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福州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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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群兩眼熠熠生輝,兩拳緊握,在所有人激動的時刻,他在謀劃更多。 秦東陽,還有從澎湖趕過來的劉益和魏翼站在一處,還有從北方回來的徐行偉,此外葛大葛二,金抱一,吳畏三,李福祥,林存信,高時來,金簡,張虎臣,董瑞祥,李樸等高級武官,俱是與秦東陽一起在振臂高呼。 所有人都極度興奮,萬歲之聲震耳欲聾,除了文武官吏和將士們,在四周聞訊趕過來的萬余移民百姓,亦是相擁歡呼,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 “中山王拜受金冊,金寶了?” “是的,殿下?!?/br> 李谷這一次居然混到了東藩島上,上一次海盜來襲的風(fēng)聲傳到福州之后,李谷自告奮勇去海邊觀察,后來發(fā)覺果真是大股的海盜襲向東藩,回報之后,整個趙王府都是欣喜萬分,徐子先已經(jīng)成了趙王謀劃的大事的第一障礙,除掉此子,趙王府在福建路將無往而不利,對儲君大計也是掃清了最后一點障礙,整個大魏天下,都被趙王掌握在手。 誰料事情急轉(zhuǎn)而下,徐子先重病初愈便是親自率部征戰(zhàn),據(jù)事后透露出來的細節(jié),是步陣正面與海盜對抗,徐子先率數(shù)百精騎從側(cè)翼殺入,海盜大潰,此后的損傷都是單方面的被屠殺而已。 出于對步兵陣戰(zhàn)的不理解,還有對徐子先武勇的過度夸大,還有魏人對騎兵的盲目崇拜和畏懼,最少是在福州一帶,人們提起東藩之戰(zhàn)時,都是認為是南安侯徐子先率領(lǐng)的幾百騎兵起到了奇襲破敵的作用。 對趙王來說,徐子先的武勇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因此趙王增加了自己身邊的護衛(wèi),他對這個堂侄已經(jīng)從不屑到忌憚,而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不折不扣的畏懼了。 李谷上次徒勞無功,還好密室計較時表現(xiàn)相當(dāng)出色,是以仍然維持著在趙王府的首席幕僚的地位。 此次李瀚這個紫袍學(xué)士至東藩頒賜封賞,福州不少大員派了幕僚親信到東藩侯府別院,現(xiàn)場觀看頒賜封賞的情形,李谷假扮成一個商人,也是混入了島上。 “他們沒有發(fā)覺李先生你的身份吧?” 趙王提起這個,李谷倒是有一些心虛。 島上的關(guān)防異常嚴(yán)密,穿著黑色袍服,武裝齊整的警備士,類比福州的衙前差役或是捕盜營,專責(zé)島上的治安防御,他們在盤查時,還有一些穿著青色吏服的男子在各處巡視,這些人兩眼如鷹視,面色沉毅,李谷后來才知道這是靖安司的人,專門查視內(nèi)部不法,防止外來jian細混入島上。 李谷還知道島上有個軍情司,官方的解釋是收集,刺探海盜的情報,其實就李谷研究之后感覺,軍情司主要針對的還是大魏內(nèi)部。 南安侯,不,中山王真的是其志不??! 在李谷過關(guān)的時候,似乎有個靖安司的人大有深意的向他微微一笑,李谷當(dāng)時嚇的心砰砰直跳……還好,那個男子略一揮手,鷹犬般的黑袍警備士便放了李谷入關(guān),和大多數(shù)福州來客一樣,進入了東藩島內(nèi)。 其后就是一切順利,李谷在南安港口的車馬行雇了一輛兩人馬車,和從人坐著馬到花溪那邊,沿途也是所見頗多,看到越多,就越是觸目驚心。 其后的頒賜大典,除了李瀚的臉色不太好看外,還有吳時中避而不見,甚至缺席了頒賜大典,在大學(xué)堂照樣高臥到近午時分,然后開堂講課,而中山王聽聞此事,也就是付諸一笑,顯示了極高的雅量。 李谷相信此事會傳為美談,各地的士紳對中山王印象都是很好……這不奇怪,官紳階層算是既得利益階層,沒有比他們更希望地方穩(wěn)定的階層了。 地方上出現(xiàn)徐子先這樣強力的宗室,對一些爭奪權(quán)力的官員不是好事,對其余的宗室會形成擠壓……地方上的資源就是這么多,有一個強力的宗室,朝廷必定會扶持其一人,就算眼下的情形,天子再忌憚提防,也不得不屈從于韓鐘,給了徐子先足夠高的爵位和官職,越往下去,就越會形成虹吸的情形,地方的資源,權(quán)力,聲望,會大量的向徐子先傾斜。 徐子先得到的越多,趙王得到的便是越少,這也是趙王在此前打壓兩代南安侯的根本原因所在。 其實就算是其余的宗室,趙王也是一直打壓,只是不及對南安侯府這種血脈相近的宗室那么厲害罷了。 李谷心思不定,但還是勉力鎮(zhèn)定下來,沉聲答道“在下并無表現(xiàn)異常,甚至沒有找當(dāng)?shù)氐墓倮粽f話,看完大典后,和一群商人伙計一起回到南安港口,然后打聽了一些商品價格之后就離開了?!?/br> 趙王嘆了口氣,一時沒有說話。 燈光之下,這一瞬間,趙王也是蒼老了許多。 “李瀚封賜之后,拜中山王徐子先,中山王設(shè)宴款待,其后李瀚匆匆回京。”李谷很是盡責(zé)的說著事情的發(fā)展,然后接著道“此后的消息,便是徐子先在島上繼續(xù)率軍民搶收棉花和豆子,挖土深耕,準(zhǔn)備接著種稻米和黃豆,來年繼續(xù)擴大種棉花?!?/br> 李谷笑了笑,說道“中山王看來近期沒有什么大的動作了。” 盡管李谷神態(tài)輕松,還有些嘲笑徐子先過于重視東藩,求田問舍,有點兒田舍翁的意思,趙王還 是不為所動,他看了李谷一眼,干巴巴的道“李先生還想著要安撫本王?無此必要了,徐子先要是那種不知進退的人,也到不了今天這步。咱們打探到的,看樣子都是他存心暴露給咱們看的,暗中有什么布置,有什么暗手,咱們卻無從得知?!?/br> 李谷肅容道“大王說的是……確實到了圖窮匕現(xiàn)的時候了!那么以殿下之見,咱們應(yīng)該如何?” 李谷曾經(jīng)獻策,等候北伐,借助天子威信的策略是明顯的不太合適了,此次徐子先受拜為王,已經(jīng)出乎趙王和李谷等人的預(yù)料之外,很顯然,天子不足以壓制兩府,而韓鐘,徐夏商,張廣恩等人很明顯的達成了默契,老相國可能會在加征之事上默認,而韓鐘投桃報李,很明確的要將福建路,乃至東南地方交給徐子先去鎮(zhèn)守。 對文官來說,宗室內(nèi)誰冒起根本是無所謂的事,如果宗室在冒起之前,文官也會打壓其上升的勢頭,這是以文官集體對宗室天然的對立使然。 但一旦出現(xiàn)地方官員不及宗室,宗室可以使地方平穩(wěn)安定的局面,那么文官就會轉(zhuǎn)而支持強力的宗室,畢竟官紳階層利益一致,他們的述求便是地方安穩(wěn)為第一。 借助天子和朝廷之力已經(jīng)完不可行……調(diào)任徐子先的決定,韓鐘不可能同意,天子就算繞開兩府直接下中旨,知制誥的中書舍人可以直接封還詔書,天子政令連京師都出不去,更不要說抵達福建路了。 “殿下?” 趙王久久陷入沉思之中,聽到李谷的低呼之后,象是從惡夢里驚醒一樣,大睜雙眼,略帶驚恐的看著眼前的親信謀士。 “殿下,不可猶豫了!”看著趙王那懦弱的模樣,李谷心往下一沉,接著便是破釜沉舟的道“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F(xiàn)在中山王尚忙碌于東藩之事,一時不及往福州和福建路擴張,若其梳理好內(nèi)部,其聲望,武備,水師,俱遠在我們之上。文官士紳,大半都站在中山王一邊。其就任大都督府副都督,雖只是殿下副手,卻也是左衛(wèi)大將軍,軍職與殿下齊平。其上任之后,借口梳理地方軍政,以海盜前來,廂軍表現(xiàn)孱弱為名,大加裁撤革除,替換新人,兩府絕對是站在中山王一邊!現(xiàn)在看似風(fēng)平浪靜,只是中山王這人,以在下看來向來是謀定后動,一旦發(fā)動就如雷霆暴風(fēng),一發(fā)不可收拾。到那時,殿下想保持現(xiàn)在的局面絕不可得,弄的好了,可以留在福州當(dāng)個閑王,弄個不好,會被大量的官員士紳上疏彈劾,灰頭土臉,被削職免官,調(diào)任至江陵養(yǎng)老……在下絕不是危言聳聽,請殿下明察!” 李谷說完之后便從椅中站立起來,趴伏下來,以頭碰地,將額頭在平滑的地面上碰的砰砰直響。 “先生勿要如此。”趙王用力將李谷攙扶起來,但臉上還是充滿猶豫之色,并沒有下定決心的表情。他對李谷道“先生稍安,此是大事,容本王再考慮數(shù)日,再下決斷,如何?” 李谷勉強一笑,說道“在下已經(jīng)物色到人選,相當(dāng)合適,殿下如果下定了決心,且早做決斷,不要臨機猶豫,放縱良機?!?/br> 趙王眼中已經(jīng)有些不悅,這個謀士,今天晚上實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我知道了,先生退下吧。” “是,殿下?!?/br> 李谷抱拳一禮,突然又道“今晚在下實在有些心急,請殿下恕罪。” 趙王豁達一笑,好言道“先生想必是去了東藩,見那邊情形,有些焦燥是真的。但大勢仍然在我,不必心急。” 李谷知道趙王的意思,天子在著力北伐,只要北伐打贏,哪怕是不勝不敗,天子對整個北方的禁軍體系和朝政的梳理會比此前得力的多,到時候就算不能如李谷建言的那樣對徐子先采用釜底抽薪的做法,但打壓壓制仍然可以做的到。 趙王同時也感覺自己不擅軍政之道,特別是臨戰(zhàn)陣指揮戰(zhàn)事,他有些力不從心。而觀自己諸子,徐子威和徐子文幾個根本不諳戰(zhàn)陣,近年來海盜頗多,打敗顏奇和劉旦之后,很難說康天祈,蒲行風(fēng)等人會不會來報復(fù)。 留著徐子先,圈在東藩,關(guān)鍵的時候拿出來頂住海盜,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因為先入為主,趙王有了這樣的想法,對李谷的那種亂中取利的極端謀劃,自然是興致缺乏,并不愿在此時冒險。 …… 羅矮子盤腿坐在黑暗幽深的地牢之中。 四周都是難聞的腥sao氣,熏的人腦門子疼,大便和小便用的凈桶就擺在各人身邊,哪有不臭的道理? 有幾個犯事被抓的普通人一直處于驚恐和不適之中,到了天黑有,有兩人發(fā)了高燒,開始說起胡話來,因為家屬并沒有送錢過來,所以也沒有獄吏來照顧,更不可能有醫(yī)生來救治,發(fā)燒的人在陰暗寒濕的地牢里凍的直發(fā)抖,簡直是生不如死。 “諸位兄弟?!绷_矮子是秦鳳路人,cao著一口秦腔,若是其用本土方言說話,怕是這黑牢里的獄吏沒有人聽的懂,好在其走南闖北,早就說的一口好官話,若不是同為秦鳳路的人來聽,根本就聽不出他的家鄉(xiāng)口音了。 羅矮子用官話道“在下也是走江湖的人,同在一處收監(jiān)也是一場緣分,請幾位大哥請個醫(yī)生來看看發(fā)燒的,再熬 些藥給他們喝,一切使費,包括差役大哥跑腿的酒錢,都由灑家來出便是?!?/br> “瞧不出你這矮子,做人卻是大度?!?/br> 一個衙差想賺這筆錢,這羅矮子被逮進來好幾天了,為人暢亮,說話有趣,這是一個走南闖北的老江湖,對這常人難以忍耐的黑牢毫無不適,簡直就象是遠游回家的游子。對這樣的人獄吏們也不為難,其不僅有趣詼諧,能和獄吏們談古說今,還能每天出錢打酒買rou,這樣的犯人,獄吏們自是都很喜歡。 羅矮子是在五天前被逮的,他奉命留下來觀察福州和東藩的戰(zhàn)事情形,其對海盜開始也不是太了解,在福州留駐多日之后,逐漸了解到海盜對東南沿海的危害,同時也了解到了海盜的實力。 五大海盜,部人數(shù)相加有三十余萬人,戰(zhàn)艦好幾千條,其勢力分散在好幾十個國家,若是這些海盜合力,足以傾覆滅亡一個小國,就算是大魏面對這樣的強敵,也只能固守海岸,在海上已經(jīng)非是其敵手了。 這三十年來,海盜的勢力越來越大,活動也越來越猖獗殘暴,王直內(nèi)附是一個分水嶺,在其之后,康天祈也逐漸收縮,再加上此次中山王徐子先擊敗了呂宋二盜,一時間所有人都是興奮的發(fā)了狂,羅矮子從一個對海盜一無所知的西北人,直到參與了福州城中沒有保留的狂歡之后才明白過來,海盜之害,已經(jīng)是不亞于北方的東胡和北虜了。 然而對這些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徐子先擊敗海盜對他們并不是好消息,羅矮子心思靈動,感覺此次海盜之?dāng)?,很可能引發(fā)更大股的海盜來襲,他們一伙人想著在東南舉事,海盜豈不是極好的助力? 人一動心之后,思慮事情的能力就減弱了,在慶賀的人群中,羅矮子用錢打聽消息,想與海盜留在福建路的暗樁取得聯(lián)系……以羅矮子的江湖經(jīng)驗,大股的幾萬人規(guī)模的海盜,不可能不在福建路放一些打聽消息或是放風(fēng)的人。 他的判斷倒是沒錯,可惜行事不太謹(jǐn)慎,在張羅了幾天之后,提刑使司的人打聽到有個外來的矮子不停的打聽海盜的消息,出于小心行事的心理,提刑使司立刻將這個西北人抓了起來,當(dāng)場就開始審問。 還好,羅矮子行事不謹(jǐn),但江湖經(jīng)驗十足,被抓之后就推說好奇,任事不說,他嫌疑不重,提刑司也不好對他用重刑,打了小板,抽了鞭子,對羅矮子來說就是小陣仗,根本嚇不住他。 提刑司無奈之下,便是將他移到知府衙門,已經(jīng)是當(dāng)成尋常案子,不再視為勾結(jié)海盜的重犯了。 到此地步,羅矮子先打算打點交好獄吏,再想辦法托獄吏打通府中孔目押司們的關(guān)節(jié),最后報個無足輕重的罪名,估計再過幾天就能出去了。 “差役大哥,多買些酒,菜,rou?!绷_矮子笑呵呵的叫道“關(guān)在一起是緣分哪,和我同監(jiān)關(guān)著的,也都有份?!?/br> “他娘的,偏你事多?!?/br> 差役罵了一句,不過還是贊了句羅矮子仗義,和羅矮子同監(jiān)關(guān)押的,不是欠賦的農(nóng)民,就是城中的百姓,一牢關(guān)了七八個,俱是普通角色,羅矮子是看不上他們,但其倒是真的有江湖氣,自己喝酒吃菜,不對味道,叫旁人一起吃喝,才有感覺。 這么一來,旁邊監(jiān)房的人自是一通羨慕,不少人都是奉承夸贊起羅矮子來。 羅矮子一臉無所謂的笑,他在流寇中時,殺人妻兒,燒人房舍,昨晚還在一處喝酒,第二天被他斬了腦袋的事也沒少做。江湖豪杰,睡著都得睜開眼,在這里坐監(jiān),還真的是回家的感覺,睡覺都安心的多。 …… 李谷從趙王的密室出來之后,推說家中小兒發(fā)燒,請了個假。 趙王知道后,派人送了幾十貫錢來,算是稍作慰問的意思。 李谷這樣的心腹幕客,無有原因是不能擅自出府,好在趙王和府中不少人都知道李谷家的小兒子這陣子是在病中,所以并無人懷疑。 李谷從王府的馬廄牽了馬,出得王府后卻并沒有回家,他也是懸心小兒子的病情,反反復(fù)復(fù)一直發(fā)燒,但眼下的事更加要緊,兒子沒有了可以再生,功名富貴沒有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從王府出來已經(jīng)過了三更,街道上行人很少,李谷策馬趕路,一路趕向衣錦坊,哪怕已經(jīng)入夜很久,到衣錦坊的時候仍然四處燈火通明,行人很多,特別是兩邊的深宅大院里,更是熱鬧非凡。 在前一陣,海盜犯禁福州關(guān)閉城門,城中實行宵禁的時候,衣錦坊中的宴樂都沒有停止過,只是那時候風(fēng)聲緊張,人們沒有心思,加上要掩人耳目,防止百姓看到了生出怨氣,所以各士紳和貴人們的府邸中都將樂曲停了,也不召那些娼婦伶人進府來湊趣?,F(xiàn)在卻是完不同了,海盜敗退,海晏河清,人們釋放出來的壓力使他們想要加倍的快樂,幾乎各家府邸都是熱鬧非凡,戲班子和雜耍班子,還有唱小戲的,說書的,都是供不應(yīng)求,福州之外的各州縣,大抵也是這樣的情形,壓抑了的情緒釋放出來,于是城中加倍的熱鬧起來。 李谷對這些毫無興趣,冷冷瞥了一眼之后便是繼續(xù)低頭策馬前行,由于行人眾多他放慢了馬速,又害怕被熟人看到,于是將頭低的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