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篝火間，漂亮的姑娘們載歌載舞，木扎哈和幾個頭人一邊款待著他們，一邊介紹：“今年我們需要大量上好的白藥，還有牛馬藥，不知道周少東家這次來帶了多少？”

    姬懷盛笑道：“帶了兩大車，都是實打?qū)崗牡崮线M的貨，只是今年價格卻不得不抬一些了，因著我們出來的時候，正好皇上派了欽差大臣巡邊，邊境抓得十分嚴(yán)，我們帶的這些貨物，全都實打?qū)嵔涣嗽S多城門稅和邊關(guān)稅，差點都出不來了，只是去年答應(yīng)了你們，加上我這幼弟年歲漸長，家里人讓我和他走這一遭見識見識，明年成了婚就要當(dāng)起家來了?！?/br>
    扎木合一聽藥材價格要漲，微微皺了皺眉：“你們這價格已很貴了，還要漲？黎氏商隊前些日子來，價格比你們便宜許多?！?/br>
    姬懷盛道：“黎氏那邊皮毛生意才是他們的大頭，哪里像我們從滇南進的貨，光是運費就不得了，更何況這次是真沒辦法，你們應(yīng)當(dāng)也聽說了的，九邊戒嚴(yán)，天子派了欽差巡邊，我這還虧出來得早打點得早，如今天子使臣駐在九邊總督府，誰還敢出關(guān)做生意？一不小心就能扣個勾結(jié)外國的罪名呢。這次實在也是沒辦法了，當(dāng)然，生意不成仁義在，放心，若是貴部落吃不下，我們這次難得出來一次，就去其他部族也跑一跑，不行再去王庭走一遍，橫豎出完了再回關(guān)內(nèi)了。”

    扎木合脫口而出道：“不必去王庭了，我們盡量收了?！敝笥邪欀碱^道：“好少東家先將每樣藥和價錢都列給我，主要是涉及的費用比較大，我得請示族長?！?/br>
    姬懷盛笑著從懷里拿了一張列表給他，扎木合掃了一眼，果然看到每一樣幾乎都比從前貴了三成，臉上笑容就淡了些，但姬懷盛卻又另外拿了一張禮單給他道：“這是孝敬諸位長老和族長的，還請長老笑納?！?/br>
    扎木合拿過禮單，臉上總算勉強露出了個笑容：“有勞周少當(dāng)家了，次次這么照顧?！?/br>
    姬懷盛搖頭笑道：“不敢當(dāng)，每次都勞煩長老們幫襯?！?/br>
    一時舉杯又飲了一回，扎木合看姬懷盛身后那英俊少年一直好奇地打量著篝火旁載歌載舞的少女們，笑道：“小哥兒可有看上的姑娘？我們這兒走婚的，有喜歡的，直接帳篷走一走就好，放心，不逼你們?nèi)⒌??！?/br>
    云禎嚇了一跳臉色微紅道：“還有這等奇特習(xí)俗？”

    扎木合道：“不錯，我們這兒孩子珍貴呢，小哥兒多大了？可曾議婚？”

    姬懷盛笑道：“家里管得嚴(yán)，已議親了，不敢亂來，這次帶他來也就見見世面?！?/br>
    扎木合只是笑道：“是該走走四方?！?/br>
    云禎笑著起了身道：“我去如廁?！?/br>
    扎木合笑著道：“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就行，小哥兒莫要拘謹(jǐn)了?！?/br>
    云禎靦腆笑著，告退了。

    云禎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姬懷盛悄悄問他：“有沒有漂亮姑娘拉你進帳篷？”

    云禎白了他一眼，姬懷盛卻又問他：“或者精壯小伙子？”

    扎木合看他們兩兄弟竊竊私語，感情甚篤，倒也欽佩，笑道：“你們兩兄弟感情倒好。”

    云禎卻只是笑著問扎木合這邊的風(fēng)俗，又問節(jié)日，云禎又問烏熊族如今大概多少人，男孩多還是女孩多，牛羊一般能養(yǎng)多少等等問題。一副天真爛漫好奇的樣子，扎木合看他笑眼彎彎，也就一一解答了。

    一時賓主盡歡，各自回了帳篷，云禎拉了姬懷盛道：“王庭危險。”

    姬懷盛吃了一驚：“怎么說？”

    云禎道：“你注意到?jīng)]，他們這么大的族，適才精壯男子一個不見，幾乎全是老弱婦孺，以及一些老年巫師，我適才借口解手，轉(zhuǎn)了一圈，其他火堆也是如此——再加上下毒的時機，我猜，烏熊族的叛軍已經(jīng)接近王庭了?！?/br>
    姬懷盛一回憶，果然如此，拜服道：“我還道我比你細心，想不到你心細如發(fā)，我只想著他們這么貴的傷藥都要買，還買這么多，怕也是為了備戰(zhàn)?！?/br>
    云禎低聲道：“咱們立刻得走，這里已經(jīng)沒有看的價值?！?/br>
    姬懷盛略想了下出去安排了一番回來：“分批撤離，留著帳篷，車輛貨物也都留著，好在商隊駐扎的地方離他們也偏僻，還好，就是天氣不大好，老向?qū)дf看著云厚，像是要下雨，不過早點走到大路上就好了?！?/br>
    云禎微微點頭。

    到了夜半，云禎只和衣略略睡了一會兒便起了身，兩人披著黑色披風(fēng)，馬蹄包了黑布，悄無聲息地掩了出去。

    幸好有熟悉路途的老向?qū)?，暗夜騎行，草原地闊，不多時已走出了十幾里地。

    然而他們很快勒住了馬，一支隊伍從前邊不知何時在前邊樹林里出現(xiàn)，訓(xùn)練有素的護衛(wèi)們立刻將云禎和姬懷盛圍了起來，保護在中間。

    迅速而謹(jǐn)慎地保持了一箭之地。

    點點星光下，對方燃起了火把，火把下當(dāng)頭之人穿著白袍，越騎而出，朗聲笑道：“侯爺和王爺，不是來看小王的嗎？怎的夤夜而行，不告而別呢？”

    云禎握著馬韁，冷冷看著當(dāng)頭之人：“姬懷素，果然是你?！?/br>
    姬懷素笑著道：“我聽說周氏商隊來了一對英俊出色的少東家，就知道是云兄和懷盛兄，特意趕回來招待你們，怎的這么快就走？既然來了，不如就留下吧？”

    姬懷盛痛心道：“懷素兄，你已就藩，擅離藩地，視同謀反，還是早日回頭是岸吧，地方官定然會發(fā)現(xiàn)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