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宋疏桐回到寶羅寺后墻,她挽起袖子剛準備翻墻,旁邊一扇角門開了,知客僧不染師傅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宋施主,有門可入,何必翻墻?!?/br> 宋疏桐訕笑了一下:“天黑,沒看見這里有個門?!?/br> 她心里納悶:“不染師傅,您特意在這里等我的嗎?” 不染避而不答,宋疏桐進來之后,他關上了后門,行了個佛禮道:“宋施主,方丈讓我轉告你,既然身體不適,明日可以不用去上早課了?!?nbsp;* 宋疏桐連忙回禮:“多謝方丈大師,多謝不染師傅?!?/br> 一想到明天可以舒舒服服睡個大懶覺,她拉著妙菱歡快地跑回了寮房。 謝初靜立在藏經閣頂上,盯著宋疏桐跑跑跳跳的身影,唇角勾出一絲笑意。 這丫頭看起來就像一只在山林間,恣意撒歡兒的毛茸茸野兔子。 看見她平安進屋關門,他才轉身安心離去。人畢竟是他帶上山的,當然要負責安全送回來。 眼瞅著上朝的時辰就快到了,劉松正在內殿團團轉,太子夜里有時會出宮的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現(xiàn)在太子遲遲不歸,會不會是在外面遇上什么危險? 劉松又擔心又害怕,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稟告給皇帝,正在六神無主之際,謝初靜推開窗戶躍進來。 “老天爺啊,”劉松捂著心口:“殿下,你怎么才回來,可嚇死奴才了?!?/br> “怕什么,你家殿下武功蓋世,要怕也是那些魑魅魍魎該怕才是?!?/br> 謝初靜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劍眉星目的臉,又把身上的衣衫脫下來丟給劉松,往床上一躺下:“退下吧,孤睡一刻鐘便起來上朝了?!?/br> 自從謝初靜十八歲開始,敏德皇帝為了鍛煉太子,便讓他每日上朝聽政議政,學著治國理政。 劉松輕輕地替他放下了床上的帷帳:“殿下好睡?!?/br> 謝初靜閉上眼睛,他一夜未睡,身體有些疲乏,打算小睡一會兒,閉上眼睛腦子卻清醒無比,這一夜發(fā)生的事情像看折子戲一般,在他的腦海里又演了一遍。 他想起那個整晚不停東拉西扯的小姑娘,夫君這樣,夫君那樣,夫君夫君……叫個沒完沒了,忍不住失笑了。 抬起一只修長的手捏了捏挺拔的鼻梁,謝初靜無奈地輕嘆了一句:“真是呱噪!” 正在躡手躡腳藏行俠仗義道具的劉松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吵到了太子,連忙跪下請罪。 謝初靜完全睡意全無,索性直接掀開帷帳坐起來:“不睡了,叫人進來給孤更衣?!?/br> 他神采奕奕地去上朝了,完全不像一夜未睡的人。 群臣已經在金殿內各自站定,敏德皇帝還未到。 大皇子謝謙正位置在太子身后,他比太子大一歲,是小邵皇后所生。 謝初靜也是由小邵皇后帶大,兩人從小長在一處,兄弟感情十分親厚,趁著等著父皇的功夫,大皇子謝謙正便微笑著問候弟弟道:“太子今日精神不錯,想必昨夜有好夢?!?/br> 謝初靜回頭對兄長示意,想起昨夜發(fā)生的事,還有昨夜同他一起的人,他臉上帶出些笑意,點頭道:“承蒙皇兄吉言,確實算是個好夢。” 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應該是好夢。 大皇子謝謙正溫潤一笑:“既是得了好夢,那當請皇兄飲酒才對?!?/br> 謝初靜笑道:“那是自然?!?/br> 他壓低了聲音湊近謝謙正神秘道:“定安街上開了一家酒樓叫三秋醉,聽說酒極好,我一直想 * 找機會同皇兄去嘗一嘗,只是你萬萬不可告訴父皇母后,不然定要被念叨?!?/br> 謝謙正無奈地拍了拍弟弟的胳膊:“你呀……” 他話音未落,外面?zhèn)鱽韴?zhí)事太監(jiān)悠長的通報聲:“皇帝駕到——” 百官連忙跪下迎接。 * 轉眼十五天到了,孟氏派了黃婆子來接宋疏桐回丞相府。 她到的時候正趕上寶羅寺上午課,真嚴方丈帶著眾弟子在大雄寶殿上誦經,宋疏桐也跪在角落里的蒲團上,眼睛緊閉、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那樣子真是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寺中唱經,非請不得入內,黃婆子進不去大雄寶殿,她沿著墻根走到窗戶邊上,貼著耳朵去聽,發(fā)現(xiàn)宋疏桐嘴里念叨著什么“佛祖保佑”“早日投胎”、“榮華富貴”之類。 黃婆子點點頭,看來這個二小姐果然是被夫人制服了,真是在賣力地替夫人求子呢。 其實宋疏桐只是在山里驚魂一夜被嚇到了,她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那些瞪著眼睛的死人,越想忘記,越記得清晰,簡直煎熬死了。 正好她就在廟里,多求求神拜拜佛總沒錯,于是天天虔誠地祈求佛祖保佑,祈求佛祖保佑她這一輩子榮華富貴,順道保佑那幾個混球早死早投胎,冤有頭債有主,有仇去找那個麻臉獵戶報,別找錯了人。 從寶羅寺回到宋府的時候,她還帶了幾本佛經,打算睡覺的時候壓在枕頭底下辟邪。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見孟氏。 孟氏已經聽黃婆子說過了宋疏桐在廟里表現(xiàn)尚可,但是聽說宋疏桐帶了幾本經書回來,她有些奇怪。 宋疏桐跪在堂下給她請安,孟氏也不叫她起身,翹著蘭花指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聽說你帶了經書回來,莫非你識文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