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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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陸小昂那性子,腦子不夠四肢來湊,把他支走是免得他添亂。本也不指望他的?!?/br> 沈蕊啊了一聲,小聲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趙寶瑟又喝了一口酒,五內(nèi)感覺暖和了許多,精神也好了幾分:“他們不會怎么樣的,我這又算不得違規(guī)。好啦,別擔(dān)心,做做樣子而已——而且不是傳言了嘛,我是封家的私生子,這些個規(guī)矩啊什么的,看在封家面子上也會斟酌斟酌——大事化小。” 沈蕊聞言,神色怪怪欲言又止。 趙寶瑟笑:“怎么可能?當(dāng)然不是,我有爹有娘的。” 沈蕊遲疑:“都說那斂意琴,不是封家的人~彈不了?!?/br> 趙寶瑟之前跪了那么一會,早想到緣由,多半是因?yàn)樽蛲砭攘朔饣?,過渡了他的靈力的緣故。而既然封回的靈力能有效,他也必然不是什么私生子。 但這事自是不好說的,她便哈哈:“不是說實(shí)力強(qiáng)悍可以壓制的也可以嗎?你師姐又不是三腳貓,還是能拉拉虎皮的。” “回去好好呆著,明日別來了。這路難走。不過,你非要來的話,記得多帶點(diǎn)酒?!?/br> 門外有輕輕的鈴鐺聲。有人來了。 趙寶瑟向沈蕊使了個眼色,她立刻連忙從原路緩緩爬下去。 趁著來人還沒進(jìn)來,趙寶瑟又喝了一口熱酒,然后塞了口果子壓住酒味,這才一撩衣擺重新跪了下去。 地磚真硬。 戒堂后面的門禁微微一閃,這回來的人倒是讓她有點(diǎn)意外。 “桑二公子?” 桑二走進(jìn)來,門隨同門禁自動關(guān)了,滿屋燭火微動。 他生得不錯,在燭光搖曳之中,錦衣華服頗有幾分翩翩公子模樣。 “裴長師。哦,不,應(yīng)該叫小師妹?!彼叩搅粟w寶瑟側(cè)前,停下,“真讓人意外。早聞浣花谷的寶瑟師妹容貌出眾,今日一見,果然所傳非虛。” 趙寶瑟道:“過獎過獎。桑二公子過來,不是專門來夸我的吧?” 他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今日的事情可大可小,不知道小師妹是想可大,還是可???” 趙寶瑟好奇:“怎么個大?又怎么個?。俊?/br> 桑二蹲下來,目光毫無顧忌掃過她蒼白的臉:“從小處來說,浣花谷本是空桑山門支脈,同氣連枝,況且我門規(guī)并無明文規(guī)定督學(xué)必須是長老以上的尊者,所以從小來說,這不過就是內(nèi)部給新弟子的一個鍛煉機(jī)會的說辭問題而已?!?/br> 趙寶瑟輕笑:“哦,那我覺得這小挺好?!?/br> 桑二聞言,手便和目光一樣伸了過去,趙寶瑟沒躲,手藏在袖中,反而笑了一下。 “桑二公子,這是做什么?” 桑二臉上笑意昭然:“小師妹久經(jīng)人事,不會不懂吧?” “不懂呢?!?/br> “別開玩笑了。你~娘可是媵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紅牌,你在花樓長到六歲,現(xiàn)在裝什么?我可聽說,你母親接客時,你有時候也在場?不過,這些事我都未曾和其他人說過。我也聽媵城的人說,你母親死的那天,屋子里除了她,和還有好幾個男人?!彼Γ安徽f話了?想不到吧,我知道你遠(yuǎn)比你想象的更多。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可能和封家有點(diǎn)關(guān)系,覺得那個封回可能會回護(hù)你一二,別妄想了,封家向來自命清高,如今落到明面,一個娼妓之女,那位封四公子恐怕之后連話也不會多和你說一句?!?/br> 趙寶瑟唇失去了血色。 他心里暗喜,知道說中了她的軟肋,再度伸出手,輕浮張狂,軟硬兼施明目張膽的威脅:“眼下小師妹氣海全封,不如趁此機(jī)會你重新找個依靠?” 趙寶瑟聞言,眸光微閃,看了他片刻,當(dāng)真似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可我怎么不知道桑二公子是不是在騙我——我和桑三小姐齟齬那么多,她早已恨透了我,怎么可能讓我做她嫂嫂?” 桑二被嗆了一下,這個女人還真是敢想。 但看她已然心動的樣子,那明眸模樣又讓他咽了咽口水,被順著她的話帶偏了:“此事,自然是聽我的,她做不得數(shù)?!?/br> 趙寶瑟聞言微微激動,伸手拉了一下桑二的手,又自慚形穢般收了回去:“但我這樣的出身,早知是配不上桑二公子的,我?guī)熌镏胰缃裉幘?,定然也不肯來看我,今日之前,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了……二公子憐我,真的可以救我出去嗎?” 桑二笑:“自然。只是不知道事后小師妹要如何謝我。” 趙寶瑟臉上更加?jì)蓗羞:“盡我所有,惟君所求?!闭f到最后一個字,幾乎蚊吶一般。 桑二欣喜若狂,萬沒想到如此順利,他立刻伸手就要摟她。 趙寶瑟伸手按住他的手,轉(zhuǎn)頭看了四周:“那就先等桑二公子的消息了?!?/br> 桑二到底不傻:“我如何知道小師妹的真心,不是哄哄我?” 趙寶瑟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那個還沒換回去的封回那個精致的乾坤袋,又在乾坤袋里面掏了又掏,好半天終于掏出一顆淡紅的命石。 修行之人皆有本命石,一般來說,本命印石收歸山門,供奉于靈運(yùn)塔,若是命石黯淡失去光芒,那便意味著此人命數(shù)已斷,而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則是非常私~密的私印命石。 這種命石有伴生和后天隨印兩種。 后天將養(yǎng)的私印命石攜帶修行者的修行靈力氣息,成為靈力的一部分,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一般來說,一個女子,會將自己的私印命石交付另一個人,那幾乎是私定終身般的定情之物存在。 桑二拿到了命石,下意識咽了口口水,轉(zhuǎn)頭看趙寶瑟,趙寶瑟一臉期待看著他。 都說趁人之危最容易得手,他根本沒想到會這么容易。容易得讓他有點(diǎn)失去耐心,想要就此干脆先動手……就在這時—— 山崖上的野鳥嘩啦啦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趙寶瑟轉(zhuǎn)過頭去,外面什么也沒有。 戒堂的燭火一瞬間明滅,仿佛巨大的風(fēng)在涌動。 北斗星君的面目模糊而又森冷。 桑二微驚了下,腦子回了點(diǎn)神,也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他既得了趙寶瑟的允諾,便先去了。 四周再度空蕩蕩。 桑二走了一會,趙寶瑟緩緩站起來,走到窗口,孤高的懸崖下,什么都沒有。 她伸手按住石壁,從這里落下去,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便是一灘模糊的血rou。 向下看去,什么也沒有。 她在窗臺上坐下來,靠在窗臺后的石壁上,一腳放在窗臺支棱著,一腳垂下,讓風(fēng)吹動被熱血噴涌的頭,松開手去看,手心被指尖的指甲的壓出了淡淡的血痕。 今日這些嘲笑,這樣的覬覦不過是當(dāng)年母親所受的十之一二不到。 被叫做娼妓之女便難受了嗎?被語言羞辱便覺得忍不了了么? 這些曾經(jīng)更深更重發(fā)生在另一個人身上。 曾經(jīng)用盡全力不去想的,以不懂事的名義封存的,都在今日被揭開。 她不敢去想,那曾經(jīng)天之嬌女的女修,那曾被師娘說是最有天賦的小師妹,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是同樣一個人,她身陷煙花之地時,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生下她,是懷著什么心情養(yǎng)育她。 “若在塵埃低谷。飽眠,飽食,康健,等待。終有一日,都會好的?!?/br> 她又用了一口酒。烈酒灌喉。 和每一個曾經(jīng)失去母親的幼子一樣,孩子對母親的思念會貫穿整個來生。而不可說的痛也從未痊愈。 趙寶瑟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 酒意和困意襲來,困厄之間仿佛重新回到幼年那個夜晚。 那個晚上,她順著窗戶落下,使勁抬著頭,睜大眼睛去看,背光的星光下,看不清母親的臉,有濕濕的東西落在她臉上,她不想母親擔(dān)心,使勁想要張嘴笑一笑,有東西落下來,咸~咸的。 那是她最后一次見母親。 她在半夢半醒中恍惚聽到一支曲子。 似乎是芒幽。 如同回到幼年的夢中,母親用粗糙的古琴彈奏那樣的仙樂,而不知陽春的粗俗兵士們嘻嘻哈哈,在歡場上拉扯殘舊俗氣的衣衫,有一個人伸手?jǐn)堊∷赣H,那觸感恍惚攬到她肩上,她在半夢中流下眼淚來,對那面目模糊不清的人說:“怎么,你也想摸一下嗎?” 那夢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松開了手。 她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到了耳朵里。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睡在了窗臺旁的,身上蓋著北斗星君的道袍。 這第二天下午,趙寶瑟便以“身體原因”先被放了出來,被要求就地在她的住地圈禁,等處理結(jié)果再說。趙寶瑟揉著烏青的眼睛回來,沈蕊準(zhǔn)備了吃食,又問趙寶瑟:“小師姐昨天可看到封四公子。” 趙寶瑟搖頭:“我昨天關(guān)著呢,哪里看他?夢里么?” 沈蕊道:“我昨日回來路上,遠(yuǎn)遠(yuǎn)看見封四公子往戒堂去了,我還以為……”她止住話沒說。 第31章 般若生十五 人去 趙寶瑟想起昨日山崖上的野鳥嘩啦啦驚飛聲, 心中微動。轉(zhuǎn)念想起自己和桑二的一席話,只覺煩亂,咽了口口水:“嗐, 叫他一聲小徒兒, 他又不是我真的小徒兒?!赡苡袆e的事情吧?!?/br> 她回來路上路過凈山蓮池,順手摘了幾朵含苞的青蓮, 聞起來淡淡的香, 交給沈蕊找了個瓶插上。 洛松庭。別院。 白貓坐在燃盡的香爐上,伸出前爪扯了扯腿,打了個哈欠,轉(zhuǎn)頭看封回。 “主人,她回來了。要不要現(xiàn)在我直接去要回主人的私印命石, 若真是等受訓(xùn)時候搜出來, 只怕會節(jié)外生枝?!?/br> 封回沒動,余光掃過握筆的指尖, 上面空蕩蕩, 昨夜殘留的淚意早已消失,如同一場幻夢,但那感覺, 卻仿佛烙在指尖, 卻是再也抹不去了。 “主人昨晚去可也是為這事?”白貓喵了一聲。 封回道:“不是。” 白貓不解:“那是為什么?”它好奇,“是想看看她情況?她那個性, 我早就說了,不用擔(dān)心,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別人才是。誒,主人以前不是挺討厭她么?為什么還要帶著封家的名帖去插手此事,專程去刑堂交涉讓他們先將她放回來?!彼f罷看到了封回的表情, 立馬翻了個身,甩了甩毛茸茸的長尾巴。 “知道知道,恩義兩訖。主人從不欠人人情……但主人又不跟她說,我這就不太明白了——” 白貓說著說著忽的抬起頭,豎著耳朵轉(zhuǎn)向旁處。 是趙寶瑟在說話。 于耳識過人的封回來說,近在咫尺的花墻另一邊仿佛就在耳邊,一切無比清晰。 她的聲音依然明動鮮活,此刻正在和沈蕊云淡風(fēng)輕說那戒堂的無聊,說她的一夜好夢,說她吉人自有天相。 白貓一臉“看吧,我就知道,完全不用多cao心,你都是瞎用心”的模樣。 那聲音和昨夜的柔軟碎裂模樣相去甚遠(yuǎn)。 他卻不能忘記,當(dāng)他交涉回來,想要順路去看一眼,看到張狂的桑二伸手拉她,她面上的驚怒和無助。 他出手震飛了夜鳥,驚走了桑二。卻仍不放心,等在夜色中,桑二的氣息早已消失,他還沒走。 當(dāng)他將醉酒的她從懸窗抱下來的時候,她仰起頭,如在夢中,滿天星光落在她眼眸中,她看著他,鮮明,像一顆易碎的泡沫。 他將北斗星君的黃袍蓋在她身上,她溫軟的呼吸和眼淚留在他掌心。 掌心紅蓮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