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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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怎么忘了封回。 這位迦南云門的第一修士,身份尊貴,舉足輕重, 傳聞手握佛蓮而生, 自小入浮屠祠,聆梵音長大, 并沒有常人情感, 是天生的修士,修為更是強悍,無人能知其深淺,如果這里誰有可能逆轉(zhuǎn)乾坤,那此人非他莫屬。 眾弟子紛紛附和:“正是?!?/br> 連桑二也微微點頭, 手上一把折扇, 合攏在掌心敲了敲。 桑雪兒撇了撇嘴,到底忍住了唱蘇微吟的反調(diào)的沖動。 趙寶瑟看過去, 封回剛剛落座, 長袍逶迤,他面色今日似愈發(fā)的白,唇色淺淡, 縱然來遲了, 聽見了蘇微吟的話,仍然是那一副冷若冰霜諸事無關(guān)的冷寂模樣, 連看她一眼也不曾。 趙寶瑟見他模樣心中不知為何,忽的邪火猛然一涌。 昨日之事,其他人也就罷了,這封回可是住在他們隔壁的人,日日~她為他喂貓的人, 還邀請過他參宴的人,見面也是她先打招呼的人。 她本來以為他們算是朋友,至少也是友鄰。 想來想去,越想越氣。 不就是來一場嗎? 說干就干。 “極好?!?/br> 長劍當(dāng)空,劍氣橫掃,封回前面那她曾經(jīng)坐過的另一半長案瞬間整整齊齊一分為二,劍花轉(zhuǎn)動,幾個回合后,封回被迫離開了座位,凌空而立,逼近了趙寶瑟,兩根手指夾住了她的長劍,劍氣和他指尖的豐沛靈力相撞,炫目震動。 場上充滿了各懷心思的驚呼。 “很好?!壁w寶瑟挑眉道,是個角色。 這是兩人第一次離得這樣近,近到幾乎可以看見他的長睫微顫,聞到身上的佛香。 他黑黝黝的眸子仿佛古井,近在咫尺看她的眼睛,微蹙眉道:“住手?!?/br> 趙寶瑟譏諷:“現(xiàn)在知道喊住手了?昨日怎么不知道?” 他眼底閃過一絲轉(zhuǎn)瞬而逝的不解,但他緊接著說的話讓趙寶瑟根本沒心思去想那一絲疑惑情緒由來:“你不是我對手?!?/br> 嚯。 “是嗎?不試試怎么知道。” 趙寶瑟命劍陡收,雙手指尖靈力四溢,迅速結(jié)印,淡紅交錯瑩白的靈力在她指尖如同跳躍的火舌,迅速生出磅礴的靈力,火舌轟然而生。 下面有人驚呼:“啊,是控火術(shù)?!边€是極品靈力焚燒的控火術(shù),可以直接燒穿普通結(jié)界。 封回飛身向后,但火舌仍舔~到了他的衣袖,他迅速妙花結(jié)印置于梵xue上,而后落于前額,金光頓起,擋住了撲面而來的熱浪。 下一刻,趙寶瑟手指翻轉(zhuǎn),口中輕吟,狂風(fēng)頓起,緊隨其后焚風(fēng)術(shù)幾乎前后左右落在封回周身。 此人手握佛蓮,性應(yīng)屬木,火或風(fēng)克木。 而此兩項,正好都是她強項。 封回雙手中指交疊,無名指和食指相觸,食指分開,以金剛身—手印置于心,為獨股杵印,衣袂翻飛,身體巍然不動。 趙寶瑟催動靈力,封回再度移動結(jié)印,落在喉頭,代表三股杵印,周身狂風(fēng)如刀割,衣袂翻飛,趙寶瑟長發(fā)紛飛,微微瞇了眼睛,她勾起嘴角,在可控的范圍,將焚風(fēng)術(shù)再度催到極致,封回的手印緩緩舉到了頭頂,是萬佛五股杵印。 ……竟然生生頂~住了。 而場下之人,早已在散亂的狂風(fēng)中退避三舍,學(xué)堂下面典籍翻飛,案幾混亂。 年輕弟子們紛紛震驚抬頭看向半空為靈力包~裹混戰(zhàn)的二人。 陸小昂袖中的雙手緊握,緊張看著半空,這個封回的實力看起來也很強。 蜀山謝天拍了拍他肩膀,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安慰般:“我覺得你師叔會贏?!?/br> 陸小昂點頭,但心里仍然沒底:“但,這封回看起來很強啊?!?/br> 謝天笑:“但他沒有戰(zhàn)意?!?/br> 控火、焚風(fēng)之術(shù)后,封回毫發(fā)無傷。 趙寶瑟看了他一眼,手掌忽的拍下,一顆槐樹種子落地,下一秒,被控術(shù)火灼~燒過的脆裂地磚全數(shù)化為齏粉,種子迅速生根發(fā)芽,根系扎入堅硬的石板,而被焚風(fēng)術(shù)清理的一大塊空地成了槐樹生長的地方,只見樹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枝葉快速抽包,發(fā)芽。 這便是浣花谷的催花術(shù),也叫速生術(shù)。 “……這位裴莊長老,竟然一人精通風(fēng)火土三行之術(shù)?” “……早知道,昨日真不應(yīng)該——” 修行之人,五行各有強弱,于專業(yè)的術(shù)法而言,尋常人便是有一術(shù)精通便已是了不得。 槐木瞬間已長到了封回和趙寶瑟半空之地,兩人都齊齊落在槐木上。 封回看趙寶瑟道:“你的靈力快消耗殆盡了?!?/br> 趙寶瑟呼吸仍平穩(wěn),面色微白,她微微一笑,手上開始再度結(jié)?。骸氨舜吮舜?。你現(xiàn)在認輸還來得及?!?/br> “住手?!彼俅握f,垂眸看向地上的巨木,似陳述一個事實,又似提醒,“你不是我對手。” 他頓了頓:“我對此間事并無興趣。” 現(xiàn)在想要摘出去,已經(jīng)由不得了。 “那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們到此為止。”趙寶瑟道。 封回:“我沒有師父?!?/br> 他入浮屠祠入祠十二載,無師無友。 趙寶瑟微微一笑,隨著她的動作,嘴角涌~出淡淡的血:“你馬上有了?!?/br> 她手上的靈力催生到極致,巨木已落成,快速生長的巨枝,甚至將兩人的腳包~裹丈量生出腳印。至此,地上的人幾乎再也看不清他們。 封回面沉如水,不見喜怒,他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么已強弩之末的她為何非要如此執(zhí)意,又還有什么實力可以如此執(zhí)意。 但她眼里的執(zhí)著和光,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一縷異樣情緒。 他聽她說:“你輸了,就叫我一聲師父?!?/br> 封回回答:“你贏不了?!?/br> 槐樹的生長已緩下來,這本屬鬼木的速生樹貪婪無比,正在瘋狂吞噬她的靈力。在此激斗情境下,耗費龐大靈力只是催生如此巨木,似乎除了展示她超乎尋常的術(shù)法天賦,并無他用。 趙寶瑟也知道靈臺的靈力已捉襟見肘,但她不能輸。 今日~她輸不起。 也耗不起。 一局定輸贏。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從昨晚開始,她想好了一切,唯獨沒想過輸。 她勾起嘴角:“那就這么說定了?!?/br> 言畢左手結(jié)印,右手拈花,垂眸之間,自涌~泉而起,淡淡的光直透泥垣宮,自九竅出,過丹田入六府。 清麗淡淡的吟哦聲如同神語低起。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三花五氣,大映吾身,燃!…… 洞慧交徹,五氣騰騰,以吾奉身,唯同此音,起!” 封回蒼白的臉被眼前的微光映照,猝然顯出幾縷不可思議的震驚,趙寶瑟從來沒在他臉上看過這么鮮明的情緒。呵,顯然是被她的實力震撼。她臉上帶了幾絲得意的笑:“怎么樣?封回,我的小徒兒?!?/br> 封回道:“焚靈燃神?!?/br> 趙寶瑟渾身重回靈力充沛的時候,膚色紅~潤,眼眸明亮:“算你識貨?!?/br> 焚靈燃神乃是禁忌秘術(shù),施術(shù)者消耗十年壽命為代價,可以短時間迅速恢復(fù)全部靈力。 上月是她在藏書閣的樓上看到的,沒想到今日還真用上了。 她的手飛快結(jié)印。 封回終于主動出手,劍氣如霜,幾乎瞬間向趙寶瑟而來,看樣子預(yù)備打斷她的術(shù)法。 趙寶瑟扯出一個笑。 來得好。 下一秒,左手降雨術(shù)結(jié)印已成,周圍猝然大雨落下,封回的長劍在雨幕中光明如昔,而趙寶瑟一個瞬移,分水術(shù)下,瞬移到了側(cè)面,幾乎與此同時,封回站到了她原來站的位置。 就等的這個時候! 她另一只手一直捏著的引法訣拋出。 那一直藏在方才站立位置腳底的珍藏引雷玦卷軸轟然一聲。 晴白的天際,九天玄雷為鬼木所引,轟然落下。 風(fēng)雨,巨木,天雷。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完美的法陣。 封回面色微變,耀目雷光中,他靈力灌注命劍,猛然長劍刺入腳下槐木,竟生生將要自下撕開一道口子,眼看就要出去。 想跑!? 趙寶瑟咬牙將臉一抹,縱身而上,豁出去以身為牢,直接一把抱住了他。 雨水之下,兩人衣衫半濕,她的呼吸近在身后,他自六歲進浮屠祠,梵音香燭為伴,連話也甚少與人說。 修的是清音道,走的是孤絕路。 除了母親,何曾與人如此親近,忽被一個女子如此抱住,溫軟的身體和阿不渾然不同,而那曾被阿不帶來的那縷淡淡有別于檀香的味道,像花香,又像酒香,就像它磨在禪墊上一樣從半濕的衣衫透過背脊傳到胸口,驚心動魄。 封回聲音頓時一冷,一字一句:“放開?!?/br> 趙寶瑟拒絕,靈力順著掌心蔓延,快速結(jié)網(wǎng)繚繞:“不放?!?/br> “你的靈力支撐不了?!?/br> 趙寶瑟:“吾徒大可試試?!?/br> 他不再多言,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對峙中緩緩拉開,她的手腕濕漉漉的,卻熱得驚人,那快速蒸騰的靈力全是她焚靈燃神換來的,但引雷聚雨本就是非常之道,靈力消耗更是驚人,這湛湛構(gòu)成的術(shù)法并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 趙寶瑟咬牙,低低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薄薄的衣衫順著胸腔的余音起伏微微震動。 平靜、堅定而又義無反顧。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三花五氣,大映吾身,燃!……” 封回掌心的紅蓮結(jié)印本已亮起,眼眸也漸映出紅蓮之影,掌心光蔓延出灼~熱而熾烈的紅,聞言一愣,終究只是閃了閃,紅蓮再度被他生生強壓了下去,他松開了扣住趙寶瑟手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