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成仇
“來這兒也不是我自愿的吧?她有本事把我和舒時分到一塊兒??!”陳子潛氣憤道,“你聽聽她說的是人話嗎?” 付弋:“她不是人。” 陳子潛突然啞火:“……”他居然無法反駁。 白日的鬼魂在眾人眼里相當(dāng)于隱身狀態(tài),鐘如季看不見楊晚晴,只是對著空氣說話:“他怎么得罪你了,值得你這樣款待?” “他沒有得罪我?!睏钔砬巛p飄飄道,“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對我好?!?/br> “哦,原來他錯在這兒?!辩娙缂舅菩Ψ切Φ?。 “我本來沒打算對他動手,可他那天不該從我的房間里離開?!睏钔砬缯f著,“我只是想找個人陪陪我,但是他選擇了你。我厭惡被拋棄?!?/br> “這想法也真是神奇……”陳子潛在旁小聲道,“人家不選擇親近的朋友,選你一陌生人……啊呸,陌生鬼?” 鐘如季手背到后面觸到鐵門,楊晚晴適時道:“別想了,你打不開的。” “那你可以離我遠點嗎?”鐘如季禮貌但又不客氣道。 楊晚晴桀桀一笑:“不可以?!?/br> 鐘如季瞬間沒那么溫和了。 - 躲在房間里的女孩子展開畫紙,上面稚嫩的手筆畫著兩個簡單的小人,她們牽著手,笑得很開心。 看著上面的畫,女孩子的臉上也漾出笑容,隔著口罩舒時都能看出她的喜悅。 舒時走出房間,將未遭火災(zāi)的客廳細細看了一遍。 整理的很有條理,看得出主人心思的細膩,茶幾上擺著兩套茶具,應(yīng)當(dāng)時常有人來訪。 配著大好的天氣,舒時怎么看都覺得這是個美好故事的開端。 但是現(xiàn)實與他看到的恰好相悖。 門上的噴漆,畫紙上的簡易火柴人,盥洗間尚未摘下的鏡子,一切都在隱隱暗示著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舒時想離開1103,卻在出門時遇見了上來惡搞的人。 其中領(lǐng)頭的拿著瓶紅色的噴漆搖了搖,往門上噴了個“404”的數(shù)字。 旁邊人嘻嘻笑道:“丑八怪最怕404了,她看見了一準(zhǔn)嚇?biāo)??!?/br> 另一人口無遮攔,不懂什么叫做嘴上積德:“嚇?biāo)蓝嗪?,省得礙咱的眼?!?/br> 四周的景象早就煥然一新,樓梯間不再是常年無人打掃的模樣,電梯門也是锃亮如新,除去被心思扭曲的人sao擾外,住在這里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dāng)然,這只是在外人看來。 舒時見過這些面孔,他們都是被cao縱著的任務(wù)者。昨天還在1103的死尸如今不知去向,里面那個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姑娘他也不太認(rèn)得出來。 角色扮演要持續(xù)多久,他們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擺脫控制? 任何人都猜不到劇情的發(fā)展。 舒時蹲在了1101的門口,下巴壓在手肘上等著所有的重要事件發(fā)生。 接下來的時間里,這個空間像是被按了快進鍵,關(guān)于楊晚晴的故事也鋪平展現(xiàn)在他面前。 據(jù)說,住在1103的小姐長得不好看,五官單拎不出眾,組合起來是歪瓜裂棗。大家同住一幢樓,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卻不知道從哪天起,相貌成了原罪。 要是生活不如意,虐虐他人找自信。這便是居民樓內(nèi)多數(shù)人的病態(tài)心理。 1103的小姐足不出戶,只與七樓的某位不知姓名的姑娘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兩人迅速發(fā)展成為好朋友。 有人欺負(fù)她,她沒法反抗,便只能一聲不吭的忍下去,所幸有好朋友陪著她。 可惜的是,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沒能撐住虛偽的架子,某一天,它于現(xiàn)實中狠狠崩塌。 - 處在安全點的眾人與一只不知道飄在哪兒的鬼魂待了差不多一上午,不少人等得精神都倦怠了。 “時間過去一半了,再不放我出去我就真不跑了?!绷钟钤阼F桶上躺尸,躺的腰酸又趕緊爬起來,坐到地上跟個軟骨頭似的靠著墻。 鄧宇庭看了眼天色,本該艷陽高照的天空此時隱隱有著被烏云覆蓋的趨勢。 十一樓的慘劇正在發(fā)生,也有人正在阻止,那些人中包括舒時,也同樣包括擺脫控制的任務(wù)者。 鐘如季離天臺門最近,憑著絕佳的聽力捕捉到所有的關(guān)鍵信息。 楊晚晴的死亡是所有人共同導(dǎo)致的,無論是惡搞她、貶低她的人,還是故意與她為友最后卻將她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的人。 她的死亡,每個人都摻了一手,1103的火災(zāi)是她的解脫,也是居民樓永久的噩夢。 伴隨著天氣的陰沉,原先rou眼見不著的鬼魂逐漸顯出了形態(tài)。 楊晚晴被燒壞的臉讓許多人望而生畏。 現(xiàn)在談別的也是于事無補,過去的事終將過去,而未來還沒到來。 “他和她不一樣,我比較喜歡他。”楊晚晴面向鐘如季,語中有化不開的死氣,“你把他讓給我?!?/br> 鐘如季不做應(yīng)答,轉(zhuǎn)身去開鐵門。 楊晚晴麻木的看著他,又微抬眸看著天空,癡癡地露出一個笑容:“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去爭取,我相信他會喜歡我的?!?/br> 鐵門上沒有鎖,要開只能暴力拆。 哐啷一聲響,所有人都被震精神了。 陳子潛目睹全程,猛地搓了搓自己僵著的臉。 楊晚晴穿過鐵門出去,他男神一下子把鐵門踹彎了。 他貌似……沒見過鐘哥發(fā)火的樣子。 天幕暗下來,烏云降下細碎的雨滴,燃燒的汽油味四處蔓延,楊晚晴的臉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付弋看著她踏著輕巧的步子下了樓,去往舒時所在的樓層。 陳子潛感覺得到他鐘哥心情奇差。 鬼怪離開了,但是眾人仍然被困在天臺。 待在安全點和被困在安全點不是同一種概念,后一種極大可能不是好事。 咸魚了半天的林宇這時蹦跶起來,摸出衣服里頭藏好的小刀上前助力。 陳子潛學(xué)以致用,一拍腦袋跑去找昨天丟下的水果刀。 大家紛紛動起來,共同攻克這道限制他們行動的鐵門。 - 1103的火正熊熊燃燒,舒時拽著姑娘的手腕逃出房門,兩人出來時都咳得撕心裂肺。 “謝、謝謝?!?/br> 舒時按著口罩,隨便擺了擺手,他緊蹙著眉望著面前的電梯,又朝后看看如常的樓梯。 電梯不安全,樓梯不見得能好到哪兒去,而待在原地等同找死。 三條路,條條都約等于死路。 楊晚晴故意把他放在十一樓,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盤。 舒時把1102的門打開,讓女孩子躲了進去,自己守在外頭保證電梯停在十一樓。 電梯不動就不會有人來送死,然而大火仍未停歇,它即將焚燒一切。 大部分任務(wù)者都上來走了一遭,唯獨沒看見鐘如季。 舒時盡量適應(yīng)空氣中彌漫的異味,眼睛盯上了高于十一樓的天臺。 上面?zhèn)鱽韼茁晞屿o,連帶舒時的眼睫也跟著顫了顫。 電梯門再一次被迫打開,舒時收回手,預(yù)備上天臺一探究竟。 樓梯上罩下一片陰影,上面走下來一個人。 舒時掀眸去看。 是鐘如季。 對方貫愛沉著臉,不茍言笑時通常會給人帶來壓力,現(xiàn)在也不例外。 舒時看到他指骨上像是被硬物硌過,卡出一排顯眼的紅印。 “嘶,你手怎么回事兒?”舒時去抓他的手腕,卻被對方反握住。 “沒事?!蹦腥怂λκ种?,拉著他手腕去1101,“你把別人送進了屋里,自己不好好待著?” “等你,沒你我不放心?!笔鏁r脫口而出道,看著他用卡刷開門。 某人的唇角輕勾了一下。 兩人共同進屋,舒時忙活半天,難得坐上沙發(fā),他撐著頭望著廚房,里面的男人開了水龍頭,似乎在清洗手指。 舒時等他弄完。 “過去半天,還剩不少時間?!睂Ψ角謇硗旰笞叱鰜恚谒媲巴W〔阶?,看著他,目光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借機跟你說一些話?!?/br> 打著商量,又不像是商量的語氣。 可以的,這很鐘如季。 舒時笑了笑,無所謂道:“說啊,洗耳恭聽。” 對方走近了,他還處于放松的狀態(tài),直到對方將他困在沙發(fā)上。 舒時瞥到撐在自己頭側(cè)的手臂,眼睛里瞇著輕笑看著對方。 從容不迫是鐘如季固有的代名詞,即便是這種情況下也絕對能保持面色不改。 兩人四目相對,舒時聽到他熟悉的聲音道了句簡簡單單的、輕描淡寫的“我喜歡你”。 心里有什么地方碎裂開了,舒時的笑容忽然變得不客氣。 他抵住對方的肩膀,阻止對方靠近的舉動,掛著弧度越發(fā)大的笑容道:“可是我不喜歡你?!?/br> 對方眼眸微微一閃,未說話。 舒時攥住他衣領(lǐng),用一種極致溫柔的語氣問:“親愛的,能告訴我為什么天臺只下來了你一個任務(wù)者嗎?” 兩人雙眸相對,唇間的距離也很近,舒時厭惡這種距離,當(dāng)即退遠了。 此時1101的門徹底報廢。 鐘如季臭著張臉走進來,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舒時叫過的某位“親愛的”。 對著鐘如季的臉,舒時沒法下得去手,但本尊的反應(yīng)可不一樣。 鐘如季拎起另一個“鐘如季”,當(dāng)即在客廳動了拳頭,專照臉砸。 ※※※※※※※※※※※※※※※※※※※※ 狠起來連自己都打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