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響動，聞聲望過去，見到是文頌。

    楊禁回來的太匆忙，根本沒時間跟文頌對峙，只是放了他而已。沒想到文頌哪兒都沒有去，此時竟然有心情來找他。封盲不知道文頌在打什么主意，謹慎地說：“你不打算離開么？”

    “為什么要離開？”文頌徑自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一片火海，說，“這個時候，去哪兒都是一樣的?！?/br>
    “難道這就是你想見到的么？”封盲說，“到處都在死人，全都是無辜的人！”

    “不，沒有人無辜?！蔽捻炚f，“當世界規(guī)則無法再運轉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幫兇。因為他們用沉默縱容著這種規(guī)則，那么必然也會成為打破規(guī)則的犧牲品?！?/br>
    封盲問：“可是你怎么知道別人的規(guī)則是錯的而你是對的？你拿什么來證明！”

    “結果會證明一切。”文頌說，“年輕人，你聽過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么？自以為清澈見底，沒有一絲一毫異樣和偏差的，高度一致的世界，才是最可怕的世界。人類文明之所以能夠綿延數千年，是因為它包容罪惡與善良，差異與協(xié)調?？墒钱斶@些都不存在的時候，人類就會失去成長的能力，變成一個自大妄為的孩子，但其實，自己什么都不是?！?/br>
    “checker?！狈饷ふf，“這些事情，你計劃了多久？”

    “不記得了，也許有一生那么長，也許也只是一瞬?！蔽捻炚f，“我只是計劃的一部分罷了，還有更多默默無聞犧牲的人，也許在時間的記憶中，他們甚至不會擁有一個名字?！彼聪蚍饷?，忽然說，“checker從來不是一個人?！?/br>
    “什……”

    棋子有黑白之分，而承載棋子的棋盤也有黑白之分。在圣地，checker從來不是一個人，文頌只是其中一個，而另一個，則是身處千帆的萬弘。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毀滅千帆的計劃，這是洲際同盟與千帆共同達成的協(xié)議，同樣，也是不允許他們兩個人反對的協(xié)議。在確認同意的一瞬間，文頌便洞悉了萬弘的意圖。

    面對注定的死亡，萬弘表露出任何的畏懼，他們彼此之間只字未提，沒有掙扎，沒有猶豫，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告別都沒有。

    骨rou已經在那場bàozhà中化作了粉末，除了文頌，沒有人知道萬弘的另一個身份。兩個權利參與者卻是敵對組織的頭目，這像是天方夜譚的笑話，但它真實發(fā)生著。

    “人類戰(zhàn)爭永遠都是內戰(zhàn)?！蔽捻炚f，“自己打自己，自己推翻自己，站在宏觀的宇宙視角來看，一定很無聊吧?！?/br>
    封盲罵道：“無聊個鬼！”

    圣地的戰(zhàn)艦bi近了洲際同盟總部大樓，一顆pào彈發(fā)shè出去，大樓被攔腰zhà斷，頃刻間陷落，樓里一片煉獄，慘叫聲驚覺不斷。楊禁正好在那附近，看著昔日象征人類最高權力的旗幟轟然倒塌，心中卻沒有悲哀的時間?！胺饷?，想辦法來救人?！彼f，“應該還有活人?！?/br>
    “好。”封盲接到通知之后立刻答應了下來，他瞪了一眼文頌，“看看你們干的好事！”然后轉身去了cāo作臺，將他原本調集過來的機械部隊投入到了戰(zhàn)場之上。

    空中出現了一片飛行器，他們的體積不大，約有數百個，抵達奧羅拉之后剛一接觸地面就自動變成了機器人的模樣。一部分維持地面秩序幫助平民疏散，另一部分進入到了搶救當中。

    楊禁在一片火光之中找到了時一羲。

    時一羲的身體懸空在火焰之上，他也看到了楊禁，似是回憶一般的眨了眨眼睛，身體緩緩降落在火海里。他不怕這樣的高溫灼燒，從火焰中走出來，直視楊禁。

    所有人都在跑，只有他們兩個人如同定格的畫面一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楊禁呼吸有些急促，他暗自握緊了拳頭，一手背在身后按著qiāng。

    “你在緊張？”時一羲說，“我感覺到了。”

    楊禁說：“沒有人面對你的時候不會緊張?！?/br>
    時一羲說：“你可以活著。”

    楊禁問：“為什么？”

    時一羲沒有解釋。

    楊禁說：“你還是不想殺我么？一次又一次，不想做這種選擇么？”

    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