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陸征河,外面有獸人嗎?”阮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得不正常。 “有?!毕肫鸫皯敉獾淖τ?,陸征河皺了皺眉。 “你……” 還沒等阮希話說完,陸征河感覺到了不對勁,沒管什么阮希穿沒穿衣服,選擇了用肩膀狠狠撞開浴室的門。 “嘩啦——” 他一聲破門而入。 眼前,阮希雙腿無力,正歪歪斜斜地靠在門邊。 他的側(cè)臉下方被獸爪劃開了一條駭人的、狹長的血印,像是被什么尖銳之物劃破了表面。 浴室內(nèi)的白熾燈還亮著,而排氣窗已經(jīng)破了一個大窟窿。 水流未停,霧氣也未散去。 在阮希的腿邊,仰躺著一個渾身長滿毛發(fā)的男性獸人,他已經(jīng)暈厥過去,脖頸處插著一根針管,大腿被碎掉的玻璃片劃傷。 浴室內(nèi)四處是悶聲搏斗過的痕跡與飛濺的血液。 “阮希,你過來?!标懻骱咏兴?。 阮希的抑制劑都沒打完,還有一半剩在針管里,但力氣已經(jīng)小了不少。 一聽陸征河這么說,他好像來了點力氣,深呼吸一次,攢了勁兒拖著被獸人壓得麻木的腿,抽身而出,一瘸一拐地?fù)涞疥懻骱由砩稀?/br> “你站出去?!标懻骱影阉∈彝馔?,用胳膊將他摟住。 阮希只感覺雙眼上一熱,是陸征河用手掌心捂好了。 “砰!” 耳畔陡然炸開一聲低沉的槍響。 槍響結(jié)束,陸征河第一件事是回頭去看扶著門框的阮希。 阮希適應(yīng)了腿部被劃傷的疼痛感,也不想拖后腿,把衣服袖口挽起來疊了疊,三兩下就把血給擦干凈了,并沒有要處理傷口的意思。他對臉上倒不在意,只是用手指抹了一下,輕輕皺了皺眉頭。 “處理一下,不然會疼。”陸征河彎腰去看他腿上的傷。 “不至于,這點兒小傷不用包扎,收拾收拾趕緊上路吧,我上車再弄?!?/br> “那你臉上的呢?” 阮?!皼]關(guān)系?!?/br> 陸征河“這可是你的臉。” 阮希依舊不以為然“傷疤是男人的勛章?!?/br> 陸征河“……” 他想,阮希好像總有很多只有自己懂又別人理解不了的道理。 把自己的行李背囊一口氣甩到肩上背好,阮??搓懻骱訜o奈的表情,詫異道,“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暈倒前都要再洗個香香的人?” 陸征河控制住了想點頭的想法,理性分析“也沒有到那個地步。” 阮希“是嗎?!?/br> 可是你分明就很想點頭啊我看出來了! 看他依舊氣喘吁吁,陸征河擔(dān)心等下路上有什么閃失,“你才打完抑制劑,身體虛弱,先坐著休息一下。” “沒事,”阮希咳嗽一聲,用掌心遮掩住潮紅面色,“我們走吧?!?/br> 剛想再說點什么,阮希已經(jīng)扛著行李從陸征河身前走過。 時間緊迫,兩個人一邊拿東西,一邊往房間外走。 由于剛才有人來襲擊過了,陸征河又領(lǐng)著毫無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阮希,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精神也打起十二分,兩個人便互相配合著以一前一后的背靠背動作下樓去。 到了視線開闊的區(qū)域,阮希慢了一步,“你是不是有點擔(dān)心我?” 陸征河低頭裝子彈,淡淡道“一點吧?!?/br> 努力忽略過心中的失落感,阮希也對陸征河作保證“如果我疼,我會告訴你的?!?/br>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經(jīng)過一路的折騰,陸征河也大概摸清了阮希的脾氣,這就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能麻煩自己就絕不麻煩別人,最大愛好就是逞強和忍耐。 長嘆一口氣,陸征河也不指望他能說什么,但還是問“真的會說?” 阮希眨眨眼“會?!?/br> 他在心底悄悄對自己說,其實不會。 為什么會? 要換做重逢前,他不但會和陸征河說他疼,還會鬧一下,裝一下,以假裝可憐的辦法從陸征河那里討個安慰的擁抱。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他沒有必要讓陸征河去知道這些。 他是他,陸征河是陸征河。 屬于“我們”的時間已經(jīng)悄然過去了。 · 離開旅館后,beast城依舊是黑天。 剛才下過一場雨,空氣中的濕度正在不斷漲潮,森林在月光下變成一片不見底的黑色。 拉開越野車車門,阮希把行李背囊甩進(jìn)了后座。他掛著車門的扶手,取了一把□□配在大腿的戰(zhàn)術(shù)套上。 車外是茫茫一片看不清的景象。 他想起自己帶在包里的《野外生存手冊》,里面就有一章描寫獸城的,說這里人人尚武,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給一些好處就十分容易被收買,所以這么千百年來獸城一直都沒有發(fā)展成一個像樣的城市。 他記得,在上高中的時候,陸征河常常拿獸城來嚇唬他,說等以后阮希長大到可以脫離父母的視線了,就帶阮希來獸城探險。 前幾年的城市形勢還沒有現(xiàn)在這般劍拔弩張,經(jīng)常有高中生、大學(xué)生組隊來到其他城市進(jìn)行冒險活動,阮希躍躍欲試,陸征河也就順著他的思路走。 阮希想著,看了一眼正在認(rèn)真整理裝備的陸征河。 對方已經(jīng)把槍和背包準(zhǔn)備好了,手里拿著一壺清冽的泉水,仰頭往喉嚨里灌,喉結(jié)在脖頸線條之間滑動。 在這樣茂密樹林的背景之下,阮希突然又看出了闊別四年后陸征河身上不一樣的地方。也許是因為常年在外漂泊作戰(zhàn),陸征河多了一份野性,還有偶爾透露出來的簡單、純粹。 “東張西望的,你在看什么?”感受到目光的陸征河轉(zhuǎn)過頭,擦了擦唇角的水漬。 阮希突然一下就笑了,也沒回答問題。 在另一邊大腿上,阮希套了個箭袋,好方便往里邊插刀。 除了刀,里面還揉了一塊刀刃保護(hù)布進(jìn)去,這一路顛簸過來,阮希再將其取出來看時,布上已經(jīng)沾了一些泥灰。 “怎么還弄臟了……” 他心疼地抖了抖灰,又湊近看看,決定在下一站找個地方洗一洗。 坐上副駕駛,阮希把自己的裝備全部清點了一遍,也沒找到那一管消失的抑制劑。 剛才在浴室里打進(jìn)身體里的劑量不完全足夠,他擔(dān)心在路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復(fù)發(fā),便決定給陸征河提個醒。 阮希擰開水壺,仰頭往嘴里灌一口猛的,故作鎮(zhèn)定道“那個……剛才我的抑制劑沒打完,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怎么樣……如果真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你把我捆起來好了?!?/br> 獸城叢林居多,氣候潮濕,陸征河打了好幾次火都打不燃。 他耐心耗盡,忍著火給阮希答話“控制不住什么,怕對我發(fā)情?” “不……不是?!?/br> 阮希的臉微微一熱,慌忙地朝窗外看去。 “往外邊看什么,有獸人嗎?”陸征河咬著煙屁股,作勢要去端槍。 “沒有!”阮??刻岣咭袅縼硌陲椈艔?。 陸征河說“捆oga不是一個紳士的舉動?!?/br> 阮希“你干脆殺了我?!?/br> “笑話,我好不容易把你從你們abze城弄出來,現(xiàn)在二十六城才過了兩城不到,你讓我殺了你?”陸征河笑得真誠又無辜,生得極好的眉又是微微下壓的弧度,像是在打什么壞主意,“你要是死在我手上,我就不回去了。” 話音剛落,他用有三分之一臂長的槍桿打掉阮希在剎那間抽出來的小雁翎刀,笑道“我才救了你,你就恩將仇報?” “……” 阮希氣喘吁吁,咬著嘴唇,恨不得把陸征河的腦袋擰下來掰開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 “你放心?!?/br> 陸征河說著,將槍收好,也沒在乎阮希手里還握著刀,“除了我,這一路沒人有資格帶你,我也不會把你交給別人?!?/br> 在越野車巨大的啟動轟鳴聲下,阮希問道“為什么?” “因為……”陸征河笑著說,“因為我們相信命運?!?/br> 看他笑了,阮希忽然腦子里蹦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讓他重新愛上我可行嗎? 阮希突然開口“命運很重要?” 沉默一陣,陸征河才回答“那要看與什么相比?!?/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的評論啊,每天都有很認(rèn)真在看。 微博發(fā)更新提示怕打擾到大家,偶爾發(fā)一次吧! beast·11 “你給其他omega打過嗎?” 第十一章 仍然是這一輛越野車飛馳在樹林間。 在這輛越野車的后方隱蔽處,行駛著另一輛來自北部聯(lián)盟的墨綠色裝甲戰(zhàn)車。 戰(zhàn)車由一個皮膚白凈的男人開著,他半張臉被黑布遮掩著。而副駕駛正坐著厲深。 因為車輛的行進(jìn),從剛才戰(zhàn)役里繳獲而來的槍支在箱子中互相碰撞,裝甲車的腹部不斷傳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