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青綾軟被,一寸相思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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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念琴聽見小荷的話,不禁有些好笑。原來這些婢女以為他因為她們給小公子用外面買的錦被而生氣,他怎么會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呢? 他又不便解釋清楚,只沉吟了一會兒,淡淡道:“我不責怪你們,你起來吧?!?/br> 小荷見莊主不責怪,驚喜異常,立刻俯身謝恩:“多謝莊主不罰之恩。” 西念琴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你們經(jīng)常去那‘秀玉紡’嗎?” 小荷道:“回莊主,是的,有次夫人帶婢子們出街,夫人很喜歡‘秀玉紡’的東西,所以派婢子們每個月都去選一些上好的回來?!?/br> 西念琴點了點頭,道:“那以后還照常就行了?!?/br> 小荷滿臉都是驚喜,沒想到莊主不但不責怪,還說可以照常采購。 立刻應了聲是。 西念琴吃完飯后,小荷收拾碗盤退了出去。 初夏的夜風從碧紗窗外吹進來,帶來院中梔子那純凈而濃郁的香氣。 西念琴背著雙手站在窗口,靜靜沉思。 明月將樹影投印在地面上,夜風拂過,清影舞動。 他手中牢牢握著那塊白絹手帕,腦海里滿是那個白梅般的女子。 那日,雪地里,他為她奏一曲簫音,她為他跳一支輕舞。 月光、雪地、紅梅、玉顏,他們醉在了彼此情意綿綿的眼波里。 似乎從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她將會是他這一生最溫柔的羈絆。 盈盈,此刻你到底在哪里? 西念琴站在窗口,看著冷月,幽幽地嘆了口氣。 你為何不肯來找我? 我們曾經(jīng)那些甜蜜的記憶難道你都忘了,難道,面對情關,你竟然比我還要瀟灑嗎? 他不信。 他不信她會忘記他,更加不信她已經(jīng)不愛他。 除非,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到底是什么苦衷呢,讓她不敢與他一起面對。 難道是因為有孫春蕊嗎? 所以她當初要一聲不響地離開他。 不會,難道盈盈不相信他只愛她一個? 她是那么聰明靈秀的女子,不可能不明白他當初對孫春蕊只是利用。 無論如何,他要找到她。 想到這里,他走回桌前,將燈盞中的紅燭都點亮了,然后從抽屜中拿出一張雪白的宣紙來,他拿起畫筆,輕輕蘸了蘸墨汁,閉眼凝神細細想了下,然后提筆落在宣紙上。 這些年每到初冬,他便去琉璃門絕壁上的雅舍中,從等待冬梅初綻,一直呆到春梅落盡了才肯下山來。 每年呆在山中的幾個月里,他平日里撫琴吹簫,賞梅作畫,伴著那些梅花,就像盈盈陪伴在他身邊一般。 所以作畫對他來說并不難。 琉璃門雅舍中的書房內(nèi),就掛著一副他畫的蘇盈盈的肖像,一襲白衣的女子,坐在雪地中的大石上,膝上放著一具瑤琴,十指纖纖,正在撫琴。白梅般的臉輕輕抬起,一雙俏目,眼波流轉(zhuǎn),似笑非笑。 那日,孫春蕊也正是因為看見了墻上掛著的這幅畫才那么激動地跑出門去。 如果不是那日孫春蕊找到他,硬要他回金刀峽來,他會一直呆到春梅落盡吧。 可惜,那幅畫并未帶下崖來,那些日子里,每日對著那幅畫像,就像是每日有盈盈在身邊作伴一般。 此刻,他只好提筆再畫一副了。 天亮時,畫終于作好了。 西念琴已經(jīng)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小屏端著早飯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見沒有應聲,輕輕推開了門,見莊主趴在桌上睡著了,不敢驚醒,只得將早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突然,桌上的那幅畫吸引到了她的視線。 她悄悄將頭湊過去,見潔白的宣紙上,一位白梅般的女子正在撫琴,那眉眼,那臉蛋,簡直栩栩如生,竟然仿佛在哪兒見過。 她突然想起了,這不是多年前大公子的未婚妻梅姑娘嗎? 府中曾一直傳說二公子暗戀梅姑娘,難道是真的? 不然,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成為莊主的二公子為何還會繪制梅姑娘的畫像呢? 原來,莊主的確還喜歡著梅姑娘,怪不得莊主對夫人總是忽冷忽熱,陰晴不定,原來…… 她不經(jīng)意間窺探到了莊主心中的一個大秘密,心下又是激動又是害怕,竟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燭臺。 燭臺“哐啷啷”一聲落在地上,小屏急忙去撿落在地上的燭臺,西念琴卻已驚覺起身。 “誰?”西念琴冷冷道。 “婢子該死,吵醒莊主了?!毙∑潦掷锬弥嗟募t燭,俯身在地謝罪道。 西念琴見是小屏,警惕的神色松弛下來,淡淡道:“起來吧?!?/br> 小屏道:“是?!?/br> 顫抖著雙手將燭臺放在書桌上,又將茶幾上的早飯端了過來:“莊主請用早飯?!?/br> 西念琴點了點頭。 西念琴漱口后開始用早飯,見小屏悶聲不響地站在一旁低著頭,身子還在輕輕發(fā)抖,心中有些疑惑,不禁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小屏顫聲道:“沒…沒事?!?/br> 西念琴心中更加疑惑,見她不說,又添了幾分擔憂,皺眉道:“怎么了,是小公子不舒服嗎?” 小屏連忙搖頭道:“不…不,小公子好得很,小公子很好?!?/br> 西念琴見她一臉驚慌失措的神情,又見她剛才惶急地打翻了燭臺,不禁往桌上剛完成的那幅畫瞟了一眼,瞬間都明白了。 看到蘇盈盈的臉,他心中一陣柔軟。也不想去向一個惶急的下人計較些什么,看了就看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罷。 他反而覺得有些輕松似的,自己的心事總是隱藏著也挺累的。 他淡淡笑道:“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吧,順便去把黃伯找來。” 小屏如夢大赦,低頭應了聲“是”,急忙出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年逾六十的老頭走了進來,這老黃伯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親信,從小便在落梅山莊照顧西念琴,對西念琴衷心耿耿。后來西念琴做了莊主后,便一直將他留在身邊。 他作為莊主,不能對別人將的心事,卻能對這位老仆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