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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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里司馬珩不在,外部防守嚴(yán)密,但內(nèi)里卻松懈,夜里在沈蕎的屋里熏了迷香,瞧著殿外只兩個女婢守著,才敢動手,只是沒想到一個女婢耳朵過于靈敏,另一個又太能打。 沈蕎聽到藥方整個人背忽然涼了一下。 不知怎么,倏忽覺得像是司馬珩給她下的套。 從第一回 假裝有喜進宮,沈蕎就有了警惕,偷偷尋了避子湯的藥方,第一次行事后就開始吃了。 在皇帝急于要皇嗣的情況下,沈蕎想悄然吃避子湯費了不少心思,知曉此事的只有葉小植與自己。但葉小植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對沈蕎下手,畢竟她母親沈蕎已派人接來了敬都,除非她連母親都不顧了,才會做這種兩面三刀的事。 但也難保司馬珩不會逼問她什么事。 但司馬珩會因為這個特意去逼問一個婢女,甚至不惜策劃一場荒唐又離譜的刺殺? 司馬珩看了沈蕎一眼,瞧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問了句:“可知是什么藥方?” 沈蕎心跳如擂,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以及知道多少,怕日后暴露,只能故作迷茫地說:“妾倒是不知道身邊有什么藥方值十兩黃金的?!?/br> 司馬珩又問容湛,“買主可有查到?” 容湛搖頭,“無從下手。” 司馬珩皺了皺眉。 容湛請示道:“殿下,刺客如何處置?” 到如今這個程度,也查不出來什么了,隨手拿出十兩黃金,卻只要人偷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藥方,確實是荒謬。 司馬珩沒吭聲,但容湛已了然,抱拳應(yīng)了聲是,便退下了。 沈蕎還兀自出著神,剛還在同他撒嬌耍心機,轉(zhuǎn)瞬就是職業(yè)危機。 司馬珩卻沒有再問她什么,他宮里頭還有很多事,很快便被叫走了,臨走前只叮囑了人好生護送她回東宮。 福吉和葉小植進了屋,福吉臉色有些臭,庫圖對她來說如父如兄,她對其極為敬重,是以庫圖看重的人,她亦十分放在心上,昨夜里容湛挨了一腳踹,又忙到天亮,據(jù)說天亮的時候還吐出來一口血,她心情差得很。 葉小植卻只關(guān)心沈蕎的身子,“娘娘可還好?王生已去請?zhí)t(yī)了,估摸著快要到了,殿下說便是無礙,也給娘娘請個平安脈?!?/br> 沈蕎聽到太醫(yī)和平安脈,心里又是一緊,每隔半個月太醫(yī)都會來請一次平安脈,聽說皇帝還過問了,大約是覺得她到如今肚子都沒有動靜,有些著急了。 沈蕎原本覺得無妨,劇本里沈蕎也一直沒有子嗣,以至于一開始沈蕎都以為司馬珩可能也像其弟弟一樣不能人道,但事實證明實在是她想多了。 而現(xiàn)在她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如今劇本完全脫離軌道,意味著什么劇情都可能發(fā)生,劇本里“沈蕎”一路榮寵到最后,可以目前來看,沈蕎很懷疑若是被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喝避子湯,恐怕都不需要太子兄動手,皇帝就能把她殺了。 她能被立為良娣,全靠那鬼扯的貴子一說,在青州的時候,司馬榮湚就能不停給司馬珩送女人,如今只沈蕎一個,司馬榮湚一直沒再起給他納妾娶妻的念頭,全因為如今屁事多顧不上且司馬珩抗拒罷了。 若是長久沈蕎這里沒動靜,皇帝必然失了耐心,到時候給她弄幾個真姐妹來演宅斗戲碼,沈蕎覺得自己處境會更加慘。 如此思量許久,太醫(y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沈蕎委婉提道:“胡太醫(yī)可有何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方子?” 太醫(yī)詢問道:“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沈蕎搖搖頭,“并無,只是最近常常有夢兆,總覺得……”沈蕎似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搖頭輕笑,“大約是我杞人憂天,但若是殿下第一個孩子,我想仔細些?!?/br> 太醫(yī)了然,依著她的體質(zhì)開了方子。 沈蕎又特意叮囑:“此事尚且沒有眉目,莫說了讓殿下空期待,先不要告訴他?!?/br> 她不叮囑還好,叮囑了,必然更快傳到司馬珩那里去。 果然,下午沈蕎回了東宮,聽說庫圖那里也出了事,司馬珩處理完刺客的事又去處理庫圖的事,到了夜里才回來,回來先去了她的寢殿,把她弄醒,就為了問一句:“著急要孩子了?” 要個屁,我還怕你是個短命鬼呢! 我倒是挺喜歡孩子的,但我不想生,我更想讓你生,要是能讓你生,我一定勤奮點也得讓你懷上。生他七個八個。 沈蕎一肚子起床氣,睡得正好被弄醒真的讓人暴躁,這太子怎么這么煩人。 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當(dāng)寵妃,她甚至想去養(yǎng)豬,想去種地,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睡到日上三竿沒人理。自然有錢就更好了,買個宅子,買幾間鋪子置辦些田產(chǎn)當(dāng)個古代包租婆,有吃有喝就行,高興了還可以養(yǎng)個小白臉,不高興了換個小白臉養(yǎng)養(yǎng)。 她花了五秒鐘告訴自己命重要,然后調(diào)整好了心情,裝作嬌羞地把被子蒙在頭上,“殿下在說什么?。 ?/br> 司馬珩挑眉,把她從被子里剝出來,“真的很想要?” 你先說刺客那事是不是你干的吧!就他么離譜,劇本要這么寫,觀眾都得去編劇那里罵娘,這什么智障劇情。 沈蕎不知道,沈蕎只是個可憐的阿貓阿狗,她只能仗著自己還是個寵物貓的時候,把握住每一個能蹬鼻子上臉的機會,然后多給自己留退路。 沈蕎抱住太子兄的脖子,一邊在背后齜牙咧嘴,一邊掐著嗓子說:“妾只是太喜歡殿下了,妾不能沒有殿下,只要一想到殿下日后會娶妻納妾,妾心里就猶如刀割,若是能為殿下留下長子,便是即刻死去了,殿下也會一直記得妾吧!” 司馬珩低頭在她頸側(cè)啃噬著,“孤不讓你死,你便不能死。只要你乖乖聽話,孤身邊就只有你一個?!?/br> 你說得好聽,你立個字據(jù)啊!你要是違約了我又不能怎么著你。你這不扯呢嗎? 另外這臺詞怎么越來越糟糕了…… 第三十五章 妾只是太高興了。 折騰到凌晨。 沈蕎困得眼皮都睜不動, 卻還是堅持去洗了個澡,要睡的時候,倏忽才想起來問了句, “庫圖將軍那里出了什么事?殿下無事吧!” 想來也沒什么事, 不然他倒是心理素質(zhì)好,大半夜還要把她折騰起來。 司馬珩鼻尖蹭著她脖頸, 親吻片刻,“無事, 司馬琰偷偷潛回了敬都?!?/br> 白日里沈蕎聽了兩句, 是說庫圖平白消失了, 下人們找得起火冒煙, 報到了府衙,又去尋司馬珩。 沈蕎便猜過是盧氏的人悄悄動手腳, 卻沒想到是司馬琰親自回來了。 只是庫圖不是弱女子,相比其他將帥,他身板算單薄的, 但卻有非比尋常的爆發(fā)力和狠勁。 有人形容他為沙場上的獵豹。 他身邊定還有其他高手,福吉的身手昨夜里沈蕎見識過, 這種奇人, 隨隨便便就送給沈蕎了, 身邊難保不會有更厲害的人。 若是這樣, 司馬琰去抓庫圖, 屬實是討不到好的。若是司馬琰光明正大在敬都, 不見得會吃虧, 畢竟是自己地盤,但他如今是違背圣令偷偷潛回來的,必然束手束腳。 可如今司馬珩都知道了, 必然是已經(jīng)鬧大了。 恐怕皇帝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把人抓起來是不是要毀人清白,以沈蕎豐富的劇情知識來看,要想破壞掉和親,只能挑起矛盾,不是挑太子這邊的矛盾,就是挑“公主”那邊的矛盾。 而司馬琰朝著“公主”下手,只能是不要臉地侮辱人家,這樣即便是和親最后事成,說不定就不是和太子和親,而是和皇子和親了。 司馬琰本就是個色胚,睡過的女子不計其數(shù),身為一個皇子,卻在美色之上毫不挑剔,乃至青樓女子都曾容于床榻。 多加一個異族公主,估摸著也沒心理負擔(dān)。 只是他若真是如此“舍身取義”想要破壞塔善的和親,真是敬業(yè)地感天動地。 比太子兄敬業(yè)多了,這位仁兄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孩子。 等你登基了,全天下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啊哥哥!我就可以去發(fā)展農(nóng)副業(yè)退休去養(yǎng)老了。 這時候就算她走了,動不動打個仗,她怕會死得更快些。 沈蕎困得無心多問,只嘟囔了句,“對殿下來說是好事?!?/br> 司馬珩抬眸瞧了她一眼,他不記得上一輩子她是怎么樣的了,他總覺得,她和上一世不太一樣。 印象里只是個有小聰明懂得審時度勢的女人罷了,如今卻總覺得要比之前伶俐很多,常常裝傻充愣,卻在關(guān)鍵之處總是透著幾分通透。 司馬琰去賑災(zāi),擅自回敬都乃大罪。 放和親假消息出去的時候,司馬榮湚全都知道,如今司馬琰所作所為,恰好證實他就是狼子野心。 司馬榮湚估計都快氣瘋了。 他對司馬琰極好,出自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疼愛,但并不意味著司馬琰可以去覬覦甚至妄圖撼動儲君之位。 司馬琰可以做任何事,司馬榮湚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唯獨這件事不行。 果然,第二日沈蕎便聽說司馬琰被軟禁在了寢宮,周圍安排了不少侍衛(wèi),除了太醫(yī)去看傷,誰也不讓見。 沈蕎也知道了事情來龍去脈。 委實是有些巧合的,司馬琰回來有兩天了。他的人本來是想去抓沈蕎,然后栽贓給塔善使者,可惜前一夜沈蕎剛出事,整個別院如鐵桶一般,且容湛因為自己失職正處在人擋殺人的狀態(tài)里,他白日里吐了一口血都仍堅持守在別院,司馬琰的人無從下手。 恰好知道庫圖又去逛街,便將人擄走了。 朝會的時候,庫圖一行人見了皇帝,據(jù)說相談甚歡,皇帝的恩師祝泓先生還特意單獨見了庫圖。司馬琰正處于焦急當(dāng)中,故而下手著急了些。 庫圖佯裝害怕,到了府邸才掙脫,甩起軟鞭,直抽司馬琰的面門,周圍人阻擋不及,司馬琰被打得很慘。 且?guī)靾D的隨從反應(yīng)很快,很快就帶著官兵找上了門,官兵們沒料到是二皇子,本想粉飾太平,偷天換日,找個替罪羊給二皇子開脫,沒想到司馬珩又緊跟著到了。 司馬珩直接把人押送進了宮。 庫圖裝傻說認不得二皇子,故而才把人打成這樣,跑到皇帝那里惶恐請罪,皇帝顧及和談之事,并未追究。 甚至對司馬琰的憤怒更多一些。 依舊是御書房里,臨走前皇帝就在這里囑托司馬琰要把百姓放在心上,盡心去賑災(zāi),司馬琰垂首恭敬應(yīng)是,言說身為皇子,自當(dāng)心系黎民,如今未隔幾日,卻以這副面容重新出現(xiàn)在這里。淮北無數(shù)的災(zāi)民尚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他的皇子卻全然不顧。 司馬琰無顏面對父皇,此事從父皇打算試探他,而他心思確切不干凈,就注定不會安然全然而退。 他跪伏在地上,咬著牙一聲不吭。 血在臉上凝結(jié)成痂,司馬榮湚卻似乎毫不關(guān)心一樣。 司馬榮湚目眥欲裂地看著這個傾盡寵愛的兒子,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的目光里有悲痛,有傷心,有失望,最后全都消弭,凝成冷漠,他把自己那點微薄的慈愛都收了回去,只剩下身為皇帝的高高在上,俯瞰著這個逆子逆臣。 他倏忽把案上厚厚一沓折子扔將過去,四散的折頁嘩啦啦作響,悉數(shù)砸在司馬琰的頭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肅殺感縈繞不散,有那么一刻司馬琰甚至懷疑父皇會殺了他泄憤。 但司馬榮湚并沒有,他像是陡然老了十歲,冷漠地說:“寡人對你太失望了?!?/br> 那日同恩師長談的時候,已然知曉塔善的使者在路上,商議起同塔善合作之事,司馬榮湚仍舊希望太子領(lǐng)兵,如此才能鼓舞士氣。 他確切是個好大喜功的皇帝,但曾幾何時也心系過天下,想當(dāng)一個明君,拯救百姓于水火,還天下于太平。 他想讓天下人去瞧,司馬氏乃天選的帝王。 他對司馬珩并無太多父子情深,但司馬珩是他選出來的儲君,他對他歷來嚴(yán)苛,也給予了厚望。 但祝泓卻覺得不妥,他并未提議讓司馬琰去領(lǐng)兵,只是言說了太子領(lǐng)兵的弊端,是司馬榮湚被說服后自己說,若太子不去,二皇子亦可前行,對于二兒子,他一直是驕傲的。 祝泓卻搖了搖頭,委婉說,恐二皇子因著母親氏族的緣故,會與陛下心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