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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桐似乎一臉感慨:“堂叔說,那套小襖裙他看見了,上粉下藍(lán),上面還繡著一個虎頭,栩栩如生哪?!?/br> 聽完宋疏桐這一番長篇大論,眾人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說這個干什么,只有劉溪詩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宋疏桐。 郭夫人也臉色大變,似乎都要坐不住了,捏著帕子的手緊緊捂住心口:“你剛才說……那女孩穿的什么,衣裳上繡著什么?你再說一遍!” 因?yàn)榧?,郭夫人最后一句話幾乎失控的尖叫,周圍的丫鬟婆子們連忙扶住了主母。 “死丫頭,不懂事就不要瞎說話了!”孟氏嚇了一跳,再也坐不住,沖到宋疏桐面前大聲呵斥她,趕她出去:“走,你給我趕緊走,別坐這兒丟我的臉了?!?/br> “告退?!?/br> 宋疏桐該說的說完了,瀟灑起身,走過劉溪詩身邊時,她拍拍劉溪詩的肩膀笑了一下:“別怕,以后都會好的?!?/br> 邵靈慧冷眼看著這一幕,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嗤笑聲,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張牙舞爪的孟氏,還是笑被驅(qū)趕的宋疏桐,亦或者是嘲笑站在原地,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劉溪詩。 宋疏桐還沒邁過門檻,緩過勁兒來的郭夫人連聲道:“不不不,小丫頭你回來,把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br> 剛才宋疏桐說的那位小女孩被撿到的時間地點(diǎn)和穿著的衣裳,都和郭夫人丟失的女兒對上了,本以為今生難以再見的孩子,杳無信訊的親人,突然有了消 * 息,怎能不叫她激動地戰(zhàn)栗呢? 金鈴是個機(jī)靈的丫鬟,自小伺候郭夫人,這份主仆之間的默契,讓她不用郭夫人點(diǎn)破,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在別人都還在狐疑地看著屋里的情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金鈴已經(jīng)沖到宋疏桐身邊,急切道:“宋二小姐,你那堂叔可對你說,他借住的人家姓甚名誰,住在哪里嗎?求求你好想笑,我家夫人的小姐就是這樣丟的啊?!?/br> 宋疏桐愛莫能助地?fù)u搖頭,她看向呆呆站著的劉溪詩,狀似無意道:“你不如問問劉姑娘,她家里也是賣糕餅的,按說同行之間多少該有些了解吧?或許她聽說過這樣一戶人家?!?/br> 劉溪詩被點(diǎn)到了一愣,問道:“你堂叔可是借住在上京郊秦川縣的范家?” 宋疏桐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聽姑娘的口氣,姑娘仿佛認(rèn)得這戶人家?!?/br> 劉溪詩抬頭看向坐在上座的郭夫人,眼淚瞬間洶涌而出:“我就是宋小姐方才說的那個孩子,范家撿到的女兒,我爹娘是炎興六年在元宵燈會賣貨的時候撿到的我,家中還留著我當(dāng)時穿的衣物,水紅的襖子,蘭色的裙子,襖子上還繡著……繡著一只老虎撲……蝴蝶?!?/br> 劉溪詩斷斷續(xù)續(xù)說到最后,郭夫人眼睛發(fā)直,嘴唇哆嗦著,看向劉溪詩:“孩子,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劉溪詩泣不成聲地蹲下來捂著臉哭泣:“我姓劉,我叫劉溪詩,我記得我這名兒難寫,我親娘小時候,握著我的手,教我拿小毛筆寫了很久,我才記住我的名字,這么多年了,我多想找到爹娘啊,可我人微言輕,我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找他們?!?/br> 郭夫人身邊的管家婆子,府里人都喚一聲王嬤嬤,她正是當(dāng)初弄丟孩子的那位乳娘,沖到劉溪詩面前,捧起她的臉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然后“嗷”的一聲哭了出來:“大小姐啊,這就是小小姐啊,瞧這模樣,這鼻子這嘴,跟小姐你當(dāng)年待字閨中的時候一模一樣啊?!?/br> 王嬤嬤是郭夫人娘家的陪嫁丫鬟,所以一直習(xí)慣了叫郭夫人“大小姐”,她跪在地上不斷地抬手抽打自己的臉:“都是老奴作孽啊,生生害的小姐骨rou分離這么多年,老天有眼哪,可算是找著了?!?/br> 這一鬧,整間花廳里的人都驚訝地站起來,宋疏桐雖然完全不意外,也只好配合著做出吃驚的表情。 劉溪詩停止了哭泣,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看向郭夫人:“難道,你是我的親娘?” 郭夫人被丫鬟們扶著站起來,踩著棉花似的走到劉溪詩面前,深深地看了她幾眼,母女連心,她一眼便從這孩子臉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即使還沒看到信物,她也確定了這是她親生的骨rou無疑。 郭夫人叫了一聲“兒啊,娘想你想的好苦?!北阋活^暈了 * 過去。 郭夫人這一暈,整個花廳全亂了,金鈴和夏嬤嬤把她架到貴妃榻上歪著,一面派人請老爺回來,一面忙著去找郎中,還要安撫照顧剛找回來的大小姐。 屋里還滿滿當(dāng)當(dāng)幾十個客人,現(xiàn)在夫人暈倒了,老爺沒回來,下人們不知道該不該送客,客人們覺得這樣甩手就走不合適,那場面真是混亂成一鍋粥。 趁著這通亂,宋疏桐深藏功與名,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反正剛才孟氏也攆她走了。 劉溪詩握著郭夫人的手,淚如雨下:“娘,娘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孩兒,娘你怎么了,你醒過來啊?!?/br> 在這一聲聲“娘”的呼喚下,郭夫人終于悠悠醒來,看見劉溪詩的臉在眼前,她先是笑著哭了一下,又哭著笑了一下,心情悲喜交加,母女二人的手緊緊握著。 英武侯府的羅夫人見郭夫人行了,出了一口氣道:“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嚇了我們一跳?!?/br> 邊上圍著的一群貴婦人紛紛附和,孟氏拿起帕子拭著若有似無的淚:“就是啊,都是我家那野丫頭害的,郭夫人要是有個好歹,我可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