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姑蘇伊夢夜傾城、炮灰女配穿書逆襲攻略、獨家寵婚:景少,帥炸天、全球修真[直播]、奇幻咖啡屋、穿成福氣包女主的死對頭、喪世情人、重生之秦朝敗家子、開往春天的地鐵(真骨科)、晚清風云之北洋利劍
“我看不見得。”晏濯香笑了笑,手里拿著酒杯轉(zhuǎn)悠,“看起來周全,實際卻是周全不到?!?/br> “顧侍郎胸襟寬廣,大愛無疆,可做名臣,也可做朋友?!敝x沉硯擱下酒杯起身,面色也進入了無悲無喜的境界,獨自走出了雅間。 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見只有空空陪著我吃菜,于是壓低嗓音問她:“我是不是酒后失言了?” 空空埋頭吃菜,抽空甩了一句,“你只差酒后了?!?/br> 我還沒回過味來,就聽雅間外的大堂里一陣喧嘩。 “是謝御史謝大人!” “謝大人,你可要給民女做主啊!”接著是涌動的民潮和嘈雜鼎沸的人聲。 之后是謝沉硯的聲音,“姑娘請起,有何冤屈,本官替你做主?!?/br> “謝大人,民女已走投無路!民女家住城外的東山下,有幾畝薄田,幾片果林,家中老小七口過得也還算富足,可幾個月前,民女家里的田地和果林都被人圈走,說要在此處圍建別墅,讓我們搬走,卻只給了二十兩銀子。民女家人不從,那惡霸便……便將民女兄長活活打死……民女爹娘悲傷過度,也隨兄長而去,如今家中只剩民女和嫂嫂以及兩個侄兒。那惡霸手下又奪走了那二十兩銀子,我們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 謝沉硯沉聲問:“怎不向京兆尹投狀?” “謝大人,自古官官相護,那惡霸據(jù)說是昭儀娘娘的侄子,京兆尹如何會為民女主持公道?民女的狀紙投了三十來封,杳無音訊?!?/br> 謝沉硯道:“天子腳下,不信能指鹿為馬!姑娘的狀紙,本官替你去送!” “謝大人!民女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德!” 聽到這里,我酒醒了七分,拋下酒壇,跌跌撞撞要尋去大堂。晏濯香看我一眼,繼續(xù)品他的酒。梅念遠要來扶我,我沒讓。 大堂里,喝酒的聚會的,此時無不對謝沉硯的青天舉止拍手稱快,拱手道謝。那哭訴的姑娘更是感動得無以復加,一再表示要報答謝沉硯的恩情。 我擠到謝沉硯身邊,拉了他一把,小聲道:“硯臺,此事插手不得!” 他不看我,“涉及權(quán)貴便插手不得,這世間可還有公道?” “公道是有的,但有些事情不可為?!?/br> “若因公道,便可為。”謝沉硯扔給我這句,便與那苦命姑娘詳細詢問起來,完全無視于我。 謝沉硯從袖中取出銀票給那姑娘與家人暫時安置住處,而后便要出酒樓。我不得不再將他攔住,羞澀道:“硯臺,這、這頓酒宴……花費……”店小二也緊張地跟了來。 依舊不看我的謝沉硯停步在大堂門口,沒甚溫度地道:“記賬。” 店小二毛筆蘸了口水,即將在手里的賬冊上書寫,“記在謝御史頭上?” “記到謝祭酒賬上?!闭f完,謝沉硯便拂袖而去,留下愈發(fā)緊張的店小二與深感絕望的本官。 如此,酒宴不歡而散。晏濯香清風朗朗地步出雅間,見我面容愁苦,安慰道:“謝氏家資殷厚,謝祭酒必然不會賴賬,侍郎寬心?!?/br> 我手揉太陽xue,愈發(fā)愁苦,“他家的錢是他家的,謝暄這老匹夫最是看我不慣,若是知道我誆了他兒子,還賴賬到他頭上,我府里那幾個護衛(wèi)怕就要取我項上人頭了,哎,這錢債欠不得!” “別的債便可欠得?”晏濯香衣擺飄飄,出了酒樓。 空空抱著酒壇追出來,“情債更是欠不得!……哎……香哥哥,等等我……” 翌日大早,我忍著頭疼起了床,坐在大廳喝著自探花郎府邸施舍來的清茶,喚來小龍,吩咐:“速去光德坊京兆府,躲一邊觀察動靜?!?/br> 小龍領(lǐng)命而去,跑出院子時正撞著梅念遠,“總管,大人命我去京兆府觀察動靜?!?/br> “知道觀察什么么?”梅念遠背著手。 小龍頓時迷茫了,撓著頭,“這個……這個……” “只需注意謝大人行蹤?!?/br> “明白了?!毙↓堉刂攸c頭,跑了出去。 我低眉吹著茶盅里的水泡,嗅著名貴茶葉的香氣,緩緩疏解著宿醉頭疼。梅念遠在院子里踱步,也不入廳。我撐著頭,瞇著眼小憩,忽感身邊有人走近,眼開一條縫,見是阿沅躡手躡腳,手里端著一盤甜柿子,擱到桌上。他目光移到我臉上來,細細瞧了瞧,又躡手躡腳出了廳,到院子里跟梅念遠說著什么。 我又小憩了一會兒,才等回了小龍。 “大人,我回來了!”小龍大汗淋漓奔進了大廳。 我睜開眼,急問:“怎樣?” “謝大人在京兆府門前敲鼓,鼓皮被敲破了,幾個衙役出來把鼓給卸了,搬進了府門,然后關(guān)了大門。” “謝大人呢?” “謝大人在京兆府門前坐著等開門?!?/br> 我拿起茶盅,將杯里余下的茶水都喝盡了,再放茶盅到桌上,起身,“他要能等來京兆尹韋全開門就奇了!給本官寬衣,備馬!” 阿沅送來我的官袍官帽,“大人……您還是先歇歇吧?這解酒的柿子您也沒吃……” 我裹上官袍扣上腰帶,取了帽子出了大廳,徑直往外走,“本官要去斗權(quán)貴,還是留幾分醉的好?!?/br> 穿過院子時,梅念遠站在廊宇下,沒來阻攔我,只用目光送我出門。 出了府門,我翻身上了白馬,奔馬絕塵。 小龍追出來,在后面喊道:“總管說,光德坊在西邊,京兆府在光德坊東南角!” 騎著快馬,繞長安城小半圈后,終于找著了京兆府。府門前已圍了不少百姓,那楚楚可憐的姑娘正與謝沉硯一起,等著京兆尹開門。我奔馬到來,人群見有著官袍的到來,紛紛讓開一條道。 我翻身下馬,疾步到緊閉的大門前。謝沉硯見到我,有些意外。我目光從二人面上輕輕掠過,此時才看清這得罪權(quán)貴的姑娘著實令人愛憐,眉黛含春色,雙瞳剪秋水,正怯怯望著謝沉硯與我。 我徑直走到大門口,一腳猛踹府門,喀喇一聲,大門破開,內(nèi)里倒了幾個壯丁。 “誰、誰、誰如此大膽!” “門壞了,快稟告大人去!” 我從破開的大門進入,一路往內(nèi)闖。十來個衙役本欲來擒刁民,見著我的官服,不敢動手。我往前走,他們往后退,最后轉(zhuǎn)身便奔。 韋全被驚動,暴怒地邊罵邊走來,“一群廢物!治不了刁民么?本官倒瞧瞧,是誰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眾人退散,韋全官威十足地迎來。我立在原地,搖開折扇,緩緩扇風,“韋大人可要好生瞧瞧,本官是否長了三頭六臂?!?/br> 韋全腳步頓住,眼神大變,渾身一顫,納頭便拜,“下、下、下官拜見門下侍郎!” ☆本官審案,屈打成招 “堂堂京畿衙門,光天白日大門緊閉,韋大人意欲告老還鄉(xiāng)不成?”我冷眼瞥著跪拜于地的京兆尹。 韋全哆嗦著袖子擦額頭,“下、下官身體有些不大好?!?/br> 我踏前一步,矮身彎腰瞧他,“哦?身體不好?”挽了挽袖子,探手到他跟前,“本官略通岐黃,替韋大人把一脈吧?” “不敢、不敢勞煩侍郎……”韋全往后縮著身子。 我一探手,將他手腕把住,閉眸沉吟,“脈沉遲,命門火衰,腎陽虛,韋大人的確要當心吶。” 周遭衙役捂著嘴,憋笑憋得辛苦。韋全臉色急劇變幻,似乎極難以啟齒,又忙著要收回手,卻苦于被我數(shù)指鉗制下,抽身不得?!笆?、侍郎,改日再向您問診……” “改日問診,那今日是否坐堂?”我壓了壓手指力道。 韋全身體顫抖,“坐、坐堂……” 京兆尹府門重開,韋全開堂審案。我坐于旁,聽審喝茶。告狀的姑娘由謝沉硯陪同,跪于堂下再度自敘身世,謝沉硯則站于一旁,視線偶爾投我一眼。 那姑娘姓任,名小倩,敘身世敘得淚水漣漣,凄楚不堪。一旁的謝沉硯心生惻隱,彎腰給遞錦帕,任姑娘接了卻舍不得用,拿袖子抹了眼淚。韋全聽得如坐針氈,不停在椅子上挪著屁股。 我低下頭喝茶,聲音不大不小,“韋大人可要今日看診?” “不用不用……”韋全忙坐直了身子,目視堂下,“可有狀紙?” 任小倩正欲回話,謝沉硯先她一步道:“今日,我已替任姑娘向京兆府投了狀紙,韋大人好生健忘?!?/br> “啊,是嗎?”韋全摸著下巴,作思索狀。 “大人若不記得,我便再投一回?!敝x沉硯從袖中取出一卷狀紙,看來也是有備而來。 韋全展閱狀紙,半晌都沒閱完,幾個衙差都打起了哈欠。我將茶杯往桌上一放,“韋大人有字不認得?” 韋全抹了一把虛汗,點頭,“確有幾字不認得。” 我哼一聲,起身踱步到主審案前,看他玩什么花樣,“本官來替你認一認?!?/br> 韋全手指頭點著三個字,向我暗中使眼色。我低頭一看,大咧咧喊出來,“哦,沈富貴,這名字貴氣。” “侍郎!”韋全趴在我耳朵邊,提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宮里沈娘娘的親侄子!” 我“哦”了一聲,恍然道:“原來是沈昭儀的親侄子,大家都認識,這下好辦。” “侍郎終于明白了!”韋全如釋重負,長吁口氣,理理衣袖整整冠,等待著退堂大吉。 我從案上竹筒里取出一支令簽,拋向堂下,“這下好辦,不會拿錯人,來人,速速捉拿被告!” 只聞耳邊“咚”的一聲,轉(zhuǎn)頭卻不見了京兆尹,我“咦”了一聲,就聽案底下傳來虛弱的聲音,“侍、侍郎……沈富貴……拿不得……” 我彎腰蹲到桌底下,探頭問道:“拿不得沈富貴,莫非要拿韋大人?” “侍、侍郎……下官做了十年地方官才入得京師……官拜京兆尹也才六個月,侍郎放下官一條生路吧!” 我將他從桌底下扒拉出來,甩到一邊,轉(zhuǎn)身挑了四名衙役,問其中一人道:“可知沈富貴住哪里?知道有賞?!?/br> 胖衙役忙不迭點頭,“知道,知道,小的帶大人去!” “走!”我一合扇子,抬腿便往衙門外走。 謝沉硯幾步跟上來攔住我,“沈家素來專橫跋扈,你不要去!” 我將他拉開,“你不總要講個公道么,管他跋扈不跋扈?!?/br> 謝沉硯再將我拽住,“你若插手此事,再得罪沈昭儀,可怎么辦?” “謝大人就不怕得罪沈昭儀?”我反問。 “總得有人去得罪?!闭f罷,他轉(zhuǎn)身隨衙役們?nèi)チ恕?/br> 任小倩跟出幾步,擔憂地望著謝沉硯離去的方向。我看她幾眼,這楚楚動人的模樣,我若是個男人,赴湯蹈火也會為她去吧,更何況是為了正義。 幾個時辰后,沈富貴被衙役們拘捕了回來。此人生得風流倜儻,一路有恃無恐,談笑自若,到了公堂,見著被我強按在堂上的京兆尹也不拜。我拿過驚堂木一拍,“大膽刁民,還不跪下!” 沈富貴要笑不笑地瞅著我,上上下下打量幾眼,“喲,這不門下侍郎么?怎么到京兆府打起雜來了?瞧這細皮嫩rou的,倒叫人看得心疼呢。” 謝沉硯授意衙役一棍子敲在沈富貴膝蓋彎上,沈富貴哎喲一聲,跪了下來。被我強按著坐下的韋全卻從椅子上一屁股彈了起來,急急推卸,“沈公子,此事與我無關(guān),全是這顧侍郎和謝大人的意思!” 我再將韋全按得坐下,又拍過驚堂木,“沈富貴,你欺壓百姓,霸占良田,可知殺人要償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沈富貴兀自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屑道:“喲,顧侍郎這是要做青天大老爺?怕是不合適吧?我看,侍郎施朱涂粉一番,倒是可以扮扮女人?!闭f著,嘴角扯出一絲猥瑣的笑,“扮個女人來取悅本公子,也許本公子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也就不計較你擅自拘捕本公子的大罪了?!?/br> 謝沉硯一揮袖,命令衙役:“掌嘴!” 壯衙役挽起袖子,走到沈富貴跟前,做足了勢。 “你敢!”沈富貴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