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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燕歸梁在線閱讀 - 第九章(劇情+預告)

第九章(劇情+預告)

    當晚敬廷歸家,謝溶溶就和他置了一通氣,問她也不說原因,哭著將那只耳墜子扔給他。敬廷捏著一粒指甲蓋大小的白玉珠子不明所以,叫來銀環(huán)詢問,她也只說夫人今日丟了一只心愛的墜子。他撓著頭回屋,站在床前不知所措地看著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半天憋出了一句話,

    “溶溶,燕弟說他想了想,暫時還是不要納妾了,多謝你近日費心,母親和大嫂那邊他自會說一聲......啊——”

    話還沒說完,謝溶溶飛快地踢開被子,扭頭掰過敬廷的胳膊一口咬上去,她小牙尖尖但力氣不大,像被個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啃了口,敬廷疼了一下,短促的叫聲里有大半都是被她的出其不意驚到的,他很快就放松下來,任由她咬在嘴里還要磨兩口。

    謝溶溶穿著中衣頭發(fā)亂蓬蓬地坐趴在床上,兩只手捧著他的鹿皮臂袖,濕熱的唇啃在虎口位置,從上看下去,能看見從發(fā)絲縫里露出來的一小片白皙的面皮。他心生柔軟,猶豫了片刻,大掌輕柔地覆在她的發(fā)頂上,一下一下梳摸著松軟的黑發(fā),像在安撫鬧脾氣的孩子,耐性十足地等她發(fā)泄完。

    半晌,他感覺到咬著自己的小嘴漸漸松了力道,低頭撥開她半扇長發(fā),見她垂著頭還是沉默不語,輕聲道,“溶溶,還氣么?氣的話就再咬幾口,墜子丟了別難過啊,夫君再給你買新的。喜歡什么樣式?帶你去通寶閣雕一對碧璽小魚好不好?”

    敬廷總是會不自覺地將謝溶溶當成個小姑娘,哪怕她嫁給他叁年,孩子都生了,在他心里她還是初初相見時的模樣,十五歲的少女,像蚌殼里剛起出來的珍珠,細膩柔潤經(jīng)不得一點風霜,嬌嫩稚弱擔不起一絲重任。好在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能護得住他的珍珠,將她養(yǎng)在綾羅綢緞堆砌的堅固的蚌屋里,讓她一直熠熠生輝。

    手上滴落了幾顆滾熱的淚珠,謝溶溶一手攥住他的衣擺無聲地落淚,在敬廷毫無保留的溫柔面前她只有緘默不語。

    他是一個笨拙又細膩的男人,想不出整日深居后院的妻子為什么會沒由來的生氣難過,她不想說,他也不會逼問。兩個人之間橫亙了一條長達十四年的,名為歲月的河流,注定了他們彼此錯位的時間無法嚙合,少年夫妻的行行重行行是今生無法彌補的遺憾,他只能停留在原地生澀地配合她的喜怒哀樂,以丈夫的身份,以長輩的名義,讓她不必一蹴而就地成為一個與他相配的大人。

    “溶溶......”

    “夫君今日忙不忙?可有用過晚膳?”她擦干眼淚抬頭看向他,兩只眼睛紅潤潤的,一邊的臉頰貼在他手心里,側著頭親吻她方才咬出來的牙印。

    敬廷問詢的話到了嘴邊,看著她這副乖巧模樣又吞進肚子里,道,“方才在娘那里用過了,我把阿魚帶了回來,今晚要不要把他留下和你一起睡?”

    謝溶溶聽到兒子的名字就要起身,“阿魚?是被奶娘抱去了么?銀環(huán),銀環(huán)——”

    圓臉笑眼的銀環(huán)抱著在襁褓里酣睡的小兒走來,輕輕將他放在謝溶溶懷中,小聲道,“七少爺吃飽睡著了。”

    謝溶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張結合了她與敬廷五官的稚嫩小臉,摟抱在懷里怎么也看不夠,還要像羽毛一樣親吻過他的臉蛋,戴著虎頭帽的小腦袋,一張一合像是在吐泡泡的花瓣小嘴。

    她七上八下的心就這樣簡單地沉穩(wěn)落地了,阿魚睡在她懷里,她靠在敬廷懷里,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那只羊脂玉耳墜子明天就叫人扔了去吧。

    “今日有些庶務要忙,怕晚來打擾你和阿魚,就睡在書房了?!?/br>
    謝溶溶心里一緊,問,“是又要打仗了么?”

    敬廷猶豫片刻,還是打算告訴她一些消息,“你也知道,山西大營名義上是敬家的大本營,可二十年前爹一去世,兵權旁落至錢煥手中,他如今坐穩(wěn)都指揮使的位置,使喚起下面的人要比我這個兵馬大元帥更得心應手。前些日子大同總兵趙瑜寫信來,說有秘聞......”

    他神色擔憂道,“傳錢煥私自募兵,謊報鹽鐵稅賦,豢養(yǎng)收買當?shù)氐蔫F匠,其中一位鐵匠喝多了說漏嘴,第二日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他說了什么?”

    “他說,他打的刀......連齊王都夸贊......劚玉如泥。”

    謝溶溶大驚,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冷氣,“這可是......”私鑄兵器,屯兵買馬,是要反么?

    “可齊世子......”

    敬廷搖搖頭,“他未必不知?!?/br>
    果真如此的話,那位穿花蝴蝶一樣左右逢源的齊世子,可是明目張膽地上京來拉幫結派的。

    他見謝溶溶咬著指頭一臉憂心忡忡,不由得半蹲下身來,笑著親親她的臉,“你聽過就算了,消息既已傳回來,總會有應對的法子。天塌不下來,你只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看看娘,陪著阿魚,乖乖地在屋子里等我回來就好,等忙過這幾天,夫君帶你上街去買首飾,好不好?”

    她的首飾大多都是將通寶閣的師傅叫到家里來,現(xiàn)描樣子,不滿意地當場改,極少去店里買現(xiàn)成的,可她還是點點頭應下,寬大的袖口從兩只瓷白的手臂上滑落,她摟抱住敬廷的腰身蹭了蹭,深吸一口氣,把他的味道記在心里,這才不舍地推開,

    “夫君去忙吧,我給你縫個里衣。”她攏攏衣襟,把頭發(fā)隨意挽出一個髻,幾縷烏絲順著她低頭的動作蜿踞在柔嫩的脖頸上,舉手投足間顧盼神飛,俱是妖嬈成熟的姿態(tài)。

    敬廷眸色一暗,又囑咐了兩句方才離去。

    謝溶溶輕聲喚進來銀環(huán),由她伺候著簡單梳洗下,用了些小廚房里燉爛的老鴨湯,靠在后廂房的貴妃榻上做繡活。

    銀環(huán)躊躇了一會兒,開口問,“夫人,春桃哪里......打算怎么辦?”

    她雖說什么也沒看見,可今日挨了謝溶溶的一通火,在屋里哭了一個下午。

    謝溶溶頭也不抬,淡淡地說,“還能怎么辦?我看她也沒什么心思當內(nèi)院的丫鬟,搬到外院去做上叁個月的灑掃吧,要是做得開心,我就成全她,也別再回來了。”

    銀環(huán)不敢置噱,她眼里看的清,春桃也是謝溶溶從娘家?guī)淼模綍r里她寬待下人,倒把春桃縱得不知天高地厚,去外院吃點苦頭也好,認認清自己的主子和地位。

    “那內(nèi)宅這邊?”

    “你從婆母賞的人里提一個進來吧,要話不多,沒那么多心思的?!?/br>
    銀環(huán)略微思索,倒叫她記起一個人,“那就蓯枝吧,手腳麻利心也細?!弊钪匾氖牵愔ψ松胀?,不會起什么不該有的想法。

    謝溶溶怕是也想到這一點,笑著擰了下銀環(huán)的圓臉,“你可真是七竅玲瓏心?!?/br>
    御街西側的斗門橋南通常平倉,挨著水陸碼頭最是熱鬧,往前幾代大周帝王暢行奢靡之風,南教坊十六院就坐落在這菓子行大市中,昔年鼎盛時期云集四方來賓,正是不虧“龍蹯虎踞金陵郡”之美名。脂粉香銷,紫氣東臨,淥水逶迤,朱樓迢遞,客才子名伶,傳頌了不少風流美名。

    可隨著先帝即位,官制教坊里的楚宮腰竟比不上光頭大和尚,金陵城內(nèi)外的寺廟香火裊裊,畫舫游廊里的美人枯坐到鬢霜,漸漸地,靠近御街的幾座舊院尚能維持遺風,沿著秦淮煙柳奏唱絲竹管弦樂,剩下的要么關門歇業(yè),要么干脆換了招牌,脫胎換骨半遮半掩地做起皮rou生意。久而久之,倒又恢復了幾分昔日的盛景,畢竟任四季流轉(zhuǎn),春去冬來,唯一不變的就是男人永遠系不牢的褲腰帶。

    倚葳樓是這條花街柳巷的中翹楚,恰好坐落在分水嶺,集東西兩邊之大成,里面的姑娘吹拉彈唱各種意義上的精通,是個名副其實的銷金窟,京中的紈绔子弟有條不成名的規(guī)矩,沒在倚葳閣過過夜,就不算及冠成年。就連朝中官員也有不少流連此地的常客,雖有明文規(guī)定不得狎妓,可關起門來吃酒聽曲就沒人管了,至于這酒怎么吃,曲怎么聽,都是門不可說的藝術。

    今日黃歷上書開門大吉,鴇娘連接了兩單大生意,哪頭都不能怠慢,站在大廳中央調(diào)兵遣將,忙得像個穿紅戴綠的陀螺。

    她掃了一眼東出閣,不同于西淵閣的一張張熟面孔,里面坐了幾位年輕公子,雖沒有穿金戴銀,但從幾人的貼身環(huán)佩、通身氣派看來絕非池中物,尤其是一人——

    聽聞從北邊來的梁王叁子有雙奇特的金瞳,光華流轉(zhuǎn)像兩顆琉璃琥珀。他行事風流,有一副昳麗冶艷的好皮囊。

    未見真人前,她想不出也沒見過能用“昳麗冶艷”形容其貌的男子,直到推開門,一室畫堂的金碧輝煌環(huán)繞在他周身也要黯然失色,那樣精致的容貌,肌膚賽雪,偏還就沒有一絲女氣,身高愈八尺,立在一眾皇家子弟里也是出類拔萃得惹眼。

    她再年輕個二十歲,怕不是要當場迷濕了腿,私心作祟,于是安排了樓里最美艷的妓娘們,期望能留他一宿也是好的。

    女子身上沒一處不嬌美,膚若凝脂,芙蓉面柳葉眉,香氣縈繞地依偎在他腿邊,正探出一根蔥白的細指虛點著他手中的耳墜子。

    “公子這是從哪個相好的那里藏來的?讓絮兒看看,呀!好漂亮的美人淚!”

    燕回移開目光,看了她一眼,“美人淚?”

    女子想要伸手去摸,被他錯開手收進懷里,她吃吃地笑起來,聲音酥膩得讓大壽桃軟成了糖心包子,劉崇見狀翻了個白眼,生人勿近得氣場直把他身邊斟酒的美貌女妓嚇得退避叁舍。

    “你瞧那羊脂玉,對著光照能透出淡淡的煙粉,像一張美人面,中間一點紅砂如血,故稱美人淚,這可是一對墜子?即使單只也不打緊,我想想,左右能值個百兩銀子,成對的還要翻倍?!?/br>
    燕回回想今天日間那貝rou一樣白軟的耳垂,捏在手里似是要化了,別說是百兩銀子的一對美人淚,千金的無暇碧璽做點綴也不為過。

    一想到手心貼著她肌膚的觸感,心底的欲望就蠢蠢欲動。他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的毛頭青澀小子,可和她湊得那么近,近到她用那雙藏了泉水的橫波目與他四目相對時,他會忍不住想用手遮蓋住,近到他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氣,燥熱得像飲了一壺春藥,近到他只捧著半張臉,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窺探全身。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失態(tài),無往不利的徐徐圖之策略還沒來得及開展,就被自己的急不可耐打斷。

    他只要靠近她,身上的偽裝就會自動卸下,想在她耳邊不斷地說著yin話,想用最粗俗的詞語在床笫間羞辱她,親吻,啃咬,撫摸,揉捏,拍打,把所有的手段都用在她身上,他能想到的姿勢都要做個遍。

    等到那時候,這毫無頭緒的蒙昧失控應該就會藥到病除。

    所以他接到劉峻的邀約時幾乎是一口應下,換換口味或許能望梅止渴,抵得幾分他心底貓爪撓出來的躁動。

    劉崇在看到對面的劉峻將手伸進花娘的衣領里,兩人頭碰著頭調(diào)笑時,終于沒忍住掀了桌子轉(zhuǎn)身離席,他才剛十七歲,雖然血氣方剛但為人有一股子別扭的古板,最看不得男人吃花酒時露出的猥瑣姿態(tài),拳頭在袖口里捏了捏,還是覺得一拳打下去挨不到明日就要請宗室里的老祖宗們出山,為了不打擾老王爺們的淺眠,他還是自覺地滾蛋比較好。

    大壽桃被嚇得抖叁抖,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求救地看向身側的表兄,“屹哥兒......”

    這才發(fā)現(xiàn)劉屹的神色堪稱五彩斑斕,他懷里的嬌娘軟得像沒有骨頭的蛇,一杯一杯地勸酒,他明顯吃不消,可還來者不拒,那邊的劉峻對著大開的門罵了一句臟話,一把抱起纏在身邊的女子,兩人嬉鬧著去了隔間。

    劉峭只得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回哥兒......”

    燕回端坐在那里,一身置身事外的派頭,他沖劉峭一笑,道,“云滇世子怕是醉了,不知孟元兄......”

    大壽桃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頂著兩個紅二團,自告奮勇道,“我知道禹王府在哪兒,我送屹哥兒回去?!?/br>
    他半拉半拽起一語不發(fā)的劉屹就要走,可撲在那位世子身上的花娘可不樂意,伏在地上拉著他的手輕輕搖著。

    兩方拉鋸,大壽桃一臉為難。

    還是燕回點頭,“便一起帶去吧,”他才一拖二將游離太虛的劉屹和拖油瓶塞進馬車,至于后來鬧出的一系列不可挽回的丑聞,已不是他們當時能預料到的。

    “好像只剩下我們了?!迸吭谒ド系呐邮且休跇怯忻南銕っ廊?,名喚楊絮兒,最是精通房中術,玩得開,身子是一等一的妙。

    燕回卻沒應聲,他目光轉(zhuǎn)向角落里之前伺候大壽桃的花娘,語氣溫和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個怯怯地嬌美姑娘紅著臉回道,“容娘?!?/br>
    他手一滯,低頭沉默不語。就在容娘羞得掩面而去時,他突然抬起頭,沖她招手,“你也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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