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離恨長天(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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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家逢巨變,悲痛過甚,腦子都變得麻木了,只順著大道漫無目的地走著,“武當(dāng)”這個詞,他長這么大也是第一次聽大姐說,不過他還是牢牢記住了。 他只大略聽大姐秀梅說“武當(dāng)”是一個什么門派,到底在哪里,怎么去,頭腦中一片空白。 他逢人便問,問過的人當(dāng)中,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有知道的好心人便告訴他武當(dāng)在湖北省,離這兒足有千里之搖,只要一直向南方走,便可到達。 他記著別人告訴他的話,一路徑向南方而行。肚子餓了,便胡亂在山中野外摘些野果野菌充饑,實在摘不到,便向路邊的人家乞討,鄉(xiāng)民們看他衣衫破爛,衣服上沾滿了血污,十分可憐,大多都會施舍一些食物及幾個銀錢給他。困了,便隨便在山坳屋檐對付。 就如此饑餐渴飲,風(fēng)餐露宿,一路上經(jīng)歷了說不盡的苦楚,但心中有一信念“到了武當(dāng),尋找到姓唐的,為家人親戚報血海深仇!”不知有多少次,他幼小的身軀快要支撐不住時,但一想到大姐的臨終囑托,想起淋漓的鮮血和爹娘慘死的情形,便又咬牙繼續(xù)前行。終于從河北過河南,到了湖北境內(nèi)。 到了湖北,一問起武當(dāng)山,人盡皆知。他很快打探到通往武當(dāng)山的道路,然后沿著通往武當(dāng)山的道路狂奔。 他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武當(dāng)山,他馬不停蹄連續(xù)走了三天三夜,餓了吃口要來的干糧,渴了喝口山泉水。到了第四天時,他到達武當(dāng)縣境內(nèi),遙遙看見了挺拔秀麗的武當(dāng)山。 他的心情陣陣激動,加緊了行程,待得他到武當(dāng)山山門前時,兩個多月來的壓抑在身體內(nèi)的疲累、虛弱、饑餒終于一涌而上,他一頭暈倒在山門的青石臺階之上。 周青云蘇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他一骨碌翻起身來,掀開被褥,看到自己換了一身干凈的粗布衣服,他突然想起了“癡情小箭”,伸手往懷中一摸,硬梆梆的還在,他的心這才安定下來,打量四周,見這房中雖然簡陋,但卻素樸典雅,墻上掛著一幅雙魚太極圖形,桌上的香爐里點著兩只線香,裊裊青煙散發(fā)出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小青云精神一振,下了床來,穿好鞋子。剛要出門,只聽房門“吱呀”一響打開,走進兩個人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著道袍,白須飄飄的長者,看上去仙風(fēng)道骨,帶著一臉慈祥的笑容。他身后面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道士。 那花白胡須的道長見到周青云,笑瞇瞇地問道“孩子,你醒了,肚子餓不餓?我命人為你準(zhǔn)備吃的?!敝芮嘣平?jīng)他一提醒,這才感到饑腸漉漉,便點了點頭。 那道長回頭對青年道士說道“玉鶴,你去廚房吩咐他們?yōu)楹⒆訙?zhǔn)備點好吃的,要快?!鼻嗄甑朗繎?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小青云盯著那道長看了一會兒,問道“爺爺,你是誰?這里是不是武當(dāng)山,我為什么會在這兒?是你們救了我嗎?”他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道長哈哈大笑道“你這孩子,也太心急了。這里正是武當(dāng)山,今天中午派中的弟子看到你暈倒在山門前,于是便將你背了回來,還好你是因為太累太餓,所以才暈了過去,沒什么大礙。我道號玉樹,是武當(dāng)派的主持。” 周青云聞得這長者便是玉樹道長時,“撲通”一下跪倒在他面前,眼淚滔滔而下,哭道“道長,我可算見到你了。”邊說邊“砰砰”磕頭。 玉樹急忙將他扶起來,二人在床沿邊坐下。玉樹待他止住了哭聲,這才柔聲問道“孩子,你原來是來找我的。是誰讓你來找我的,你叫什么名字,從哪兒來呀?”青云破涕為笑道“道長,你性子比我還急,一口氣問我這么多問題?”玉樹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青云看他如此和藹可親,起初的緊張感都消失了,于是便一五一十將家里發(fā)生的巨變說了,只不過他謹記了大姐秀梅的話,將那唐姓漢子略了不說,只說一伙來歷不明的清兵突然在大姐新婚之夜闖進家中將所有的親人朋友殺了,包括張子陽在內(nèi)。 提起深仇大恨,他一邊講一邊流淚,玉樹道長也聽得扼腕嘆息,聽到心痛處,大罵韃子太過狠毒。青云最后從懷中拿出“癡情小箭”,說道“這是張先生臨終給我,他命我到武當(dāng)來找道長您?!彼侣冻隽似凭`,事先在來的路上便想好了直接說是張子陽囑托他到武當(dāng)?shù)?,并且練?xí)了很多遍,他年紀(jì)幼小,玉樹猜想他編不出也不可能編出這許多故事來,因此并未有任何懷疑。 玉樹接過他手中的小箭,端詳了一番,嘆息道“子陽兄與我也算是老相識了,我們均是前明舊臣,都抱有同樣的志向。十多年不見,未料到竟會犧牲在韃子手中,他臨終能想到我這個老友,也不枉相知一場。當(dāng)派中弟子幫你換掉身上的臟衣服時,見到衣服上有陳留的血跡,也發(fā)現(xiàn)了這只小箭,我便斷定你必有來歷,果不其然,唉?!?/br> 他黯然片刻,似是對老友哀思,也是為青云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遭遇感到難過傷心。然后將小箭還于青云手中,輕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孩子,這是張先生留給你的遺物,你收好了,好好保存。從今天起,你便留在武當(dāng),派中人都會好好照顧你。至于你的深仇大恨,待你長大些,學(xué)好了武功,我們一起去找韃子算這筆總賬。好不好?” 青云幾個月來沒有任何人對他這種好過,玉樹道長的親切和善,讓久違的親情重又萌生,他哽咽著點頭說道“謝謝道長?!?/br> 這時那青年道士將熱騰騰的面條和饅頭端了進來,對青云說道“快趁熱吃,我命廚房剛剛做的?!鼻嘣埔呀?jīng)餓極,不再客氣,坐到桌邊,便風(fēng)卷殘云地吃了起來。玉樹二人笑瞇瞇地看他將端來的東西都吃完了,那青年道士問道“飽了沒有,不飽再做?”青云伸袖抹了抹嘴唇,說道“謝謝,已經(jīng)很飽了?!?/br> 玉樹這才指著那青年道士對青云說道“這是我大徒弟荀玉鶴?!鼻嘣普酒鹕韥?,向荀玉鶴鞠了一躬,說道“荀道長好!”玉樹笑道“玉鶴,這孩子名為周青云,他的身世很可憐,以后你便收他做徒弟,好好教導(dǎo)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