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不重要。” 陸征河轉(zhuǎn)開眼睛,目光掃過一旁的人群,像是想再抓一個蠢蠢欲動的人出來開刀。 他把目光挪回大漢身上,大漢下意識偏開腦袋,想要躲開槍.口,陸征河抬手又抵上去,依舊抵著對方的額頭。 陸征河說:“從現(xiàn)在開始,你自己找路,眼睛也不要再往這邊看。我和我手下的子彈可以瞄準要傷害我們的maze城人,同時也可以瞄準你。” 厲深的眼神也挪過來,緊鎖在那人身上。 雖然氣氛很危險,但阮希乖乖躲在文愷身后,還是在想:陸征河好會裝得自己很厲害! 他的作訓(xùn)服是很厚的一層,里面纏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繃帶當然看不見。 可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因為過量的活動而滲出血了,光一個舉槍的動作都疼得夠他受的。 表面刀槍不入的一個人,脆弱的時候,還是會躲在自己omega的懷里說傷口疼…… 哦,作為堂堂一方軍.隊領(lǐng)袖,還會撒嬌,還會喊老公…… 會在路邊撿漂亮的珍稀石頭,說回去要給你描眉,會想要聽你講陸地另一端的故事。 “咳?!?/br> 被風(fēng)嗆得嗓子眼兒干澀,文愷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他的胳膊肘朝后,捅了捅逐漸有了精神的阮希,悄悄耳語道:“他們兩個人兇起來還是挺有威懾力?!?/br> 阮希抿著唇角,沒做表態(tài)。 不過看陸征河為了自己“仗勢欺人”,心里怎么這么爽??! 這邊的“sao.亂”剛剛平息,竹林間又有了動靜,人群尖叫起來,厲深和顧子榮迅速補上陸征河的空位,左右一邊一個。 厲深原本沒想開.槍,但已經(jīng)有敵人提著刀往人群里來。 顧子榮作為塔臺兵,用.槍不太靈活,于是端著.槍.一頓掃.射。 “這些人,不趕緊逃命,還在這里守城,”陸征河的視線穿過內(nèi)紅點瞄準鏡,一槍連連狙.擊下好幾個從竹林間了望臺上下來的人,“還顧著自己的家,認不清現(xiàn)實?!?/br> 這話說得阮??扌Σ坏?。 陸征河這人,一旦恢復(fù)了點兒戰(zhàn)斗能力,就開始裝.逼了。 “有的人就是把家看得比較重要嘛,”厲深語氣懶洋洋的,子.彈打沒了來不及換彈.匣,直接往后抓一把弩.箭搭上,“我們只是路過?!?/br> 又解決完一批。 人群徐徐散開,形成一個繼續(xù)前進的隊伍。 只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不再那么密集了,特別是對陸征河一群人,采取了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不吭聲,不猜忌,默默地跟著他們走。 周圍路人隔得遠了,文愷也稍微放下心。 阮希把連帽攏得更緊一點,只露出一雙四處打量的眼睛。 雖然已經(jīng)過去兩三個小時,但他還是覺得,有一股熱氣在身體里亂竄,小腹處的感覺特別明顯。 他微微側(cè)過頭,豆大的汗珠如雨下,靠帽檐遮擋一小半眉眼,不愿意將那種被情.欲折磨的表情讓陸征河看見,也害怕有陌生人看見。 他懷疑這發(fā).情期根本不能熬過去。 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不能解決,只有熬到下一城再找機會。 文愷選了一條朝東邊走的路。 站在這條路的開端,文愷的眼神變得稍稍有一些不一樣。 這條路比之前走過的路都要深、長。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白晝,但它依舊一眼望不到盡頭,比之前的路更加宛若深淵。 抬頭,文愷往遙遠的天際眺望,北方群山的輪廓在天光中明晰地被描繪了出來。 “離北方不遠了,再堅持一下?!?/br> 他說著,伸手去扶阮希,“再過兩城,就到南北分界線了,等過了那一條線,我們會有最好的醫(yī)療手段,會有最強的運輸車,都會保護你……” “衛(wèi)弘呢?”阮希小聲道,氣若游絲,“衛(wèi)弘不會插手嗎?” “他也可以來,”文愷的語氣像在談?wù)摻裉斐允裁矗吧僦鲿阉鉀Q掉的。” 衛(wèi)弘好久沒作妖了,文愷還有些不習(xí)慣。 “好,”阮希邁開腿,努力跟上文愷的步伐,回頭找陸征河的身影,“少主他人呢?” 不知道為什么,阮希每次跟著文愷和厲深叫“少主”的時候,他總覺得有點羞恥、不習(xí)慣。 別人這么叫陸征河,陸征河的反應(yīng)就很正常,是有威嚴又冷靜的…… 可是自己偶爾那么一叫,陸征河就像被點了什么xue,唇角總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里也有逗弄的笑意,像非常真誠地在等他說出下一句話,也對這種稱呼頗為受用。 好像在問他:要吩咐我什么嗎? 阮希就好想說,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安全全地站在那里就好了…… 就像四年前一樣,總是站在我周圍保護我。那這一程,我也要讓你知道,我也可以有保護你的勇氣和力量。 他想要和陸征河做到平等,而不是單方面誰的犧牲。 所以每次陸征河為他沖鋒陷陣,阮希心跳總會跟著槍聲一下又一下地,像有一把小棒槌擊打在牛皮鼓面上。他是密集的鼓點,而陸征河是隨鼓點跳舞的船,可以在水波溫柔上承載重量。 阮希嘆一口氣。 他只要一閉眼,想起的都是陸征河因為繃帶而白花花一片的背脊—— 那里可以擋刀,也可以成為依靠。 見文愷走神,阮希拽了拽他的衣袖,又問:“陸征河在附近吧?” “放心,少主隨厲深探路去了。有厲深在,沒什么問題的?!闭f著,文愷沖身后的顧子榮打招呼,“顧子榮,跟緊一點!” “是!”顧子榮背著挎包小跑前進。 這人年紀小,經(jīng)歷過車輪戰(zhàn)似的打斗,已經(jīng)弄得一身汗,臉頰上還有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宋書綿跟在后面,體力有些不支,但文愷目測能撐到抵達出口。 阮希雖然一直強撐著自己,但畢竟身體也是rou做的,現(xiàn)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懈下來,就累得要命。 他站在竹林里,聽風(fēng)雨蕭蕭,朝身后一望無盡頭的路看去,忽然感覺天空變遠了,回家的路變長了,永永遠遠也回不去了。 · 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后,路過了一個岔路口,文愷沒停下,說再往前走走看。 結(jié)果,他判斷失誤,帶著一小撮人進了一個“螺旋形”道路。被不停轉(zhuǎn)折的道路繞進去,發(fā)現(xiàn)是一條死路,又不得不繞出來。 繞出來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后。 日頭高照,太陽小了一點,厲深開始打哈欠犯困。 “往這邊,”文愷踮起腳,指了指剛才沒有走過的路,打起精神:“前進!” 陸征河也累了,轉(zhuǎn)過頭盯他:“還往北嗎?” “嗯,”文愷被看得有點兒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弱,“剛才沒走過這段路啊……” 陸征河點頭,刻意站得離阮希遠一點,“那走吧。” 阮希跟著文愷,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只能一直跟著陸征河的背影。陸征河走在前面,步伐還是有些遲鈍。 走到最后一個轉(zhuǎn)角處,他們看見了竹林外的陽光。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全部往有光的地方奔跑而去,那里應(yīng)該就是出口了,好像沒有竹林的遮擋。 離出口還有十多米的距離,陸征河察覺到不對勁。 他放慢腳步,踩了踩地皮,一把拽住興致勃勃往前沖的厲深,冷靜道:“我感覺,這里土有點松動?!?/br> 他再抬頭,發(fā)現(xiàn)前面并非沒有竹林,而是只零星栽著幾棵竹子,看樣子長得不太好,枯敗著,風(fēng)一吹就快要倒下。 厲深不信邪,一腳一步踏出去,踩實了再放松身體,往前走了幾米,他突然看見路的盡頭有一個直徑近兩米的圓形洞xue。 說是洞xue,又不太準確,應(yīng)該是通往地下的,應(yīng)該叫地洞。 洞口有顯眼的踩踏痕跡,泥土上留下了各種路過此處的人的鞋底腳印,說明已經(jīng)有人進入了下一城。 厲深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詞語—— her。 陸地南方第十四城,地下城。 “你在看什么?”文愷高聲喊道。 “這里有地洞,”厲深說,“我猜是下一城的入口?!?/br> 文愷:“你下去看看!” 厲深:“???” 陸征河抱臂往前走,也看了一眼,朝厲深說:“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探探路?!?/br> 厲深皺眉道:“這地洞很深怎么辦?就這么貿(mào)然下去?” “沒別的辦法了?!标懻骱诱f。 “我去吧,少主,”顧子榮主動站出來,“您背上的傷還沒好全,不能摔著了。” 陸征河沉思一會兒。 他抬眼,目光從自己這一隊伍的人身上掠過,“干脆一起下去吧。這樣還能互相有個照應(yīng),反正也只有這么一條路了。” “怪不得文愷說最好不買車呢,”厲深摸摸下巴,“買車這不白廢了嗎?” 陸征河點頭,說:“車還是得買。” “當然!那我們就一起下去?” 厲深朝洞口望了又望,甚至將“幽靈弩”甩到身后,跪趴在地上聽地底下的聲音,他只感覺鬧哄哄的。雖然過于巨大的弓.弩差點打到身后的顧子榮。 “會摔死嗎?”厲深緊皺眉頭,似乎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陸征河無奈,說:“既然是供人使用的,那應(yīng)該不會很深。” “行動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