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那如果過橋的時候,他們追上來在后面對我們開火,就沒有活路了!”厲深對事情考慮得周全,相對也要優(yōu)柔寡斷一些。 陸征河不愿多說:“過橋?!?/br> 的確,按厲深好戰(zhàn)的思路,如果這時候回頭殺個回馬槍,也許能在搞完他們之后直接過橋,但陸征河直覺,他們不能在原地多呆一秒。 阮希沉默著,眼神狠厲,就聽進去了那句“追上來在后面對我們開火”。 橋這么窄,現(xiàn)在也是人人搶著跑第一的時候,后面應該有個頭車。 他的思路還沒繼續(xù),后擋風玻璃上陡然傳來一聲劇烈槍.響。 這枚子.彈直接射穿了擋風玻璃,甚至緊緊地鑲嵌進了前擋風玻璃上。 厲深定睛一看,大叫:“是空尖彈!文愷抱頭!” 文愷反應快,在一瞬間抱住腦袋,上半身朝后撤。 隨后又一聲響,子.彈在擋風玻璃內(nèi)爆炸了。 這是空尖彈,是全陸地,乃至北部聯(lián)盟明令禁止使用的一種子.彈,它有極強的殺傷力,并且在進入人體之后會產(chǎn)生爆破效果,創(chuàng)傷性非常大,受傷的人將會非死即殘,就算被打中四肢,大部分受害者需要截肢才能保住性命。 阮希雖然遠離戰(zhàn)場,但對大名鼎鼎的“空尖彈”有所耳聞。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阮希抓扯了一下領口,扶正鋼盔防.彈帽,將微沖重新扛上肩頭,動作利落,直接攀過前排座椅靠背,踩著扶手箱鉆進天窗! “阮希!”陸征河一愣,還沒來得及去拽他,只拽到雪地迷彩不柔軟的衣擺。 裝甲車依舊在行進,耳畔風聲呼嘯,幾乎凍僵阮希的耳朵。 不過阮希不在乎誰在拉拽自己了。 他先從腰間扯下從厲深那兒搶來的手.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后扔了一個。 又是幾聲慘叫,伴隨著玻璃爆破的聲響。 很好,玻璃肯定差不多被炸了個洞。 為敵方的不放過,火光映亮半邊天,連夜視儀都不需要了。 他忍著被厲深晃得想吐的沖動,瞇起眼,從瞄準鏡里找準后車駕駛員的身影,將扛上肩的微沖找好準星,猛地扣動扳機! 不過,他的手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 為他在車上看到了衛(wèi)弘。 衛(wèi)弘正坐在副駕駛上,雙眼充滿仇恨。在看到阮希之后,那種仇恨變成了驚愕,他根本沒想到來冒險的會是阮希本人。 這是離開火城之后,阮希第一次看到衛(wèi)弘,他的脖子上依舊掛著那根“天池之鏡”。 永別吧,阮希想。 只聽一聲悶響,他的子.彈穿過了后車的前擋風玻璃,穩(wěn)穩(wěn)地命中駕駛員。 后車儼然失去了方向,胡亂地朝旁邊偏了一些距離,阮希趁著這個時間,重新鉆回車里對厲深說:“加快速度!” 厲深也聽到了聲音,愣道:“臥槽去打駕駛員了?” 嫂子也太能了啊! 阮希這會兒一張漂亮臉蛋血跡斑駁,快要被血腥味和海水的腥臭味嗆死了。他也沒多功夫回答厲深的話,只得一頭扎進陸征河懷里。 “剛剛完全在玩命,”對他這樣鋌而走險的行為氣得不行,陸征河咬住牙,奮遏制眼里迸出的火花:“膽子太大了!” 阮希才不在意,趁他毫無反抗之,捏他的臉:“等都活下來了再罵我!” 裝甲車歪歪扭扭地駛?cè)霕蛏稀?/br> 車燈在這時候變得清冷。 它照著前面不太顯眼的路,照著車里的人。 一切安靜下來。 整片陸地好像已經(jīng)毀滅了一樣,像無人生還。 阮希不得不靠挪動上半身來感覺自己還是活著的,下半身已經(jīng)被從后備箱往前甩來的行李包砸重了,壓得他抬不起腿。 其實行李包是軟包,并不算重,但是阮希沒有氣了。 阮希接過文愷慌慌張張從醫(yī)藥箱里翻出來的紗布帶,胡亂地在手上纏了一下。他的手并沒有手上,這東西現(xiàn)在沒什么別的作用,但能夠讓握.槍的手不那么疼。 這長時間的高強度持.槍作戰(zhàn),讓阮希全身的筋骨像被砸碎了似的,開始迸發(fā)出陣陣裂痛。 陸征河伸手抱著阮希,手一遍又一遍地在阮希背上順氣。 看著對方還在冒血的傷口,阮希只恨為什么防彈衣只是背心,怎么就不能把胳膊也包完???! 陸征河是不是今年水逆,不對,胳膊水逆,老是被弄到胳膊,等回了雪山,得給他整個鋼鐵護臂…… “呼叫,呼叫少主,”信號越來越差,博洋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第一車已經(jīng)過橋!” “好,我們跟上來了。”陸征河道。 “少主還活著就行!”旁邊有戰(zhàn)士叫起來,“都沒看到少主下車!” 咽下去想說自己受傷的話,陸征河清了清嗓:“我沒事?!?/br> 一,二,三…… 這最后一輛裝甲車行駛在橋的最中心。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阮希無法平復快速跳動的心臟,數(shù)著離橋那端的距離—— 車身非常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三十三! 只一秒鐘,后排座位有些往下墜的趨勢。 一滴水飛濺上了阮希的側(cè)臉,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咸的。 “快!?。?!”文愷已經(jīng)撕心裂肺地喊起來,“橋要塌了?。?!” 他這語氣急得,下一秒就要喊救命了。 一向聒噪愛說話的厲深已經(jīng)不講話了,憋著氣,往死里踩油門,用全身氣穩(wěn)住了方向盤,輪胎沒有打滑,正以裝甲車所能盡到的最快速度朝對岸飛馳!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山峰的傾塌海水沖擊已經(jīng)不重要了,漫天的硝煙、火、雨夾雪也不再重要,他們的眼里只剩下橋。 阮希把手掌心掐得又要淤青了,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尋找安心,依偎在陸征河身邊,手忙腳亂地安慰:“沒事的,沒事,還有十秒……” 陸征河在這種時候,也沒說不需要安慰,他的確很需要阮希,就像阮希也需要他一樣。 阮希緊張地已經(jīng)把倒計時念了出來:“十,九,八……” 對岸就在眼前,已經(jīng)過了橋的裝甲車隊并沒有走,反而違抗命令似的,就停在懸崖邊,等著他們的戰(zhàn)友過來。 只聽一聲閃電劃破天際的響動傳來,原本昏沉的天空被瞬間照亮。 大雨傾盆而下。 阮希陸征河坐的后排,他們下意識一起抬頭,透過天窗看天空,只見一只展翅飛翔的雄鷹在大雨和閃電沖穿破翱翔。 它勇猛、無畏,一閃而過。 “三,二,一……”阮希沒有停下嘴里的數(shù)數(shù)字。 他想起童年時期,還是個小牛奶團子的時候,總會躲在母親的懷里數(shù)綿羊,有時候數(shù)不下去了,耍賴不睡覺,就咯咯笑,說小羊被圍欄絆倒了! 裝甲車一陣劇烈震顫,穩(wěn)穩(wěn)地從鐵橋下來,沖到了懸崖的土地上。 小羊這次沒有再被圍欄絆倒了。 xanadu·106 “是恭喜我們。” 第一百零六章 “你看, 是閃電和雄鷹!”陸征河的語氣沒之前那么消沉了。 現(xiàn)在阮希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去想別的。 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陸征河的冷靜提醒,這才反應過來, 驚訝道:“這是……木星的符號?” “嗯, 它象征幸運和長, ”陸征河喘著氣,將阮希臉上的血跡抹開,“恭喜你,又得到一符號?!?/br> 阮希一愣, 莞爾道:“是恭喜我們。” 且不說預言到底是否真實有效,但們已經(jīng)這么選擇了。 并且得到了回報。 海王星有了, 天王星有了,火星有了,現(xiàn)在木星有了…… 按照陸征河的說法,“水星”是zenith城雪山腳底下的雕像,那么破解預言的話,需看見的還有金星、土星。 它們會在哪里? 不過,阮?,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想這些事情了。 們需繼續(xù)躲避開地面裂變,用盡全部力氣往前奔馳, 像永不停止的陀螺。 當下, 尚且幸存的車輛爭先恐后地聚集在一起, 跨越過的峽谷猶如無底深淵。 阮希挺起上半身,朝車后回頭—— 已經(jīng)是看不見的萬丈深淵,沒有路了。 地面隨著峽谷的那一邊一同垮塌, 裂縫分離開了土地,后面的追兵被吞吃了進去。 那些對們開槍的人落下去了。 經(jīng)過強度的逃生駕駛,厲深累得滿臉通紅, 瘋狂地在喘氣。 幾乎是以死死地抱住方向盤的姿勢在開車,豆大的汗珠拼命地砸向方向盤,作訓服內(nèi)的背心已然濕透。 腳上實在是沒力氣了,松了油,才放慢一點點速度,只聽“嘩啦——”一聲,車身突然一震抖動,阮希瞪大眼,只見海浪已經(jīng)拍打上了車的后擋風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