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覆仍能堅持的就是親手給樓清焰做飯，他在公司布置了一個小廚房，每天讓阿姨按他的吩咐準備好食材，午飯和晚飯都這樣解決。后來樓清焰拿他做的飯跟別人炫耀，一群天天吃外賣的糙漢子酸成檸檬，強烈要求加入蹭飯名額，江覆于是另準備了個大鍋，以言語指導阿姨給他們做飯，自己仍舊只給樓清焰開小灶。

    這種日子還要繼續(xù)過一個月，樓清焰將其稱之為“閉關”。

    第一屆VR標準峰會即將來臨，就算明知道自己被針對被排擠，深空卻不能什么都不做。用實驗室眾人的話說就是：“上光明頂迎戰(zhàn)六大門派之前，不得先學一招乾坤大挪移嗎？”

    “老大，”樓清焰幫忙排查好程序，正要起身，卻見閻子真捧著電腦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咱們的國際專利申請都被卡了?！?/br>
    “被卡了？”

    “說是深空不符合特快通道申請資質，你看，這是郵件回執(zhí)?！?/br>
    同國內一樣，國際專利的審批流程也特別長，國內也許十個月就能完成，國際上至少需要兩年，更有一些不在兩大聯(lián)盟的特殊國家，需要單獨準備材料去申請。

    深空對專利向來不太在意，申請專利也并非只有好處。一項技術有了專利，意味著它遲早要被公開，少則五年八年，多則二十年。還意味著技術信息暴露在各國政府眼皮子底下，讓他們可以隨時查閱。

    但是VR標準峰會一事，讓謝晉等人發(fā)現(xiàn)了囤積專利的必要性。

    這種標準化大會屬于文明社會里的文明搶錢活動。每項標準都有好幾個備選技術，大家舉手表決支持某項技術進入標準，一旦這項技術專利成為標準必要專利，全球人民都要向專利持有人交錢，這簡直算得上壟斷了。

    某個被稱作專利流氓的著名專利大戶，每年要從中國收取三百億人民幣的專利費。而國內企業(yè)在信道編碼標準投票時的失利，也意味著許多國產(chǎn)技術專利失去了成為標準必要專利的機會，除了每年損失大筆專利費之外，在技術研發(fā)、市場份額等方面都落后別人一步。

    有句話叫做“三流企業(yè)做產(chǎn)品，二流企業(yè)做技術，一流企業(yè)做標準”，雖然類似的段子還有很多版本，但足可見“專利標準化”對于企業(yè)來說有多重要。

    深空的問題是，沒有國際專利。

    公司成立時間還不到兩年，這都不夠一項國際專利通過審批。

    深空一般是采取商業(yè)秘密方式來保護信息，對于不容易被破解的軟件、算法等等，這種方式很好，但對于比較容易遭到逆向工程破解的芯片，如果沒有專利保護，一旦被破解，那就是人人都能造，沒有侵權之說。

    VR是在莊周架構和起源api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按理說深空已經(jīng)控制了VR的底層基礎，可以通過這兩大工具制衡全球VR市場。為什么美國商務部仍要用實體清單來制裁他，卻不怕他用莊周反制呢？

    就是因為，美國認為自己擁有逆向破解莊周架構的能力。

    就算不為VR標準化大會做準備，深空也有必要在遭到破解之前把莊周的專利申請到手里。當然，國內專利早就通過了，這段時間法務部一直在爭取國際專利申請的優(yōu)先權和特快通道，如今看來，情況不算樂觀。

    “都有哪些被駁回了？”樓清焰看了看郵件，深空提交的專利項目可不止莊周架構一個。

    “幾乎……所有的?！遍愖诱嬲f，“在前幾個國家走流程的時候還比較順利，可是到了歐美國家，就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所有人看著樓清焰。

    雖然一直沒問，但每個人心里都有疑惑——深空連專利都沒有，該如何參加標準制定大會？不管他們如今廢寢忘食地完成多么天才的發(fā)明，難道有用武之地嗎？

    難道深空僅僅是去行使投票權的，目的是合縱連橫cao控投票，而不是為VR標準貢獻技術？

    樓清焰看完郵件，沒太擔憂，“只是特快通道申請被駁回而已，這沒什么，該是我們的還是我們的，無非再等兩年?！?/br>
    “可是時間不能拖得太晚，”有人沖動地說，“這樣一拖再拖，萬一他們用產(chǎn)品已經(jīng)上市的借口不給批過怎么辦？或者萬一莊周被破解，那就徹底申不下來了?！?/br>
    “莊周也不是那么好破解的?！睒乔逖嬉恍?，“某些人實在太自信了，嘖?！?/br>
    他掃視眾人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沒事，繼續(xù)干活兒吧。”

    之后，沒人再提這件事。

    晚上回到家里之后，江覆望著樓清焰欲言又止了半天。

    樓清焰以為他在思慮標準大會的事，便說：“你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說啊?！?/br>
    江覆道：“本來想著過年帶你回家的?！?/br>
    樓清焰一怔，江覆的確說過這話，沒想到他如此認真，到現(xiàn)在還記著。

    江覆：“倒是我忽略了，標準大會的日子和年關撞到一起了?！?/br>
    樓清焰其實一直在回避某個問題。

    最開始是懶得去想，后來卻是刻意不去想。

    此時此刻，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父母對我……”

    江覆一笑，捋了捋他的頭發(fā)，“忘了嗎，你救過我爸一命，他們對你只有喜歡，別擔心?！?/br>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樓清焰若無其事拿開他的手，極其自然而不經(jīng)意地問，“那他們能接受你和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