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我覺得他不太需要我們?!饼R韓昭說,把視線放到另一個齊家人身上。 方拓側(cè)身,看見那張頗為熟悉的臉,道:“他能解決外面的人嗎?” “或許?!饼R韓昭客觀的判斷,“有弓箭就絕對可以?!?/br> 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傳入耳中,鐘如季半垂著眼撥弄實驗臺上的按鍵。 能離開這兒是件好事,可也得考慮到一些潛在的麻煩。 密室里的眾多遺體帶不走,假設他們?nèi)侩x開,只剩下一室死人,失去藥人且壽命所剩無幾的齊儲會做出些什么? 既然血液可以推遲齊家人都死亡,那么血rou呢? 齊儲會這么喪心病狂嗎?毋庸置疑,一個不想死的人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來。 白亦清緊緊抱著舒時,話說了沒幾句就埋頭在他肩窩里想哭個痛快。 舒時沒抗拒,由著他哭。他隱隱有種預感,今晚過后,曲瀾的記憶將完全復蘇。 在某些場合下白亦清確實很任性,但該懂事的時候還是需要拿捏著分寸的。 鐘如季等了沒幾分鐘,那邊情緒泛濫的小朋友便抬起了臉。 白亦清眼睛周圍一圈都是紅的,這會兒帶著鼻音說:“瀾哥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些東西沒處理干凈。” 舒時瞥了眼那個捂著腿痛到無法言語的人,抹了抹對方未干的眼淚,“嗯,早點跟上。” 殺人無數(shù)的劊子手不值得同情與原諒。 白亦清點了點頭,接著吞咽了下朝鐘如季說:“齊諧,我把雙面刃給你,你把瀾哥帶走?!?/br> 鐘如季斜看了眼飽受折磨的負責人,微笑著拒絕:“謝了,但用著不稱手?!?/br> “……那你只能用匕首?!卑滓嗲灏櫭嫉?,說著就有些不放心,“你打得過那些看門的嗎?” 鐘如季在他的注視下將目光放到了密室門口,那邊白色的桌子上放著弓和箭筒。 白亦清也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兩人不在了的,他有點不太相信的問:“他們這是……留給你的?” 鐘如季:“嗯?!?/br> “你們認識?”白亦清疑惑,想了想又了然道,“哦,好像也是,畢竟都姓齊。” 弓箭是方拓留下來的,與齊韓昭無關(guān)。 鐘如季沒有糾正他。 方才門口的兩人聊天時,內(nèi)容全被他聽了去。方拓和齊韓昭同為任務參與者,這一點很明顯。 留下弓箭的行為究竟是方拓的本意還是受原主影響?他不想深究,深究也沒有意義。 “最多十分鐘,晚了后果自負。”鐘如季對白亦清說。 白亦清也會權(quán)衡利弊,應聲:“嗯?!?/br> 鐘如季走到舒時身邊拍拍他的肩,“走吧。” “嗯。”舒時應著,往白發(fā)男人那兒看了眼,躊躇了片刻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最后隨著鐘如季一同離開了密室。 等密室空了大半,白亦清走到唯一躺著活人的實驗艙前,低聲說:“欽叔,我回來了。” - 憑齊韓昭的身份,糊弄幾個巡衛(wèi)不是問題,兩人出來的極其輕易。 況且,就算那些巡衛(wèi)察覺到不對,也不會有揭發(fā)他們的機會了。 “不是很討厭他?怎么反而留了弓箭?!饼R韓昭坐到副駕駛時說。 方拓目視前方,涼涼道:“需要我跟你報個備?” “那倒不是?!饼R韓昭微笑,“小的只是好奇。” “廢話少說?!狈酵孛碱^一皺,開口就是正事,“為什么不動那個隱族人?” “我不是說了嘛,”齊韓昭道,“你先解決你的?!?/br> 方拓:“……不需要你cao心?!?/br> “沒幾天了,不cao心不行?!饼R韓昭手夠到后座拿了個本子過來,一邊慢條斯理的裁紙一邊說,“把你的任務線索寫著,我?guī)湍憧纯??!?/br> “邊上玩去?!狈酵叵訔壍?,“開車,滾?!?/br> 齊韓昭將裁好的紙放在上面,道:“多待一兩天不礙大事,幸好方拓和齊韓昭手上的人命都不多。否則隨便攤上一個齊諧或者白璟都要命?!?/br> “嗯?!狈酵卣Z氣還是冷淡得很,“別扯開話題,問你為什么不走?!?/br> “密室里的那個跑不掉的,早些晚些都一樣?!饼R韓昭答非所問。 方拓問了好幾遍對方都不答正事,他也沒那執(zhí)著的勁,干脆閉嘴不問了。 他不問,齊韓昭也沒再開口,他平視著前方,余光中的人也沒側(cè)過頭。 - 齊韓昭可以借著身份優(yōu)勢離開,齊諧本來也可以,但現(xiàn)在不行了。 距離大門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鐘如季把舒時攬到了身后,動作不急不緩的搭箭。 他還沒走過去便開始瞄準。遠處露出一個肩膀,鐘如季手上的弦一松,長箭頃刻刺中那個倒霉的人。 聽得一聲悶哼,遠處的巡衛(wèi)全體被驚動。 舒時抓緊時間遞長箭給鐘如季,后者接過的速度也極快,他每射一箭便要退后一些。 弓箭本就是遠程攻擊屬性,近戰(zhàn)討不到好,對面人數(shù)占優(yōu)勢,他也只能選擇先發(fā)制人了。 雖然近戰(zhàn)也不一定會輸,可手上拿了弓箭,總不能拿它當棍兒使。 齊儲離開帶走了大部分的鬼魂,而從密室出來后,兩人看到了跟隨著自己的半透明靈體。 舒時專注遞箭,心有疑慮也沒問出口。 鐘如季每一箭都精準到了骨頭的縫隙之間,有機靈的巡衛(wèi)先去拉了傳報,但他既然敢射出這一箭,又怎么會擔心鬧大。 箭筒里的長箭數(shù)驟減,兩人眼前也倒了一片統(tǒng)一著裝的巡衛(wèi)。 舒時向后瞥了眼,白亦清正好從里面出來,身上沾了血,“只有你一個嗎?” 白亦清頓了一瞬,道:“嗯?!?/br> “幫忙吧,不糾結(jié)這個?!辩娙缂镜懒司?。 “好。”白亦清也不多話,攥著雙面刃就上。 一遠攻一近戰(zhàn),白亦清走位詭異,巡衛(wèi)難以應對,而鐘如季箭法精準,不會傷到白亦清反而箭箭中標。 比起他們,舒時發(fā)現(xiàn)自己……算了,不想討論這個。 解決了全體巡衛(wèi),三人一道快步離開。 鐘如季帶他們摸到齊家車庫,開走了屬于齊諧的另一輛車。 疾風沖開血氣,舒時坐在副駕駛,那股腥氣散的差不多了。他用手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掠過的樹木沉思。 風吹的有些涼,他也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等記憶補全,任務目標便不難猜,舉步維艱只不過是因為任務體制還卡著曲瀾的記憶不放。 其實也不用補全記憶,他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舒時一直睜著眼,很久很久才眨了下,眼睛里干澀的很,閉上的時候竟覺得一酸。 鐘如季有時候覺得帶著白亦清真的挺麻煩的,比如現(xiàn)在。 白亦清確實有些暈車,但今晚格外不一樣,他再暈車也沒那個心思睡了。 車里的三人都醒著,也是誰都不說話。 鐘如季壓了壓唇角,車速飚到人體能接受的最快速度。 有事要談,分秒必爭。 白亦清靠著椅背,捏著不知道哪兒來的絲巾擦著他的雙面刃,一面擦著一面心不在焉,甚至有幾次差點劃到自己的手。 舒時一直看著窗外,也不知道那一片黑漆漆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他連續(xù)打了兩個噴嚏,鐘如季把車窗全部升了起來。 這段路真的黑,除了車燈之外便沒有亮光。舒時的臉映在窗上連個模糊的影子都沒有,只有一片令人心里沒底的黑暗。 三個人之中最正常的便是鐘如季了。 但鐘哥的心情也不太妙。 黑車一路飛馳,最終趕在凌晨前回到了白璟買下的住所。 “回到這兒不會有問題嗎?”舒時一路上就說了這么一句。 “不會?!辩娙缂竞V定道,“先上去,爭取睡個好覺?!?/br> 白亦清跟在他們后面一言不發(fā)。 三人上了八樓。舒時走到門口才發(fā)現(xiàn)鑰匙不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口袋沒找到。 他轉(zhuǎn)身正要和鐘如季說明情況的時候,背后的門猝不及防的開了。 白璟從里面出來,像是沒看路一樣差點撞到舒時,看清后才急急退了一步。 撲面而來的血味散開,舒時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白璟立即退回屋里,扯了件干凈衣服披在身上,花香驅(qū)散了些許腥氣,但還有許多仍充斥著鼻腔。 白璟身上四處是血跡,衣服上好幾處都有被箭扎穿的痕跡,他好似有點手足無措,想遮住自己行兇過的證據(jù):“哥哥……” 舒時是有心疼的成分在的,但綜于復雜的情緒,他一時之間沒能選擇出正確的態(tài)度去面對白璟。 鐘如季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舒時,首先自然的向白璟問到:“都解決了?” 白璟看著舒時,輕聲嗯了下,“差不多?!?/br> “璟哥,你受傷了嗎?”白亦清的情緒仍然不高,卻還是顧著白璟的安危。 一人抵數(shù)十人,不受傷不掛彩還能安全回來的,那得是神。 白璟傷口愈合的快,只有衣服上的破洞彰顯著他受傷的事實。 相同直徑的數(shù)個圓洞破在衣服上,舒時沒仔細數(shù)都能看到不下五個。 肩膀、手臂、腿……多個部位都有被刺中的痕跡。 舒時替鐘如季取箭的時候便知道那些長箭扎進人身體有多折磨人,白璟挨了這么多,還都是自己一一扯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