娘娘的早膳?!闭f罷便將手上的骨梳遞與甄意,從正廳走了出去。 婦好見如意走得遠些了,對甄意道,“你怎么回來了?” 甄意手上攥著骨梳與她答道,“傅小臣已經轉醒了,大王派去的醫(yī)藥師也說靜養(yǎng)幾日便好,奴婢以為娘娘可以放心了?!?/br> 婦好點點頭,“我該放心了?!?/br> “奴婢聽聞消息便趕回來,見得娘娘安然坐在這里,奴婢也放心了?!?/br> 阿蠻也跪在甄意一旁,“阿蠻有錯?!?/br> 婦好摸了摸阿蠻高束的頭發(fā),“這件事跟阿蠻沒有關系,是我思量得少了?!?/br> 甄意問道,“娘娘,事情究竟如何?” 婦好便與她從頭道了一遍,如此與她說著自己心中也將整個事由整理了一番,總覺這一番并無任何疏漏蹊蹺之處,絲絲細細間竟找不到什么線索。 甄意聽得心驚膽寒,“奴婢只聽聞娘娘被打進了囚牢,沒成想竟是這樣驚駭的兩件事,娘娘,您如今可能察覺出什么嗎?” 婦好搖搖頭,“我自是明白誰要害我,可姜妃中毒時她們二人正在姒洛殿中,辛夷死時她們都在殿中等著審問我,聽聞辛夷死訊之時,她們二人也十分錯愕,如今細細回想,若不是她們演得逼真,便是辛夷之死她們也是意料之外?!?/br> 甄意揪心問道,“那姜妃娘娘如何了?” 阿蠻一雙大眼睛看著甄意道,“沒事,昏睡?!?/br> 甄意略微松了一口氣,“她們想得真是巧妙,如今竟想借著娘娘的手除掉姜妃,就算姜妃僥幸活下來,那娘娘與姜妃之間難免要生些芥蒂了。” “如今莞jiejie不時去瞧她,我也不知該不該過去瞧一瞧,若她果真以為我要害她,找不得真兇出來,我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釋?!?/br> 甄意眼底黯了黯,恰好外邊陰云遮住了姣好日光,天地間便略略陰沉了一瞬。 過了晌午,裊煙跟在明色身后進了明鴻殿,明色直接掠過一地的下人朝寢室走去,蘅庭正靜靜靠在床榻之上,頭側依著帷木,不帶妝容任由青絲緩緩瀉下,半掩著蒼白精致的臉,不見了平日里的傲氣張揚,一雙眸中滯然如死灰一般不見神色。 “蘅妃這是在為大王薄情而獨自傷懷嗎?” 那聲音凌厲仿若竹葉細刃,一刀一刀割在蘅庭心頭之上,眸中的淚便順著眼角流出來,淌過俊俏的鼻梁,在面上斜斜劃過一道無形的傷疤。 “我從未體會過這種心情,若是宮中人人都能像娘娘一樣無情無感,那這深宮才真就變成了人間地獄?!?/br> 明色高昂著脖頸,拖著身后鵝黃色金菊紗尾劃過地板朝床榻走去,腰際而上雕繪鳳羽的碧玉配飾隨著她的步子微微晃動,宮絳底下滾密的銀線細細密密精巧勾邊,托著肆然盛放的百年菊,她仍舊高傲,仿若那夜狼狽跪在槃玖殿的人與她無關。 “他心尖上愛妃不是你,對你恩寵再多你也不過落得個侍寢的由頭罷了,如今大夢初醒,竟還不知幡然悔悟嗎?妄想得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蘅庭,這便是你最大的愚蠢?!?/br> 蘅庭勾起嘴角慘笑一番,“妾身已經這樣慘淡了,娘娘是特意過來說教妾身嗎?” 明色居高臨下定然睨著蘅庭,“本宮前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br> 蘅庭面上并無心,只得吶吶道,“妾身愿聞其詳。” “你懷有身孕了?!?/br> 似是晴日一陣雷鳴,猛然間將蘅庭從落寞悲傷之中驚出來,她錯愕得看向明色,“娘娘,您說什么?” “本宮說,恭喜你有孕了?!?/br> 蘅庭震驚著緩緩搖頭,她的身子她怎會不知,前幾日方見了紅,侍寢也不過一日之前,怎么可能懷有身孕,她睜大眼睛眼底藏著深深的恐懼,蘅庭心下一涼,“妾身沒有?!?/br> 明色冷眼瞧著她,“本宮說你有了,你便是有了。” 蘅庭慌亂從榻上翻身而下跪在明色腳邊,“娘娘,此事萬萬不可,若是被人發(fā)現,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啊,娘娘!” 明色冷眸,“如今本宮父親身在囚牢,尚不知大王決斷,本宮原以為大王會對你青睞有加,卻不曾想終究君王薄涼無情,如今唯有用龍子牽制住大王與朝臣,如若不然,我明家將于一夕之間傾覆,本宮在這一日,便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況你以為本宮倒了,你還能安然度日嗎?” 她這一句尾音拉得極重,蘅庭跪在地上哀求,“可娘娘這樣的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縱然僥幸瞞得了一時,今后該如何收場啊,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娘娘!” 裊煙蹲在地上輕輕握了握蘅庭攥住明色衣裙角的手,溫聲道,“娘娘,如今大王恩寵子妃,您近日惹怒了龍顏,以為還有其他方法可以重得大王關懷嗎?大王膝下無子尚未體會為人父的樂趣,若是娘娘肯了,縱然是假的,也可讓大王在前朝后宮的煩心事中略微歡顏,娘娘以為如何呢?” 蘅庭頓然靜默,頭發(fā)四散著半掩的眸子漸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