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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笑著稱是,但言行舉止之間還是難免收斂了一些,沒有一開始的肆意放松,各自收拾了一些字畫,打算散去別的地方各自看看其他人的作品。 被稱作“應寧公”的男子瞥見桌上放著的展開的卷軸,不由走過去細細端詳,上面寫的乃是名篇《誡子書》,許久之后他才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道:“這幅不錯,雖然筆力稍欠,但字形韻味都是上等……”他掃了一眼落款,道:“夏……” 應寧公念到一半便停了下來,顯然是察覺出這是個女子的名字,便看向了在場唯一一位女性——還是個小屁孩兒的夏靈瞬,他和藹道:“這幅字是小友寫的?” 夏靈瞬受寵若驚,立刻應聲道:“正是我寫的。” “你是誰家的孩子?” 夏靈瞬道:“家父名諱儒,如今任錦衣衛(wèi)同知一職?!?/br> 楊一清聽聞錦衣衛(wèi)三個字不由一愣,隨后微微頷首,道:“不錯不錯,后生可畏啊。所謂‘非寧靜無以致遠’,小友可要戒驕戒躁,不要浪費了一身才華才是?!?/br> 夏靈瞬乖巧地點點頭,與一旁的孫帆對視一眼,見他一雙眼睛發(fā)光,忽然意識到什么,微微紅著臉道:“可否請應寧公為我題幾個字?我想帶回去好好揣摩……” 應寧公大方笑道:“小友想題什么字?” 夏靈瞬也是與孫帆四目相對才有了這樣的想法,根本沒想好具體要寫什么,忽然被這樣一問,一時間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更何況對方是書法大家,自己提什么建議似乎也不大合適。 應寧公見她神色猶疑,隨后笑道:“若是小友不嫌棄,我為你寫四個字如何?” 夏靈瞬不由搓搓手,紅著臉道:“請應寧公隨意即可?!?/br> 應寧公拿起桌上放著的用來“斗字”的毛筆,在刻有溪山訪友圖的硯臺上蘸取了松煙墨,隨后微微彎下腰,在一張紙上寫下四個大字。 ——“絕佇靈素”。 “這四個字雖是用來品詩,但我覺得用來形容小友的字也是妙極,小友年紀雖小,但心胸卻是寬廣,這書法之道貴在一個‘靈’字,小友要珍惜才是。” 夏靈瞬只覺得自己和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胡亂點了點頭,目送著應寧公離開。 她現(xiàn)在頗有一種做作業(yè)認真被老師夸了的膨脹的感覺。 等到拿了字畫回去的路上,孫帆還嘖嘖稱奇,道:“沒想到連應寧公也稱贊你的字……果然我與應寧公的鑒賞水準極為接近了?!?/br> 夏靈瞬回過神,忽然想起什么,道:“師父,應寧公的字畫你可一定要幫我裱起來,我回頭可一定要掛在我的屋子里。” 孫帆嘿嘿一笑,道:“徒弟,不如你忍痛割愛,把應寧公的這幅字贈給我收藏起來,如何?。俊?/br> 夏靈瞬瞪了自家姨丈一眼,道:“這是應寧公給我的!師父你還想黑吃黑?。 ?/br> 孫帆正色道:“什么黑吃黑?師父這是替你代為保管,你掛在家中,萬一被你娘看見了怎么辦?” 夏靈瞬不甘示弱道:“我娘要是知道這是應寧公特意給我的字,夸我還來不及呢!” 孫帆見騙不了她,只好道:“行行行——等師父我給你裝裱起來,你再拿回家里掛著,怎么樣?” 夏靈瞬忍不住小聲嘟囔道:“為老不尊……” “什么?” 夏靈瞬急忙搖搖頭,道:“沒什么啊?!彼UQ劬?,忽然想起什么,問道:“應寧公很厲害嗎?” 孫帆不由停下腳步,瞪大眼睛道:“你不知道應寧公還和我搶?” 夏靈瞬吐吐舌頭,恭維道:“師父您不是最識貨了嗎?和您搶我肯定血賺啊!” 孫帆哼了一聲,隨后道:“應寧公可是太常寺少卿,官職乃是正四品,弘治七年時還曾外任陜西副使督學,時常巡察邊關,頗有威名。” 夏靈瞬在心里掰了掰這位應寧公的官職,又聽孫帆科普了一番他的履歷,不由有些敬佩。 畢竟“既能握了筆桿子,又能拿起槍桿子”的人才實在是少數(shù),不服不行。 “‘應寧’應當是這位先生的字號吧?還不知道他的名諱呢。” 孫帆嫌棄道:“剛才應寧公題字的時候你未曾看到落款嗎?我在旁邊可是一眼都沒敢眨?!?/br> 夏靈瞬立刻討好地晃了晃孫帆的胳膊,還不忘露出求學好問的表情。 “應寧公名諱‘一清’,不過你可不能直呼其名,不禮貌?!?/br> 夏靈瞬點點頭,心里卻開始暗自琢磨,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這個名字,只能自己暗自琢磨。 師徒二人正走著,夏靈瞬忽然看到牟臺正在不遠處買蜜餞,想到自從年后便不怎么見過他,不由出聲喊道:“三哥哥!” 牟臺一段時間不見,似乎又長高了些。他聽到聲音不由轉過身,看到夏靈瞬站在不遠處,原本疑惑的表情便化作了笑容,道:“四meimei!”他看到夏靈瞬身邊的孫帆,道:“這位先生是……?” “這是我?guī)煾?,教我書法的,我與師父去參加集會來著?!毕撵`瞬見他手中拿著幾袋小食,道:“三哥哥這是做什么呢?” “買些東西回家。”牟臺見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真心實意地夸贊道:“四meimei這樣打扮可真好看,這淺色的衣裙很襯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