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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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回仰頭,見父親別過頭說:“阿綾,你先回去?!?/br> 母親忽的勾了勾嘴角:“封藏,你真忘了,那日晚上,你是如何說的,你說你知道我和你不同,我不懂修行,我資質(zhì)平庸,但你還是喜歡我,你忘了你喝了酒,是怎么抱著我說,你這輩子就沒痛快過,只有遇到我,才知道什么是一個男人的樣子?那晚上我們是怎么過的,現(xiàn)在我們有了孩子,一個你想要的的、能繼承你們封家所有資質(zhì)的孩子……” “閉嘴!” 場上是詭異的靜和低低的笑聲。 小封回被拎著足足半刻鐘,手都快斷了,更無法轉(zhuǎn)過頭去,后來,他看見母親挺直了被一步一步向后面走去,他的父親也終于松了手,他落到地上一瞬間,顧不得揉自己的手,連忙追了上去。 他跑下臺階的時候,身后的大廳又開始緩緩觥籌交錯,一派熱鬧,反復(fù)剛剛的爭吵只是這場喧鬧中一個不足輕重的插曲。 他跑得很快,但還是沒有追上母親。 到了后院,他隱隱看見燈光,頓時松了一口氣,他松下袖子遮住手腕的傷,走了進去。 母親正漂漂亮亮坐在凳子上。 她的背后是一副漂亮的畫像。那是父親~親自畫的,畫上是母親未婚的模樣,懷里抱著兩莖青蓮,神色微懶而又鮮活。 他小心從地上的碎片縫隙走進去,屋子里已經(jīng)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桌子也掀了,只剩下兩張凳子,一張母親坐著,一張給他留著。 “好孩子,過來?!?/br> 母親手上舉著蠟燭,為他照著路,看來是怕他匆匆跑進來受傷。 蠟油滾了她一手。她似乎毫無知覺。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真乖。我們小回是最棒的?!?/br> 她回頭看那畫:“本來想燒的,突然想起,這是你父親留給我的最后一樣?xùn)|西了,娘~親送給你?!?/br> 封回張了張嘴。 母親卻微笑起來,她伸手向外面招了招手:“你也過來。” 封臨跑得滿頭是汗,扶著門進來了。 封母溫柔給他擦了擦汗:“你身體一向不好,不能跑這么快。” 她看了看兩個孩子:“阿臨,你是哥哥,要照顧弟弟,小回,你是弟弟,你要保護哥哥?!?/br> 她把兩個孩子的手放在一起。 封回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這一天,還是來了。從他很早之前就一直隱隱恐懼的一天。 外面砰的一聲起頭,鞭炮和煙火一起開始了。 封母剩下的話全部消失在熱鬧中。 她站起來,聽盡了這喧囂。 “真吵啊。” 封回轉(zhuǎn)頭看,母親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間,那盞蠟燭被放在門口,噗嗤一聲被風(fēng)吹滅了。 他想叫一聲娘~親,但是他知道無論如何叫娘~親也不會回來了。 相隔不遠的宴席上傳來的是絲竹和慶賀聲。 封回從未有一刻這樣厭煩熱鬧,眼淚最后一次從他臉上滾下來,他帶著哭音:“真吵?!?/br> 也無數(shù)刻無比的后悔,也許那時候他應(yīng)該留下母親。 但現(xiàn)在,他可以留下另一個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的人。一思及此,心臟仿佛也開始微熱。 他帶著十缸鮮活的魚回到了誤云湖。 路過湖面時,他忽然想,也許也應(yīng)該找點能適應(yīng)溫水的魚養(yǎng)著,瑟瑟總是說這里像一灘死水。 他清冷的目光投向湖面,回想起那日~他將她從湖里拉出來的模樣,即使那時如此生氣,幾乎某一瞬間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做一點什么讓她長長記性,但是她那委委屈屈的樣子和失神的目光,便無端讓他想到某一刻,她也是那樣看著他。 他微微動了動嘴角。 再過幾日,等他得到最后一枚密匙,確認了浣花谷薄夫人的信息,再看下一步計劃。 當(dāng)他落在庭院結(jié)~界中,看見門扉微開時,一種淡淡的奇異的情緒在他心間流轉(zhuǎn),他露出一個真切的笑意。 這代表著里面的人即使面上生氣,到底還是不會真的生他的氣的。 他這么想著,微微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伸手推開了門。 第48章 活色相五 “你就是那個男人?!”…… 庭院并不華麗, 但若細細看去,別有一種細致低調(diào)的清貴精致,連門上那不起眼的門扉上的木格內(nèi)側(cè)也貼了薄薄的漆金。 腳步踏進門內(nèi)第一步, 他便開始想象里面的人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也許生著氣, 微哼著,別過頭, 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看著他的。 也許看也不看他一眼, 翻過身再睡。 但不能讓她再睡了,身體吃不消。 他先低頭看了自己的衣襟,并沒有被冰冷的湖水打濕,衣服上的霜寒之氣也已去掉,若是靠近當(dāng)是無礙的。 總之, 在今天回來之前, 兄長和他談話之前,他便暗暗決定, 若是趙寶瑟仍然執(zhí)意要出去, 他不介意一點一點告訴她一些浣花谷情況,穩(wěn)住她,甚至讓她一起在外面跟進, 其實仔細想起來, 她雖然事事都看起來隨性而且漫不經(jīng)心,但并不是一個盲目沖動的人, 說起來,倒是他重遇她之后,因為心里某種膨~脹的情緒壓過了這些思考。 趙寶瑟不在外面。大概還在內(nèi)間里氣呼呼躺著。 他一邊想著,一邊走過屏風(fēng),眉眼情不自禁柔和出微暖的弧度。 是啊, 她的確不是那樣沒有主意的人,看起來溫暖可人,什么都似乎不在乎,實際狡黠而又堅定,所以,他那樣對她,她生氣是應(yīng)該的。就像一只鮮美的桃。 柔軟的皮rou包~裹著堅硬的桃核。 他想起自己被她騙過去的那么多次,但他始終知道有一件事,她是騙不了他的。語言可以拒絕的東西,嘴唇?jīng)]有。 幾乎一思及此,心臟和指尖都開始微熱起來。 那些曾經(jīng)的晦暗心情都因為近在咫尺的某個人,而變得曖~昧旖旎和柔軟起來。 他也還記得剛剛和趙寶瑟見面的情景,她抱著兩莖蓮花御~劍歸來,晨起的霞光落在她身后,她的臉極白,帶著幾分慵懶而又澄澈的笑向他敷衍著打招呼:“早?!?/br> 他看見她的一瞬間想起了舊宅中墻上那副畫,但眼前的面容卻是截然不同的白和勃勃生機。 他垂下眼睫,再抬眸,她已經(jīng)飛走了。 過了一會,就聽見隔壁庭院中響起她御~劍撞進了陸小昂房間的聲音。 一瞬,整個世界好像生動起來。 很多她的聲音,但是,并不吵。 母親的畫像一直被他放在舊宅,在她離開時那個一模一樣的位置。 但從此直到他在浮屠祠修行,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母親,而其他人也默契如此。所有譏諷的、暗帶深意的眼神被他像蛛絲一樣抹去。甚至在某一刻,連他自己也隱隱飄過懷疑的念頭。 可那個姑娘不同。 被人當(dāng)眾揭穿她母親的出身,她也不過是抬著頭說。 ——“我的身世沒什么可隱瞞的。” ——“我母親于我是最好的母親,她生我,護我,養(yǎng)我,無論她是修士還是俗民,對我,她只是我母親?!?/br> 明明靈力枯竭舊傷未愈,明明對面是空桑最驕縱勢高的三小姐,她還是毫不遲疑拔~出了她的念妝劍。 她是不同的。和他不同的。但在某一刻,卻是同樣的。 他永遠記得,她被刑堂長老帶走前的樣子,明明傷的不輕,嘴角還流著血,頭發(fā)也亂了,那雙眼睛明亮得驚人,輕松愉快好像贏了了不起的大勝仗,對他說:“謝了?!?/br> 他是替她說了一句話,擋了一劍。 但她還抽空去幫著地上半死的霍然找了個靠譜的幫手。 ——“嘿,謝天,你們西地的世家,可交給你了?!?/br> 那個男人除了快死和作死,可什么都沒做。 他那時第一次對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螻蟻生出嗔念來。 看那被他碎掉的陳舊而礙眼的婚貼碎屑落在地上,他一腳踩上去。 一想到她可能曾經(jīng)會嫁給另一個人,封回眼底閃過一絲暗沉。 他微微壓下這樣的心情,在半掩的門口先停了下來。 “瑟瑟?!?/br> 門內(nèi)沒有人應(yīng)。 “我進來了。”他的聲音不由自主柔和了兩分。 然后靜默等了片刻。 他才緩步走了進去。 里間的東西有些凌~亂,一眼看去,木桁上的衣服不見了,他嘴角微微一揚,移開目光,繼續(xù)向前走。 懷揣著某個可能會讓趙寶瑟振作起來的消息,連帶這他自己的心都忍不住因此加快了跳動。 幾乎幾步之間,他已經(jīng)能想象出來趙寶瑟一下跳起來,然后站定,咳嗽一聲,睜著那雙眼睛故作鎮(zhèn)定問他話的樣子。 就像一個剛剛騙人成功的小騙子。 沒關(guān)系,無論是小騙子還是壞脾氣,無論是小算盤還是不合時宜的浪費,甚至她嗚嗚的哭聲和燒糊的菜,都讓他越來越喜歡這個人。 封回的腳步突然停下來了。 他已經(jīng)走到了房間的最深處。 最前面只有空蕩蕩的床榻。 但是前面什么都沒有。 午后的陽光落在窗欞上,他的身影幾乎淹沒在光中,格外隱約。 他再次喊了一聲:“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