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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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才裝模作樣看向沈蕎,“快起,你這實誠孩子,怎就一直跪著??傻攘嗽S久了?” 沈蕎搖搖頭,“妾婦也才剛到,并未等太久?!?/br> 一副聽話小白花忍氣吞聲樣兒。 暗自卻在翻白眼,我可去你的吧!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跟誰玩聊齋呢!擱在宮斗劇里,你這眼見著是活不過兩集那種。 皇后只薄笑了下,半晌沒有話,似是沒睡好,過去坐著,揉著鬢角。 她身邊的嬤嬤給她捏了捏太陽xue,突然說起來中宮的瑣事,什么小侍女打碎了茶盞,小太監(jiān)吃里扒外……說了許多,皇后只是不咸不淡應(yīng)了聲,“這些事還要本宮親自處理?” “是,娘娘息怒。娘娘是中宮之主,大小事總得您過過耳。”那嬤嬤一副狗腿樣子。 皇后揮揮手,“本宮要cao心的多了,那些個雞零狗碎的人事,你們自個兒做主就好,不必再提?!?/br> 沈蕎疑心她叫自己聽的,自己就是那雞零狗碎的其中之一。 沈蕎來這兒吃了兩次癟了,這皇后委實也小肚雞腸沒氣量得很。 早年是個側(cè)室,后來妾室強(qiáng)行扶正的,還是沾了二皇子的光。 于是她孩子也變嫡出了。 她便越發(fā)趾高氣昂了,現(xiàn)在盧氏一家子都在朝為官,好幾位身兼要職,皇后暗自扶持母家都很小心,但司馬榮湚不是傻子,已經(jīng)多次對她不滿了,甚至也起過廢后的心思,可后宮幾乎空置,他近年來沒有什么興致,又諸多政務(wù)纏身,是以越發(fā)沒有新人進(jìn)來了。 盧氏穩(wěn)坐中宮主位,無人能撼動,也沒有半個能頂替他位置的。 也使得她越發(fā)膽大妄為,如今皇帝對盧氏一族起了防備,與她有了疏遠(yuǎn)之意,她也不怕。 皇帝不中用,她壓根兒也沒有打算完全依靠皇帝,只要不廢后,她永遠(yuǎn)都是中宮最尊貴的女人,她現(xiàn)在儼然是仗著母族,以為盧氏不可撼動。 她倒是和劇本里的沈蕎有著如出一轍的不清醒,只要這天下掌權(quán)的依舊姓司馬,再大的臣子也只是臣子。再昏聵的皇帝,依舊是皇帝。 沈蕎被晾了好久,皇后才又作出一副哦不好意思我又把你忘了主要你這小村姑太沒存在感了實在不好意思……的樣子。 “別在本宮這兒杵著了,回吧!” 沈蕎福了福身,“妾婦告退?!?/br> 回了東宮,沈蕎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像是委屈了,葉小植也不敢哄,畢竟是皇后娘娘,還是殿下名義上的母親,被欺負(fù)了,也只能忍著了。 還是王生進(jìn)來提了句,安慰道:“殿下早先不讓娘娘回東宮,就是怕皇后娘娘找您不痛快。如今她心情好,不會為難娘娘的,您且放寬心?!?/br> 沈蕎了悟,沈蕎上回在她那吃癟的時候,一個疑似有喜的假消息給自己脫了身,那會兒皇后指定不痛快,自己親弟弟遇害,皇后恨死了太子,但她又不能真的對太子如何。 外頭傳聞又是太子如何如何寵愛自己帶回來的侍妾?;屎笕羰沁w怒,沒冊封之前,她不過是個小侍妾,還是個出身微賤毫無靠山的侍妾,皇后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遷怒之下,難保不會針對她。 如今沈蕎已經(jīng)冊封,皇后想要遷怒她,就得稍微掂量一下了。況且他兒子剛剛和淳王家的郡主議完親,此時正高興,這個節(jié)骨眼她估摸也不會生事。 這次沈蕎去請安,她那做派雖然惡作人,倒也恰恰證實,她不會怎么著她。也只能這樣膈應(yīng)膈應(yīng)敲打下她了。 沈蕎安心之余,不由覺得他好姐妹還挺細(xì)心的,果然是干大事的料。 她決定投桃報李幫幫他。 - 太子良娣昨兒下午剛進(jìn)宮,這日從皇后那里請安回來,就生了場病,請了太醫(yī)去瞧,陣仗也甚大。 太醫(yī)回來卻諱莫如深,只字不提,就連要記檔的時候,都含糊其辭。 這事惹得皇帝都問了太子一聲,太子尚未回東宮,自然不知,那太醫(yī)又被叫去了皇帝那里。 皇帝問,太醫(yī)不敢隱瞞,伏地叩拜,惶恐言說:“良娣無礙,只是一直說脖子勒得慌,喘不過氣,微臣把了脈,脈相平和……并無大礙。只能讓良娣休息先行休息,微臣過些時候再去瞧瞧?!?/br> 太醫(yī)惶恐至極,因著恰巧知道一些舊事。皇帝聽了臉色也立馬拉了下來,“去了皇后那里?” 皇帝身旁大太監(jiān)忙低聲交代:“良娣一大早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屎竽锬锲鸬猛砹诵?,下人們倏忽,叫良娣跪了個把時辰不敢起,恐是涼了身子……” 皇帝聽完倏忽大怒起來,驟然拂掉了桌子上的白瓷茶盞,瓷片和茶湯飛濺起半人高,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毒婦!” 闔屋太監(jiān)侍女全部噗通跪地,不知道皇帝發(fā)什么怒,也不知皇后娘娘怎么就成了毒婦了。 一時殿內(nèi)靜得仿佛能聽到針尖掉地的聲響。 良久,皇帝才聲音緊繃地說了句,“都退下吧!寡人想靜靜。” 太醫(yī)拱手一拜,躬著腰退了。 司馬珩若有所思片刻,亦拱手行禮,轉(zhuǎn)身離開了, 下人們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的太監(jiān)聽見一聲:“來人。” 太監(jiān)忙推門進(jìn)去,沖著案前神色仍舊緊繃的皇帝輕聲詢問:“陛下有何吩咐?!?/br> - “傳陛下口諭,請皇后娘娘近日待在宮里謄抄經(jīng)卷,無詔不得外出?!碧O(jiān)瞧著皇后驚變的臉色,默默垂了下頭,“后宮之事,全由令嬪娘娘打理。” 皇后怒道:“陛下這是什么意思,總要給本宮一個緣由。本宮要見陛下,你去通傳。” 太監(jiān)腰躬得更深了些,面上卻無甚表情,“陛下未曾說其他的,也說了不見娘娘。請娘娘莫要為難奴們,這些日就安心在宮里待著?!?/br> 皇后仍舊掙扎著要去找皇上要個說法,幾個侍衛(wèi)攔住了她,退出宮門的時候,落了大鎖。 門口多了幾個侍衛(wèi)。 便是禁了足了。 - “娘娘,太醫(yī)說過會兒要再來給娘娘把脈?!比~小植瞧著榻上窩著看話本的沈蕎,提醒了句。 沈蕎聞言,翻身起來,話本也掉了下去。 葉小植去幫她撿了,看到翻開那頁,嘩啦一下又扔了,“娘娘……娘……娘……呀!這這這……” 沈蕎忙把話本拿起來,揣進(jìn)袖子里,沖她“噓”了聲,“我看完借你看看,兩個男子的風(fēng)花雪月的故事,香艷極了?!?/br> 她真是快要無聊瘋了,這話本還是她讓下人出去買的,她從幾十本里好不容易才挑出來的好東西。 葉小植臉?biāo)查g紅透,瘋狂搖頭。 沈蕎語重心長教她:“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莫要被太多禮教拘著,你會失了很多樂趣的?!?/br> 葉小植極聽她的話,她說什么,聽不懂她也滿口應(yīng)下來。 沈蕎樂了聲,抓了抓自己頭發(fā),給自己凹了個頹廢沒精神的造型,然后坐在鏡子前,透過銅鏡看自己的臉去,“快給我畫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妝?!?/br> “殿下回了嗎?知不知道我病了?”沈蕎一邊找粉盒,一邊又問。 “哦,對了……”葉小植被她圖文并茂的話本嚇到了,這會兒才回過神,想起來要事,“聽太監(jiān)們說,皇后娘娘好像被禁足了?!?/br> 沈蕎驚訝,“禁足了?” 這么快? 效果這么好? “奴婢剛只聽了一耳朵,下人們都傳呢!宮門落了鎖。奴婢剛剛叫人去打聽了,估計快回來了?!?/br> 沈蕎激動不已,覺得自己突然走上一路開掛的道路了。 司馬榮湚與原配情深意篤,但原配一直無所出,所以司馬榮湚才納了妾,結(jié)果剛納了妾,原配就懷上了,原配那時對盧氏甚好,因為覺得是她進(jìn)門給自己沖喜了。 但盧氏很害怕,因著早先便知道司馬榮湚對原配極好,心想若是原配誕下嫡長子,她日子怕是會越來越凄慘。 所以盧氏就起了歹心,給原配下了藥,原配懷孕都四個多月了,突然沒了,身子也大傷了。 纏綿病榻兩年,終于沒熬過一場風(fēng)寒,去了。 彌留之際一直說自己脖子勒得慌,喘不過氣來,言說定是盧氏害她,詛咒她。 那時原配因著孩子突然沒了,又一直病著不見好,盧氏得了寵,總是明里暗里去她眼前顯擺故意氣她,她已瘋瘋癲癲許久了,司馬榮湚對她的愛護(hù)也早就淡了,只當(dāng)她瘋言瘋語,不耐煩得很,自然沒放在心上。 沒多久原配就去了,恰逢盧氏誕下一個兒子,這孩子還不會說話就一臉機(jī)靈相,稍微大一些,聰明更甚,司馬榮湚對這個孩子甚為看重,也便對盧氏更上心了些,最后力排眾議扶她做了正妻。 司馬榮湚是登基后才越發(fā)念起原配的好的,原配是高門大戶的小姐,知書達(dá)理,溫婉動人,若是她還活著,那才是母儀天下的人選,盧氏總歸小家子氣了些。 沈蕎覺著這些年司馬榮湚越來越迷信了,便把這事搬出來刺激他一下,他最近對皇后本就疏冷,沈蕎給他拱拱火罷了,沒想到火燒這么大。 沈蕎眼睛亮了一亮,心想最好遷怒一下,把皇后母族也辦了才好。 她的好姐妹就能平步青云再無阻攔了。 司馬珩進(jìn)殿的時候,就看見沈蕎拿著粉往臉上死命撲,轉(zhuǎn)身看見他,頓時換作一副半死不活的神情,柔弱無骨一步三晃悠地朝他走過來,“殿下,您可回了。” 司馬珩:“……” 第二十三章 粉太厚 司馬珩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是不知道盧氏曾對司馬榮湚原配做的事的,后來無意間才聽來幾句,只是同他干系不大,聽過便忘了。 下午見那老太醫(yī)驚恐成那個樣子,倏忽便想起來了那則事。 沈蕎才來敬都多久,不大可能知曉那樁事,可怎么偏生這么巧? 這個時機(jī)過于好了些。 今日朝堂中,關(guān)于賑災(zāi)之事起了爭執(zhí),有人奏報歷年賑災(zāi),層層克扣下去,到了百姓手中,已然少之又少,且如今四處動亂,北方、南方、關(guān)外異族,暗中蠢蠢欲動之輩甚多,越是這時,越不能不作為,民心得失,只在一念之間。 克扣餉銀這事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以往賑災(zāi),都是特事特辦,現(xiàn)派特使,因為有油水,甚至不少人搶著爭著干,是個美差。 做皇帝的,焉能不知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不打壓整治,不過是沒到必不可整治的時候。 如今朝局混亂,一個個忙著站隊,抱團(tuán)者眾,司馬榮湚確切也起了肅清的心思,蔡參之事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天下未平,尚未到高枕無憂的地步,若不痛下狠手,蔡參之流會越來越多。 但他確切也是年紀(jì)大了,自相矛盾得很,又自傲又畏首畏尾,只等著誰能把這事主動給他攬下來,只想享受,不想吃苦。 盧太尉對此事發(fā)表了意見,認(rèn)為如今休養(yǎng)生息為重中之重,若是要肅清朝中不良風(fēng)氣,勢必大動干戈牽連甚廣,西邊塔善尚未收復(fù),外族虎視眈眈,這場仗是免不了的。 此時犯不著去折騰。 可亦有人說磨刀不誤砍柴工,若是放任污濁之流侵蝕朝野,不必等草原的鐵騎南下,也不必等西境失守,自己就分崩離析了。 如此兩撥人便起了爭執(zhí),吵架都快吵了個把時辰。 盧太尉顯然是揣測了皇帝心思才說的這一番話,司馬榮湚好大喜功剛愎自用,卻又在一些重要事上喜歡龜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