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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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篳路藍縷啊……”陳佐才在一邊幽幽而言。 眾人在一旁俱有同感,但并沒有人唏噓叫苦,而是都有一種振奮向上的感覺。 陳佐才已經(jīng)打算將家眷先接到澎湖縣城居住,過數(shù)月之后,東藩這里諸事上了頭緒,便是將家小搬遷到南安溪一帶安置居住。 他的妻小還不是太愿意,但在此時也只能依從陳佐才的安排。 秦東陽,李儀,傅謙,孔和,都是打算把家人搬遷過來。 東藩急需大量的人口充實地方,徐子先已經(jīng)想方設(shè)法來移民到東藩,南安侯府在這里也建有別院,徐子先和陳文珺,還有秀娘,小妹等直系的親人都會搬到東藩居住。 主君如此,部屬豈能不跟隨而上? “以后會變好的?!毙熳酉刃χ溃骸澳习蚕突ㄏ喔舨坏蕉?,將日后陸續(xù)遷過來的流民丁壯編束成伍,先用來修路吧。” “君侯好主意?!标愖舨帕⒖藤澩溃骸熬褪乾F(xiàn)在閑著的也不少,此前月余時間用來蓋屋,現(xiàn)在匠人和丁壯有不少閑著的?!?/br> “善。”方少群在這種內(nèi)政之事上不多說,但也表示了贊同的態(tài)度。 在此之前,已經(jīng)遷移了一千多戶近五千口漳州流民,還有南安和谷口等多個鎮(zhèn)子的移民,到徐子先獲得萬戶實封后,東藩原本的萬余人口,加上移過來的萬余人都是不夠,底下還要在澎湖引入最少兩萬人,還打算到福州和泉州引入人口,有官戶這個大殺器吸引百姓,應該可以在年內(nèi)吸引到足夠的移民基數(shù)了。 一下子移的太多,東藩這里的開發(fā)程度也跟不上,徐子先并不打算一口吃成個胖子。 就是現(xiàn)在來說,已經(jīng)移過來的和原本的居民相加已經(jīng)有三萬余人,其中壯丁在六七千人左右。 就算是婦孺,也是以可以做活的健康人為主。 這并不奇怪,流民們在長期的顛沛流離的生活中,那些老弱的身體不佳的早就不在人世,能活下來的,身體素質(zhì)和適應能力已經(jīng)受到了嚴酷的考驗,從福州和興化軍一帶遷移到東藩,對這些流民來說并沒有太多不適。 唯一顧忌的就是瘴疫疾病而已。 一萬多流民在二月底和三月初全部移送完畢,早前就住在窩棚或帳篷里頭,由于提供了幾百頭耕牛和大量的挽馬,騾子,毛驢一類的大牲口,加上器具充足,到四月初的時候,預期的十幾萬畝棉田已經(jīng)全部開墾完畢。 這個成績,也是在徐子先的預料之中。 一萬多人,并不是光有壯丁,還有婦孺也能打下手,加上過三千匹馬,幾百頭牛,過千頭的騾子和毛驢,還有大量的精鐵打造的農(nóng)用器械,叉耙鏟鍬俱全,要是開不出十萬畝地,那才是真的活見了鬼。 十萬畝地俱是開在幾條溪流四周,并且林九四和張家三兄弟等匠人在建造房舍等設(shè)施的同時,也帶著丁壯建造引水的龍骨水車,不管是用人力還是牲口拉動,基本上可以保障十余萬畝土地的灌溉用水。 棉田用水原本也并不需要太多,事實上在日照條件滿足下,天氣干燥的地方種棉更適合。 東藩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好在只要技術(shù)條件和日常照料過關(guān),棉田的產(chǎn)出也不會比現(xiàn)在的松江和東昌府更少,這就足夠了。 單產(chǎn)不夠,就拿總量堆,總是要把東藩堆成現(xiàn)在大魏乃至整個亞洲地區(qū)最大的產(chǎn)棉區(qū)。 這就足夠了。 由于人力和畜力充足,不僅是開出十來萬畝棉田,還額外開出了一些菜田,順手為之,差不多也有幾千了。 也不算多,近兩千戶移民,一家一二畝菜地,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數(shù)了。 接下來就是開辟稻田,應該是在棉田的上游方向,燒荒造田,大規(guī)模的開荒。 東藩島上未來的移民是以十萬為基數(shù),糧食需求量極大。而若再養(yǎng)兵三萬,一年六十萬石糧是最起碼的數(shù)字。 一個士兵一個月最少吃一石米,如果葷腥能保障,這個數(shù)字可以下調(diào),但也下調(diào)不了太多。這個時代的熱量保障不能和后世相比。 一兵一年十二石糧,不算葷腥鹽菜的支出,三萬人六十萬石,也就差不多了。 東藩現(xiàn)有的豆田,高粱田,少量的稻田,根本不足供給這么龐大的移民和軍隊。 島上還會有大量軍馬和挽馬,牛羊,豆類和高粱可以當牧畜用的精料,想用來補充人類所需不足,差的太遠。 徐子先的計劃是要最少百萬畝稻田,差不多在五年內(nèi)夠用。 再加上一定數(shù)量的豆田,高粱田,還有麻田,百萬畝為基數(shù)的棉田,如果一切順利,整個臺南平原的利用也就差不多了。 別忘了還得留下大量的灌木和草原區(qū)域用來牧馬,放馬又不能到山里頭去放,也是只能在平原地方放。 整個臺南平原才那么大,最少得留三百平方公里的平原區(qū)域用來放馬,李儀和孔和等人已經(jīng)前往考查,牧場的選址也要相當考究。 林木要稀疏,灌木也不能太密集,最好就是低矮灌木和草皮最茂密的地方。 精料是一定要喂給戰(zhàn)馬,但草木也要茂密,李儀他們選址若干天,大體就是定在南安溪和花溪上游靠北處,方圓數(shù)百里,打算是立一些哨樓和插一些木樁,用來隔絕生番。 牧場最少也要用幾千人,光是建哨樓和建一些柵欄圍墻就需要不少人。 還好林木茂盛,不管是做什么都不怕沒有木頭使。 造船就需要從全國各處購買木材了,東藩這里大木頭有不少,但都在深山里,想要進山砍伐就要和土著打交道,相當困難。 更困難的就是把砍下的木頭運出來,成本會十倍,百倍的增加。 還不如花些錢,從全國各地的木料商人手中買大木,甚至是從南洋買木頭,用船運回來,這樣都比到山里砍木頭要便宜的多。 然后得召集丁壯修路,修外圍防御工事,造各種工廠,磚窯廠,木作廠,煉鐵高爐,紡織廠,榨油廠等等…… 在眾人低語閑聊,從荒疏的小道中穿行而過的時候,徐子先腦海里一直在盤算這些事。 這些想法并不會叫他感覺艱難困苦,或是有畏懼情緒,相反,他覺得相當振奮。 四處半明半暗的土地,小型的山丘,稀疏的林木,灌木,草從,空氣中彌漫的草木清香,還有左手側(cè)大海發(fā)出的浪潮聲,海風帶來的腥味……在這個大島上,一切都叫人感覺新奇,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徐子先想了半天,突然自失一笑。 就是“大地在我腳下,國計掌握手中,哪個再敢多說話”? 這樣也太狂妄了,不是好事。 “君侯,棉田,看到棉田了?!?/br> 借助火把的亮光,在行走了半個多時辰之后,終于是看到了成片的棉田。 四周還有相當多的灌木和雜草,但分溝建壟,有水渠相通的棉田還是成阡陌狀的出現(xiàn)在了徐子先等人的眼前。 水渠縱橫,阡陌成片,棉田幾乎是一眼看不到邊。 已經(jīng)是四月下旬,棉田開出來快一個月,借著火把的亮光,徐子先跳下馬去,觀察著壟上棉種的情形。 棉種已經(jīng)頂出了嫩綠的幼苗,壟溝之上,放眼看去,到處是一片碧綠。 徐子先也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暈?!碌谆蛩脑鲁醪シN,初秋時收獲棉花,十萬畝棉田,一出手便是這么大,而且事情充滿了不確定性,這事居然就這么叫自己辦成了? 時間緊任務(wù)急,老實說徐子先也是在賭博,并且賭的不小。 如果事情不順,流民不能將棉田順利開出來,開出來之后又沒有及時分壟播種,用的辦法不對,出的苗不順,反正這個鏈條上只要有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徐子先都毫無疑問會有大麻煩臨頭。 陳篤敬這個老丈人不會說什么,昌文侯府的其余族人呢? 抱怨,不滿,甚至撤離,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大量的移民不能耕作經(jīng)濟作物,只能種植糧食,浪費一年的時間是小事,大量的,幾十萬上百萬貫的投資可等不了人,沒有棉田就沒有足夠的棉花,沒有棉花,水力織機和紡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不能形成紡織基地,就開設(shè)不了布匹商行,東藩就不能吸引更多的商人和船隊的到來。 一年時間,形同虛擲,百萬貫的投資是沒有辦法等人的。 這一刻,看到棉田都已經(jīng)出苗的時刻,徐子先是率先松了一口大氣,吁了一聲。 四周立刻是此起彼伏的聲浪聲響,顯見得陳佐才和陳道堅,還有高時來等人,在此之前也都是提著一口氣。 此前李儀曾派人與徐子先聯(lián)系過一次,提起棉田只能說是表示樂觀,畢竟還沒有大面積的出苗。 這幾天徐子先在澎湖和海上,失了聯(lián)系,適才倒是有人摸過來,稟報棉田出苗相當樂觀,但總是沒有眼前親眼看到的時候給徐子先更加安心的感覺。 “前頭是不是君侯?” 在一大片棉田的對面,似乎有隱約的燈光,有人在高處大聲喊叫起來。 “是君侯!”高時來邁上前一步,大聲回答著。 “好了,是君侯來了。” 對面?zhèn)鱽砼d奮的叫喊聲,接著有不少人沿著田埂大步而來,幾百步的距離轉(zhuǎn)瞬即至,很快便是穿著武夫袍服的秦東陽走在最前方,然后是手按障刀的金抱一隨其后,然后是林存信,李福祥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