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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千男寵三千亂(出版名:愛卿有寵)在線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議到向晚時分,我與晏濯香一起出了宮殿。

    “晏大人,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邊走著,我一邊皺著眉頭。

    “我知道?!标体闾魍鴮m墻殿角外的晚霞。

    “你又知道?”我不由轉(zhuǎn)頭看他,他發(fā)際眉梢都被染了幾分顏色。

    “在圣上面前你不說,那自然是有你顧慮回護的地方。如今你還會顧慮回護的人,除了他,還有誰?”他目光投在遠方,嗓音也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我木然點頭,“所以只能跟你說?!?/br>
    晏濯香低下視線,抬手拂過我嘴角,一粒粉屑落在他白玉一般的手指間,“在他府上用了早飯?”

    我抬袖子擦了擦嘴,點頭默認。

    “你來時神情那樣凝肅失意,可是跟他有了不和?”

    我再默認。

    “他在你身邊那些年,已能容忍你到常人難以容忍的極限,今日不和想必是因西華門一事吧?涉及到根本問題,你們之間的罅隙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雖然大殷待他殘忍,但他卻不能背棄大殷,你可看清楚了?”晏濯香靜靜看著我。

    “我知道。”嘆口氣,“但我想跟你說的是,梅念遠跟我一起聽到了西華門事件,你們打算瞞著大殷將計就計,那么他……”

    晏濯香忽然起了別樣心思,詭譎地笑著,“那你希望怎么對付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開文檔,都想大睡一覺=☆=。。。真是寫得累了。。。

    72☆情動一回,愛只一人

    “勞煩晏大人一件事。”我轉(zhuǎn)身面向他,“將我家長萱從天牢里完好無損帶出來,無論是向陛下求也好,動用你的其它手段也好,總之,長萱必須回到我身邊。”

    “你是打算讓長萱監(jiān)視梅念遠?”晏濯香輕輕一笑。

    見我沒否認,他又笑道:“一個長萱就能對付得了梅念遠?”

    我面無表情道:“空空也去了他身邊?!?/br>
    “哦?”晏濯香頗感興趣地看著我,“空空愿意為了你去對付她的總管哥哥?”

    “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段,對付情竇初開的少女就要用六分許諾三分鼓勵再加上一分的威脅?!蔽页吨旖切皭旱匦α藘陕暋?/br>
    “哦。”晏濯香眼眸半瞇了瞇,“那對付情場高手該用何種手段?”

    “那就得欲擒故縱,欲說還休,欲罷不能,欲走還留,總之,種種朦朦朧朧捉摸不透,使之費盡心腸絞盡腦汁機關(guān)算盡也參悟不白,此時,其氣焰不掐自滅,再誘以魚餌,自是手到擒拿。”我摸著下巴嘿嘿笑了兩聲。

    “哦?!标体阃祥L了音調(diào),眼眸似笑非笑欲說還休,接著便沒了下文。

    得不到回應(yīng)與贊同,顯然不在我預(yù)料當(dāng)中,皺眉看了他幾眼,他依舊一副高深莫測的形容,令人捉摸不透。

    “去喝杯茶吧?!弊詈笏嶙h。

    我看了看天,“這都傍晚快入夜了?!?/br>
    也不管我同意與否,晏濯香提起步子便向?qū)m外走。弄不清他葫蘆里賣什么藥,我眉頭一皺,跟了上去。

    長安般若樓,客人依舊不多,上到三樓,更是空曠。依舊是我與晏濯香跪坐于桌案兩邊,小二殷勤來問:“二位喝什么?”

    “十里春風(fēng)。”晏濯香隨口應(yīng)了一句,視線從我臉上拂過,幽明不辨。

    小二送上兩杯熱茶,香氣升騰,茶葉漂浮。我握茶杯到手心,抬頭問對面,“怎么又是十里春風(fēng)?有個什么講究?”

    晏濯香眼眸在蒸騰的水霧間飄飄渺渺,半垂眼睫于茶面,沒有回答。

    于是我只好默默喝茶。四周寂靜,夜幕降臨。

    就在我覺得再這么下去,保不準(zhǔn)會睡著時,一道寒光映入室內(nèi),冰冷的殺氣蕩了進來,殺意集中在我后心。

    那一刻,對面晏濯香的眼眸深處驀然亮起,壓過了室內(nèi)的寒光,茶杯從他手里越過我頭頂,急速飛了出去。尖銳的一聲響,茶杯被利刃刺穿,殺意不減,繼續(xù)奔我而來。

    又只一瞬,小案被掀飛,我被晏濯香的一只手猛地拉到他身邊,倒入他臂彎,同時,追擊我的寒劍也已到了跟前。室內(nèi)晦暗,唯有那柄利刃散發(fā)的寒芒映亮晏濯香的面容。不見他動,那柄寒劍卻已在他面前半寸的距離上被并指鉗制,襯得他指端有如透明。

    我摸出袖中扇,甩向行刺的人。這一守一攻,迫得刺客松了劍,一個急退將我折扇擊回。晏濯香拂起衣袖,化去回擊來的內(nèi)勁,我再輕輕松松將折扇接回手中。

    刺客穿了一身勁裝,半遮面紗,是個女子,渾身散發(fā)著冷意,站在窗口處。

    我看了幾眼,很眼熟,張口道:“這不蛇蝎女么,別來無恙?”

    晏濯香將手里的劍丟到一邊,眼睛一抬,“玉生煙小姐,恭候多時?!?/br>
    這一語出,我一驚,女刺客也一驚。

    “花魁玉生煙?”我將女刺客仔仔細細打量,身段看不大出來,面上又有黑紗,“晏大人你確定?可別唐突了佳人?!?/br>
    女刺客冷笑一聲,揭了面紗,底下的表情呆板,果然是蛇蝎女,卻見她再向臉上揭去,一層人皮面具被揭下,面具下的真容,冰肌玉膚,柔美可人,赫然便是醉仙樓花魁玉生煙!

    “卿本佳人!”我深感惋惜,“我雖然懷疑過你,但實在不愿相信是你,但若不是你,還真不知道該懷疑誰去?!?/br>
    “在晏公子面前,被揭穿是早晚的事?!庇裆鸁煋炱鹱约旱膭Γ寄块g一反往昔的柔媚,添上了幾分清冷與果決,“晏公子怎知我會來?”

    “貴國國師入獄,你自然是早來比晚來好?!标体阏f話有如在我耳邊,我轉(zhuǎn)頭,果然就在我耳邊,再低頭,自己竟還貼在他身上,他手臂也還攬著我,這姿勢怎么看怎么詭異,倒像是一花花公子摟著自家侍婢與客人談天。

    “這么說,晏公子知道我來的目的了?”玉生煙冷冷的眼眸掃過我,我還很不適應(yīng)被醉仙樓的花魁以這種眼光凌遲。

    “卻不知玉姑娘提劍前來是做什么,莫非你以為在我面前還能使出三招?”晏濯香話語無一絲溫度,依舊響在我耳邊。我不動聲色直起身,挪開了兩寸,忽覺腰上某處xue位一麻,頓時無力,倒了回去,半撲進晏濯香懷里,這姿勢更詭異,倒像個在外人面前羞澀的小嬌娘。

    “提劍自然是為殺人!”玉生煙殺意凜凜的眼神,不用看便能感覺得到,“殺不了也要試試?!?/br>
    我打了個寒顫,從晏濯香身上挪出頭來,盯向花魁,“玉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不怕殺多了人遭報應(yīng)?”

    “留著你禍害世間才是報應(yīng)?!睅讜r玉生煙竟刻薄如斯。

    說這些場面上的話也沒多大意思,我抬手往晏濯香臉上一摸,果然見玉生煙眼里殺意大盛,我嘴邊一樂,了然道:“原來是為了晏大人,果然是情債,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殺也應(yīng)殺負心人,而不該牽連旁人吧?”

    晏濯香神情寡淡,“不知何時得罪過玉姑娘?”

    玉生煙眉稍微緊,痛楚從眼底壓過。我激道:“玉姑娘你也忒失敗了,怎么能讓他記都不記得你呢?這事情,女孩子比較吃虧的,萬一不小心有了孩兒,孩子他爹還不知道這回事,你說你虧不虧?”

    “你給我閉嘴!”玉生煙羞怒交加。

    晏濯香漠然地看我一眼,我腰上又一處xue道一陣酸麻,再悶頭倒向他身上。

    興許是我激得有點用,興許是晏濯香的寡淡刺人心肺,玉生煙不再打啞謎,直敘當(dāng)年事。

    “十年前……”

    我一驚,又抬頭,張大了嘴巴,“十年前?”

    玉生煙冷峻地橫了我一眼,見我閉了嘴,繼續(xù)道:“濯香公子還未入神機谷之時,可記得游歷過湯國之地?”

    我忙看晏濯香,他漆黑的眼眸深處仿佛真有一絲松動。

    玉生煙哀涼的嗓音在回蕩,“可記得采蓮湖畔?”

    我再看晏濯香,他面容在微不可察地變幻。

    玉生煙繼續(xù)控訴,“可記得那支采擷相送的白蓮?”

    我瞇了瞇眼,心道晏濯香你還真是深解風(fēng)情,湖畔送白蓮,定情?

    “可記得……”玉生煙咬了咬唇,眼里淚滴搖搖欲墜,“一夜風(fēng)滿樓,攜手觀星落?”

    晏濯香面容不得不變,終于是情緒松動了。

    我正了正衣冠,離他三尺遠,向玉生煙問道:“觀星落,是指看流星雨?”

    “是!”玉生煙兩行淚滑下。

    我吸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沉默的晏濯香,憋出了幾聲笑,“原來是老江湖,只怕流星都認得你晏公子了!”

    “你是紀(jì)歆?”晏濯香驀地問。

    “難得濯香公子終于想起我了?!庇裆鸁煵粮闪藴I,卻嘲諷起來,“難為您還記得這個名字!”

    我在一旁搖開了扇子,“原來又是一出始亂終棄?!焙鲇X疑惑,“晏濯香你見著她樣子還想不起來么?”

    晏濯香繼續(xù)不語,玉生煙抬起纖纖玉手,又從臉上揭去一張皮,竟然玉生煙的那張面皮也是假的!我睜大眼睛,看向這個叫紀(jì)歆的姑娘。只看了一眼,我便轉(zhuǎn)向了晏濯香,心思有些復(fù)雜,“晏大人,既然已相認,那便好好待人家吧?!?/br>
    說完,我站起身,走向樓梯口。一陣香風(fēng)拂來,我手腕被一拽,人被拉了回去。晏濯香拉著我不松手,低沉的面容看著我,“為什么見到她真容,你反倒要走?”

    我沒勇氣看那姑娘第二眼,垂著眼睫道:“那樣容貌,我沒見過有第二個人。晏大人你十年前就有那樣的眼光,實在令人佩服得緊?!?/br>
    “十年前只怕是場誤會?!标体爿p描淡寫一句話,令那紀(jì)姑娘又是一番容色凄楚,“那時也都年少,知道什么?我與姑娘相遇,不過是那時的一點緣分,跟姑娘學(xué)了易容術(shù),我也教了姑娘一些內(nèi)功心法,早已互不相欠。采蓮,是你說想要那朵蓮花,我便幫你采了。觀星,是你說想要許愿,我推算出那夜有場流星雨,便陪你一起看了。攜手,是你那時說冷,要握著我衣袖。我想,我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br>
    紀(jì)歆臉色一分分變白,直至慘白。我甩開晏濯香的手,冷聲道:“原來薄情都是這樣一番解釋,我算是見識了。”

    晏濯香背脊挺拔,軒眉接鬢,眼眸凝定如冰,薄唇一字字吐出:“我晏濯香此生走過許多個地方,見過許多處的美景,唯動情過一回,愛過一個人!無論她記不記得我,我也就只愛了這一人!在她之前沒有過,在她之后也不會有!”

    我耳鳴一般站在了原地。

    紀(jì)歆以衣袖覆面,許久。

    此際,唯有寒風(fēng)自窗口吹入。紀(jì)歆拿下了衣袖,臉上一片徹骨的冰冷,“十年……原來只是一場錯……”

    晏濯香幽冷道:“你既是為國師而來,我便看在故人之情上,答應(yīng)你,送回國師。不過,你得留下一物?!?/br>
    紀(jì)歆勉強笑了一笑,“好!”

    說完,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當(dāng)初醉仙樓里我贈與花魁的昆侖玉,自空中,拋了來。為免有詐,晏濯香伸手接了去。

    紀(jì)歆從窗口飛身而去,留下一句狠決的話:“晏濯香,從此你我若江湖再見,必是狹路相逢!”

    我定了定神,“國師被老狐貍押在天牢,是你說送回就送回的?”

    晏濯香卻端詳著手里美玉,“這是西圣寶物,你再不要隨便送人?!闭f著,扣到了我腰上。

    望著他,我心頭一陣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晏濯香,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73☆官居宰相,實為誘餌

    ☆蕭階下獄后不久,老狐貍于朝堂下旨,廢內(nèi)閣,本朝不再設(shè)閣老。由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三省長官同為宰相,共議國事。擇日選派國使護送大殷使節(jié)歸國,于未央山邊界線上再定疆域合約,保兩國百姓安康。

    當(dāng)然,這只是官面上的外交措辭,實際上,老狐貍的意思,使節(jié)先行,兵馬隨后,來個蔣干盜書,將計就計,一網(wǎng)打盡。這出計謀也是反反復(fù)復(fù)商議了多次,畢竟老狐貍想要一統(tǒng)九州,馬虎不得。

    大殷是主要對手,重點摘除。湯國則須用些懷柔手腕,放回國師,稍加安撫,另外在我的慫恿下,選了十幾名美人私下送往湯國首輔——我的二師兄府上,因我那二師兄與我一樣,最是喜愛美人,故而打算施以美人計。

    不過考慮到數(shù)年未見,二師兄秉性是否有移不敢確定,以及晏濯香的舊情人玉生煙也就是紀(jì)歆姑娘心存怨懟,指不定會從中使壞,種種因素,依舊不可對大湯掉以輕心,兵馬方案備用。

    舉兵國策議定后,老狐貍于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冬日,以伺候龍體不周為由,下詔貶沈昭儀為婕妤,取消小sao包晉王封號。老狐貍不愿過多提及沈昭儀與敵國問題,也就不再深究丹藥一案,只明里暗里示意大理寺徹底查辦蕭階通敵案,也就是要蕭階一人頂罪,不可牽涉后宮嬪妃。

    這些里里外外的事,終于快刀斬亂麻,解決了一批。不見得有多令人滿意,至少沈昭儀那里不再深究,一方面挽救了昭儀,另一方面也截斷了某些隱藏的線索,比如昭儀如何被人利用這一問題,不過扳倒蕭階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朝中再沒有倚老賣老的三朝老臣,老狐貍的日子過得愈發(fā)舒心。三省長官實際上只有門下侍中和尚書令兩人在任,雖為宰相,處處制約著帝王,但畢竟是年輕輩中的新任宰執(zhí),也處在試水階段中,不太敢對老狐貍過于指摘。

    老狐貍舒心了,借著立冬的名頭,于麟德殿設(shè)宴,宴請百官。

    有酒喝,立冬那日,我套上一身正三品門下侍郎的行頭,精神抖擻地躥去了麟德殿。彼時,宴席還未開始,老狐貍還在側(cè)殿外負手眺望長安的天空。沒法假裝沒看見,于是我中途只得停下,整肅衣冠行了跪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