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盡管是在夜里,那深不見底的河床也在散發(fā)危險的氣息。 人跡罕至,不像會有人來往。 從河岸往對面看,是一座不算高的山,植被也不茂密,宛如茍活于群山之中的禿鷲。 在這禿鷲的腹部,就是預言家所說的“十個山洞”,在山洞里會有《死海古卷》的碎片。 厲深將□□拉到身后,望著眼前的一片荒蕪,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道:“我靠,這破地方……會真的有文獻?” “少主,走吧?!辈┭笳f。 厲深忍不住瞪一眼過去,心里氣得七上八下的,這博洋不但永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臭樣子,還老是和自己對著干…… 文愷他媽的真重口味,是不是就喜歡裝逼怪?。?/br> “會有?!标懻骱拥馈?/br> 厲深滿意地點點頭,覺得少主非常給自己面子。 “厲深,你不進山,在山洞門口等,”陸征河偏著腦袋,把夜視鏡和口罩都戴上,從腰間武.裝帶內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刀刃向下,繼續(xù)道,“博洋,你隨我進去?!?/br> 博洋是天生的偵察兵,洞察能力很強,眼睛還能發(fā)光,單兵作戰(zhàn)能力也足夠,是此次夜里探洞的不二人選。 如果是為了安全,厲深想建議陸征河等天亮了再進去,但是沒辦法,趕時間,現(xiàn)在就得直接進洞。認識陸征河好幾年,厲深就沒見過他放棄過什么,害怕過什么。 厲深也從來覺得陸征河不會被任何東西打敗,不會讓任何事情損害到自己的利益,但是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他錯了,陸征河說得沒錯,人都是有軟肋的。 為了阮希,為了自己的omega健康平安,陸征河確實什么都做得出來。 就像阮希也隨時可以為他擋刀一樣。 厲深其實很羨慕這樣的感情,這是他沒有的。 他也不覺得哪個omega會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三個人列成一隊,從河岸邊的淺灘下河床。河床濕滑,三個人互相扶持著踩石頭走,靠著博洋眼里的光和各自插在腰間的電筒,才勉強沒有摔跤。 一起費勁地爬上河岸之后,陸征河打開夜視鏡,往第一個洞內探了探。 隨后,他沒有多說別的話,只是沖博洋招手:“跟上我?!?/br> rainbow·88 隊長丟了sos! 第八十八章 夜深, 遠處從quaggy城上空浮動過來的霧氣仿佛騰空的雪。 “博洋,”厲深上前一步,摸好弓箭, 以背對山洞的姿勢站在河岸, 嚴厲告誡道:“你保護好少主, 不要出任何差錯?!?/br> “是?!?/br> 博洋重聲應下一句,轉身隨陸征河進了洞。 河岸靜悄悄。 半小時后,河岸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跌落進空空如也的河床, 砸出極為響亮的回音。 水汽濃密,天色陰翳, 傾瀉的雨自天邊愈來愈近。他聽見一棵大樹倒下的聲響,大地與天空之間發(fā)出干木頭爆裂的異動。 是什么? 只是下雨? 厲深持弓的手僵硬了一瞬,心跳如鼓點,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怎么感覺這雨越下越大了? “少主?” 厲深往第二個洞內探了探腦袋,夜視燈的光線照亮了一小截通往洞內的道路。 他看了看腳邊擺放得整齊的陶瓷瓶,手扒住瓶口,用手電照亮了瓶底亂七八糟的陶片,嫌惡地甩了甩手上的積灰, 沖洞內喊:“雨下大了, 我怕等會兒路不好走, 要不然你們先出來吧?這不已經找到了一些碎片嗎……” “再等等,”陸征河的聲音從第四個洞內傳來,空靈又遙遠, “你退到河岸去,別進來?!?/br> “現(xiàn)在雨太大了!”厲深回頭看了一眼天空,“我怕等會兒出什么事情!” 陸征河沒聽進去他說的話, 只是喊:“你退出去!” “我退個屁!”厲深也暴躁起來,他的“幽靈弩”已經淋濕了,雨點砸在他們的裝甲救護車上,車頂不停發(fā)出咚咚巨響。 大雨瓢潑,已經呈條狀地往下墜落,宛如一把把鋒利的劍直插.入已經死亡的河床。 · 在橫跨rainbow城的一天內,阮希和文愷一直在軍.隊里,沒怎么出去亂逛。 除了給汽車兵駕駛員休息的時間,其余時間他們都在車上坐著,直到第二天,文愷覺得大部隊實在是需要休息一下了,于是下令就地駐扎,從天黑休息到凌晨三點,半夜再動身繼續(xù)往前。 也就是在這一晚,阮希生了一場病,高燒不退。 這事急得文愷束手無策,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派人在城內尋找比自己更靠譜的醫(yī)生。 結果得來的結果都一樣,都說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醫(yī)術精湛、聰明一點的醫(yī)生早都朝北方跑路了,估計已經比我們還要快,正在下一城找路呢。 而且文愷是王牌軍.醫(yī),連他都拿阮希沒辦法,那只能再熬一熬,吃點藥,看看有沒有好轉的跡象。如果是外傷還好,可越是簡單的病,他反而越不好下手。 文愷沒辦法,只得放下手中一切事務,把處理事務的桌子挪到了阮希的床邊。 阮希平時身體很好,但這病來如山倒,他燒得迷迷糊糊,本來就白的皮膚更顯蒼白,唯獨臉頰和前額泛紅,汗珠接連從鬢角下墜。 他自己手里還攥了一塊毛巾,時不時往臉上胡亂地擦一擦。 “再撐一撐,”文愷拿著勺子,給他找了兩顆退燒吃的膠囊,喂他溫水吞服,“吃點藥,睡一覺,凌晨我們就出發(fā)。” 阮希沒什么力氣說話,張嘴把藥吃了,點頭道:“嗯?!?/br> 他燒得頭痛,眼眶也生理性地、忍不住地溢淚。不知道為什么,前幾天陸征河走時,自己心里的那種心慌胸悶的感覺又涌上來了,像烙鐵燒著咽喉,阮??祀y受得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不想表現(xiàn)得太脆弱,強撐著身子半坐起來,接過文愷拿毛巾包住的冰塊,問:“冰塊哪里來的?” 文愷:“超市冰箱里挖的?!?/br> 阮希:“這季節(jié)還有人賣雪糕?” 文愷:“有的,冬天吃雪糕更帶勁兒。你沒試過?” 阮希搖搖頭,說:“家里管得嚴,雪糕都很少吃……” 他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嗓音迷糊又粘稠,表情是努力保持清醒的模樣,“說來都好笑,我第一次吃雪糕,是在學校里打完球,陸征河給我吃的。他當時買了個巧克力花生醬的,我說我不吃巧克力也不吃花生醬,他就咬著一根雪糕,又回頭去店里買了個藍莓的。他跑回來的時候,滿腦袋汗水,眼睛一直停在我的表情上……” 文愷靜靜地聽他講,眼里滿是羨慕。 “他害怕我藍莓也不吃。其實我是不吃的,但我還是接過來吃了。當時都忘了去感覺藍莓雪糕是什么味道,只顧著看他,就在想,哇,我怎么會這么喜歡一個人???”阮希說完,松了口氣似的,疲憊地笑了笑。 “我的校園時代……”文愷像在回憶,“挺枯燥的。沒有喜歡的人,沒有有趣的日子,只有書本。” “大多數(shù)人是這樣?!?/br> 阮希說,“所以,不管怎么樣,我很感激他?!?/br> 是陸征河給他的生活增添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陸征河都是拽著他往前奔跑的那個人。 文愷點頭,把冰塊毛巾翻了個面,用手背碰了碰阮希的額頭,問他:“舒服點了嗎?說會兒話,人會清醒一些?!?/br> “嗯,”阮希垂下眼,睫毛在眼窩投下陰影,“好一點了?!?/br> 他一身都是汗,又不敢掀開被子,怕著涼了加重病情。其實發(fā)燒這種病,可大可小,就怕身體底子弱的,熬不過去。 突然,臨時駐扎的帳篷門口有人吹了聲哨。 是請求來見的。 文愷猛地起身。 想了想,他看一眼已經閉上眼進入昏睡狀態(tài)的阮希,輕聲命令道:“我出來再匯報?!?/br> 說完,他大步走向門口,捋起半邊門簾,皺眉道:“什么事?” “您看那邊!”戰(zhàn)士抬起手臂,朝往南方向的天空指了指。 隨著他所指的地方望去,文愷看見一簇簇煙花信號彈騰空而起,粉紅色的,在空中狠狠爆開,炸出千百顆星點,再墜落,最后融化在黑夜之中。 但這信號彈放得很小,也不高,乍一眼是看不清楚的—— 這是他和厲深經常使用的信號彈。 目的是請求支援。 文愷不認為厲深連要上廁所這種事都要匯報,相反,厲深不是個喜歡添麻煩的人,一般不是遇到絕境之類的情況,不會輕易地求助。 “我知道了……你們馬上放一顆藍色的回去?!?/br> 文愷側過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的阮希,回過頭,對著手下戰(zhàn)士說:“這兩天那邊的天氣怎么樣?” “您知道的,是在下雨。再加上地面有異動,所以厲深隊長他們行動會比較困難?!睉?zhàn)士道。 是的,少主、博洋和厲深,已經出發(fā)往南快兩天了。 任務完成沒有不知道,人走到哪兒了也不知道,文愷算了算回來的時間,剛好應該就是今晚天亮前會抵達,結果這大半夜的,突然爆了一枚信號彈出來。 厲深會不會落單了? 或者是少主落單了,再或者是博洋。 他們三個alpha,是軍.中精銳,擁有絕對強硬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協(xié)同作.戰(zhàn)能力更是無人能擋,除非遇見了大規(guī)模的屠.殺、槍.戰(zhàn),不然不可能朝大部.隊求助。 文愷思考這些僅僅用了幾秒。 他又往外走了幾步,心中一時有點亂,與此同時,這邊的藍色回應信號彈已經升空,再炸開,變成了一灘夜空里的湖泊。 還沒來得及下達下一個命令,不遠處又跌跌撞撞地跑來一個小戰(zhàn)士。 這小戰(zhàn)士還沒跑到文愷門口,直接雙膝跪地,像是跑太久,腿軟了,著急道:“文,文愷隊長,博洋和少主回來了……” 博洋,少主? 那厲深呢? 文愷瞪大眼睛,驀然抬頭,“人呢?你們厲深隊長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