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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魏王侯在線閱讀 - 第四百七十二章 玄甲騎

第四百七十二章 玄甲騎

    一股股的騎兵從城門洞中涌出,除了張虎臣等人露面之外,普通的將士俱是以鐵面具遮住了臉龐。

    很多騎士的鐵面具是黑色鑄鐵狀,只露兩眼,已經(jīng)足以駭怪。

    也有一些騎士在面具上畫著鬼怪圖案,就更加令人感覺恐怖了。

    一種沉甸甸的,凝實的有若實質(zhì)的壓力在城門附近綿延開去,一直向內(nèi),令得原本歡騰的氣氛有了一些異樣,雖然人們對中山王府和中山王徐子先的敬慕愛戴不變,但原本隨意的氣氛變得逐漸有些莊重。

    這樣的情形,才叫人逐漸想起來,這位剛進城的親王可不是什么小丑般的人物,而是擁有多次以弱擊強戰(zhàn)勝敵人,甚至以六千破三萬海盜的傳騎人物。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有些忽略了徐子先此時的實力和地位,待這些騎兵涌入進來,眾人才驚覺中山王傳言中的實力不虛,足以鎮(zhèn)壓福建全路。

    這亦是徐子先所要的效果,否則亦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騎兵裝束,披甲,俱是用全東藩之力湊集起來,這一次與顏齊,劉旦兩部交戰(zhàn),繳獲的鐵甲也在千領(lǐng)以上,倒是鐵盔,護臂,護脛不足,全軍連同水師在內(nèi),才湊齊了五百領(lǐng)。

    戰(zhàn)馬也披鹿皮,漆以彩繪,實則并不是具甲重騎,但看起來的威勢倍增,非普通的戰(zhàn)馬可比。

    其實這些馬并非天方馬,若是將士們騎天方馬前來,戰(zhàn)馬比成年男子的個頭還高的多,那就過于駭人了。

    因為鎧甲是東拼西湊,所以方少群出了個主意,所有騎兵俱用黑漆將鎧甲漆黑,這樣看起來便整齊的多,此前的騎兵就有精銳之師的氣象,畢竟訓練嚴格到變態(tài)的地步,比起府軍步卒還要嚴格的多,加上經(jīng)過多次實戰(zhàn),每個將士都得到了錘煉,數(shù)百騎聚集一處時,就算是中山府軍亦為之變色。

    海灘一戰(zhàn),騎兵切入敵陣,所向披靡,便是明證。

    再漆以黑甲,數(shù)百騎俱成黑色,馬身披鹿皮,騎營所至之處,已經(jīng)足以令人屏息。

    徐子先后來才想到,當初秦王破陣,多賴玄甲精騎,后人以為是輕騎,或是源自北魏的具甲鐵騎,實則不然。

    李世民的玄甲精騎,是介于輕騎和重騎之間的鐵騎兵,以漢人部勒之法訓練,又以胡騎輕靈快捷的騎術(shù)見長,加上弓箭,矟刀,鎧甲俱精制,所以雖然人數(shù)不多,只有數(shù)千騎的數(shù)量,其于戰(zhàn)場之上卻是所向披靡,無有不克。

    對竇建德一戰(zhàn),李世民率麾下精銳,多日奮戰(zhàn),鏖戰(zhàn)不休,李世民領(lǐng)軍作戰(zhàn)的特點便是確立優(yōu)勢后就絕不停歇,一浪接著一浪的進攻,不眠不休,奮戰(zhàn)至獲得決勝乃止。

    這也是隴右李家起自六鎮(zhèn),練兵至高平,百年之間的武家將門世家的傳承,及至李淵,李世民父子時,武力乃至最高峰。

    不過就算李世民的玄甲精騎,最多是戰(zhàn)馬略強,武器亦略強,而中山王府騎兵的鎧甲不遜,部勒訓練之法,更是遠遠超過了當年的玄甲騎。

    徐子先想到之后,倒也并不介意,方少群希望他能成為蕩平天下的秦王,又有何錯?這個期許他自己亦有,但愿中山王府的玄甲騎兵,將來不止五百騎,亦不止五千騎,而是五萬騎,十萬騎。

    再與百萬步卒,二十萬水師一處,北上伐胡,解天下之倒懸,拯救華夏氣運。

    ……

    李谷趕到東門處時,遠遠就聽到喧鬧聲。

    大街小巷之中,到處是提著燈籠,說笑著往衣錦坊一帶趕過去的人群。

    大伙的心情都很愉快,入秋之后天黑了就很涼爽了,不再是那種滿身淋漓大汗的狀態(tài)。天氣涼爽,又逢有城中有大喜事,只要家中無事能走動的人,怕是都從街巷里走出來了。

    整個福州,人口怕是有五六十萬人之多,當然不可能人人往衣錦坊一帶去,也是有一些人沿著街道瞧瞧熱鬧,和鄰居好友聊上幾句,也便回來了。

    李谷向前走時,不時有人提燈籠擋住馬頭,以他的身份也不便發(fā)火,只能慢騰騰的向前趕路。

    城門處還是燈火通明,時不時的傳來一陣歡呼叫喊聲,李谷知道必定是徐子先進城了,他已經(jīng)很久未見過這個宗室少年。

    李谷此時也是躊躇滿志,不管怎樣,他的計劃已經(jīng)在推動進行之中,如果一切順利,幾個月后,徐子先還是會被阻在福建路外,今天的這場婚禮,雖然聲勢驚人,在此后很可能會轉(zhuǎn)為一場笑話。

    不得志就是不得志,落拓就是落拓,不要以為能逆天改命!

    就在此時,異變陡然而生。

    如潮水拍擊般的歡呼聲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一陣陣的寂靜。

    這樣的情形十足詭異,連李谷也被驚醒,情不自禁的勒了一下馬韁,臉上顯現(xiàn)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是東藩過來的馬隊?!崩罟扰扇ゴ蚵牭拈L隨很快折返,

    臉上的神情也是陰晴不定。身為李谷的貼身伴當,當然是知道這位在謀劃著的大事。

    李谷點了點頭,心道“不過就是以軍伍入城,震懾福州軍民百姓?!?/br>
    他心中不以為然,東藩的馬隊在南方確實是罕見,不過只數(shù)百騎,能和幾千人的禁軍相爭不成?況且趙王還掌握著好幾萬人的廂軍,幾百騎真的算不得什么。

    李谷臉上露出冷笑之色,徐子先帶兵入城確實是一著妙棋,若是平常時節(jié),擅自帶兵入福州府城,趙王能指使禁軍和廂軍將領(lǐng)峻拒,畢竟府城要緊,在外親王擅帶大軍入城,是足夠被彈劾的罪名。

    而此時帶兵入城,確定了這項權(quán)力,此后趙王反是不好就此事說話了。

    而婚禮之時,親王帶兵護衛(wèi),同時兼壯聲勢,趙王也不會冒著全城軍民反感的風險硬是出頭來阻止。

    李谷繼續(xù)策騎向前,內(nèi)心滿懷不屑之色。

    四周俱是沉默的伴當長隨,還有那些往來的普通百姓們。

    穿過幾條巷子,眼前便是驟然一亮。

    大量的打著火把的捕盜營官兵,無數(shù)擁擠的提著燈籠的百姓,沿街的商家紛紛挑掛在外的燈籠,將通往衣錦坊的道路照映的如同白地。

    大隊的玄甲騎兵,正在沉默的氣氛中通行。

    李谷眼前,便是這般詭異的情形,不遠處的喧鬧是隨著騎兵的進行而停止,待騎兵經(jīng)行過后,才重新沸騰,只是很多人議論的焦點不再是徐子先與陳文珺的糾葛,也不再討論聘禮和嫁妝有多少抬和多少挑,而是議論起這股可怖可畏的騎兵來。

    騎兵俱戴面具,穿漆成黑色的鐵甲,若不是知道是中山府軍,定會令全城恐慌,百姓會四散奔逃。

    畢竟這樣的扮相,又是在夜晚出現(xiàn),說不嚇人是假的。

    便是膽大包天之輩,又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童,在這些騎兵經(jīng)過之時,也是噤若寒蟬,不敢高聲。

    四騎一隊,鐵面玄甲,背負神臂弓或長弓,腰懸橫刀,雪亮的長矟斜掛在馬腹一側(cè)。另外一側(cè)則是弓箭插袋。

    也有很多騎兵將馬腹的左右兩側(cè)都懸掛插袋,馬腹另一側(cè)還有放置短投槍的槍囊,再配上橫刀,長矟,甚至還有短斧,投刀,再配上神臂弓或長弓,每個騎兵俱是武裝到了牙齒,每四騎經(jīng)過時,火光搖晃之時,猙獰的鐵面具配上整齊劃一的戰(zhàn)馬,再配上這些殺人的器具,一種深徹入骨的寒氣便是從人們的腳底向上涌去,直抵天靈。

    李谷此時也是明白過來,為什么人們的笑鬧聲象是被一只大手給掐斷了一樣。眼前這四人一列的鐵騎經(jīng)過時,便是他也忍不住膽寒……雖然只有幾百騎,但步調(diào)太過統(tǒng)一,鎧甲,面具,兵器,給人的壓迫之感太大,令人情不自禁的害怕,仿佛不是幾百騎兵,而是千騎萬馬呼嘯而來,會將任何擋在其之前的力量,一腳踏成rou碎。

    “他們走的太齊了,老爺,這些騎兵,他們走的實在是太整齊了?!?/br>
    李谷震驚之時,其隨行的小廝也是震驚到發(fā)聲驚呼。

    李谷凝目細看,果見四騎并肩而行的騎兵,步伐整齊的令人感覺驚悚!四騎并列,緩緩而行,不僅隊列齊整的如刀削一般,騎士在馬背上顛簸的姿態(tài),甚至馬蹄聲響,都是整齊劃一,感覺象是凝固的整體。

    李谷悚然而悟,怪不得這幾百騎的騎兵給人的沖擊如此強烈!

    騎兵的隊列訓練并不出奇,漢家騎兵原本就得長于陣列。游牧騎兵長于騎射,輕騎彪悍,進退自如,以快捷輕靈和騎射聞名,最杰出的代表不是匈奴或突厥,而是蒙古北虜,他們算是把輕騎sao擾的戰(zhàn)術(shù)發(fā)揮到了極至。

    但不管哪一支軍隊的騎兵訓練,能達到李谷眼神的這種水平。

    整齊劃一,猶如一個整體,所有的鐵面具下,只能看到同樣凌厲而冷靜從容的眼光。

    騎兵猶如磨亮的長矟一般鋒銳,卻是如持在最穩(wěn)重的大手的手中,這雙手當然就是中山王的意志,這支騎兵,便是完全的掌握在中山王徐子先的手心。

    李谷猛一揮鞭,將身邊的小廝打的皮膚暴起,一聲痛呼之后,再不復敢出聲。

    眼前的事情,只要傳揚開來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后果,不問可知。

    “還好,已經(jīng)把那些廢物送了出去?!毖矍暗那樾未蛳死罟葰堄嗟幕孟?,和中山府軍相比,徐子文的人手就是標準的廢物。李谷現(xiàn)在惟一的想法便是這些廢物和李開明能抓緊發(fā)動,打徐子先一個措手不及。

    李谷亦不乏慶幸,徐子先行事真的相當果決,在東藩島上耽擱了不到一個月,已經(jīng)高調(diào)進入福州,若再耽擱下去,怕是趙王的勢力步步退縮,就算有建州之事,趙王也是機會不大了。

    現(xiàn)在則是事在人為,尚有最后一絲生機。

    ……

    陳滿被渾家指著鼻子痛罵

    也不是頭一回,當著賓客被罵的面無人色,亦是早有經(jīng)驗。

    妻子盛怒之下,簡直是毫無形象,完全就是一個潑婦,陳滿很有經(jīng)驗,知道這股盛氣過去,再湊趣打幾樣時新款式的首飾,這母老虎也就不會再發(fā)威。

    只是面皮上到底難看,當下假裝生氣,走到窗前向下觀看。

    外間從噪雜變成寂靜,也確實是有些詭異。

    這一看,整個人卻是如石化一般,久久立于窗前。

    很多賓客詫異,亦是走到窗前向下看。

    大約五百多騎兵,四人為一騎,正在街道燈火的照映下,向著這邊平靜駛來。

    馬蹄包鐵踩踏在城中的青石板路上,時不時的踩出火光來,配上玄甲騎兵,鋒銳雪亮的長矟,一股威嚴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東藩中山王府的玄甲重騎!”

    “玄甲騎!”

    “大破海盜的玄甲騎兵?!?/br>
    議論聲中,中山王府的玄甲重騎的名號,也就正式的落在了東藩鐵騎營的頭上。

    所有的騎兵都以鐵面具覆蓋臉部,但可想而知他們臉上的神色是何等驕傲與自信的模樣。身為男兒漢子,身為軍人,眼前的情形,就是夢想中最為榮耀的時刻。

    陳滿眼睜睜的看著五百多騎在人群中策馬奔行,又繞過街角,進入宗室街,然后直趨升格后的中山王府,有不少府軍將士已經(jīng)接替了捕盜營官兵的職掌,站在街道上肅清道路,給這些玄甲重騎讓開通道。

    陳滿在此時居然想道南安侯府不過百來間房,怕是住不下這么多人。

    但騎兵蜂擁而至,將原本的南安侯府的四周都駐滿了。

    到了地方之后,騎兵紛紛下馬,很多將士在號令之下,持矟牽馬肅立。

    良久之后,又傳來幾聲軍令,騎士們開始解下馬鞍,放在原地,照料戰(zhàn)馬,放置好武器,等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不過是過去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

    “全體坐下,原地休息!”幾個騎馬的武官在宗室街縱橫馳騁,毫無顧忌的大喊道“殿下沒有準備咱們的居所,就在街道上休息,不得喧嘩,不得擾民,不得有違軍紀?!?/br>
    一個個騎士答諾行禮,在縱橫幾圈之后,數(shù)百騎士居然就這么身上著甲,盤腿坐在原地,或是背靠墻壁,但身形依然挺拔,猶如在馬背上一樣,巍峨如山。

    陳滿看的大汗淋漓,不管是趙王,或是林斗耀,又或是哪一個禁軍的軍都指揮,沒有哪一個將領(lǐng)對軍隊的掌控能達到如此地步。

    徐公達也一直趴在窗邊觀看,他們這座酒樓位于兩條大街的轉(zhuǎn)角處,對眼下發(fā)生的事大抵上都算是盡落眼底。

    中山府軍騎兵的威勢,具甲,給人的沖擊力已經(jīng)夠強了,更叫人難以接受的就是這般的令行禁止,對軍令的執(zhí)行和畏懼,沒有絲毫折扣,甚至完全看不出來作戲的成份。

    由此可見,中山府軍,已經(jīng)是完全不同于大魏軍隊的存在,更高效,軍法森嚴,軍令莊嚴,這是一次完美的蛻變,令人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真想象不到……”徐公達看了半天,直到確定那些騎兵就在沿街的道路到街角休息,很多騎兵取出了水囊和干糧,就這么吃起來,并且還吃的很香。

    可想而知他們會盤腿坐到天明,然后肅立護衛(wèi),到明天之后,估計中山王徐子先會在祭祖之后直接出城,應該是去南安鎮(zhèn)的別院那里居住。

    徐公達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和徐子先較勁的念頭,反而興致勃勃的觀賞起了那些中山府軍騎兵的軍容。

    過了一會,徐公達面露笑容,轉(zhuǎn)頭對神色陰晴不定的人群說道“不管怎樣,中山王確實是練兵的高手,咱們福建路有這么一支強軍是好事,最少咱們不必再擔心有海盜殺進福州,壞了我等安享太平之福的大好光景。”

    這話倒是有些意思,不少老成穩(wěn)重的宗親勛貴們紛紛點頭。

    徐公達神色輕松的道“大人物都得有雅量,我和明達不過是少年時的小小爭執(zhí),我呆會就去中山王府,當面給他請個罪,想來他也不會太記恨我了,嗯?”

    陳敬中,陳敬輔兄弟二人神色難看,他們牽扯進了與趙王府合作毒殺齊王之事,他們也明白徐子先對法度的執(zhí)行相當嚴苛,在東藩搜撿海盜絕不寬恕的作風,還有徐子先堅持法度,絕不寬恕的態(tài)度都傳揚開來,徐公達或許真的沒事,他兄弟二人是不要想得到寬恕。

    最少,直接參與的陳敬輔,一定會被徐子先嚴懲,絕沒有第二種可能。

    “算什么,不過幾百人……”陳滿妻子看著窗外,滿臉怨毒的道“我家莊上的莊丁拉出來,也能湊起幾百人……”

    “閉嘴!”

    陳滿突然轉(zhuǎn)身,重重一耳光扇在喋喋不休的妻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