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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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jǐn)搪犃斯话衙芍酆鷣y夸人的父親丟在一旁,眉飛色舞地說起了自己給林老太爺備下的各色禮物,還興致勃勃地說要親手給祖父做幾雙新鞋換著穿。 林相摸了摸鼻子,不好明著吃老父地醋,只好也想法子扯開話:“老太爺這回不是要帶著大伯家的一對雙生姐弟過來?他們年紀(jì)比阿斕小上一歲,我想著不如就把園子里相鄰的那兩個小院給了他們,也方便他們來往?!?/br> 長房一脈因所奉舊主傷過顯德帝親族而特意在祖籍挑了處山中莊園避世不出,可大老太爺心疼這一對孫子孫女,這一回便請林老太爺帶他們上京,于京畿繁華富庶之地為他們成家婚配。 羅夫人起先覺著大房那邊的堂侄年紀(jì)有些大了,住在園子里離倚嵐院太近了些,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林?jǐn)膛率亲疃嘣诩抑性倭粢荒瓯阋黾蓿泓c頭應(yīng)了下來。 林文只在年幼的時候見過幾回長房的人,早已記不清楚,林?jǐn)虅t從未見過他們,兄妹倆不免也問了幾句那邊如今的情境。 一來二去一家人不免回憶起當(dāng)年諸多辛酸不易,羅夫人與林?jǐn)潭加行﹦忧?,林相林文也不免唏噓不已。 趁著林相一臉感慨,林?jǐn)堂α治臄D了擠眼睛,林文一點就透,覷著林相忘了先前之事趕緊壓著心中的急迫之意施施然起身,正大光明告退回去更衣,算是逃過了這一劫。 可第二日一早,宮中一連發(fā)了三道賜婚圣旨,為大皇子賀康、二皇子賀清屏與三皇子賀朱擇定正妃,林相的臉色便沉了下來,覲見時還是靠著一刻不落地拉著平國公那個沒點眼力見兒,三句話就能噎顯德帝一回的武夫在身邊,才堵住了顯德帝想要論及兒女親事的嘴。 顯德帝嘿嘿一笑并無不虞,林相也知自己不過是自欺欺人,心中更是憋悶。如此忍了大半日,他當(dāng)真是一見林文便想起了昨日他招惹林?jǐn)唐拾仔嫩E一事。 別說林文,就是約了友人去城外游玩,兩日不曾在家的林斐林?jǐn)啥紱]能逃過,每人都能慈愛可親的林相手里接過了一大摞功課。林文心里粗略一算,就曉得這書怕是要抄到端午去。 不過即使功課無窮無盡,林文也打算忙里偷閑、苦中作樂,帶上幫手堵賀芝那混球個三四五六七八遍,好生出氣,林斐林?jǐn)陕犃艘嗍悄θ琳栖S躍欲試,不然等賜婚圣旨下來,他們總不好還明目張膽帶著人圍毆妹婿。 結(jié)果還不等他們?nèi)齻€做好布置,賀芝便讓人帶著一大車禮物恭恭敬敬上門遞了帖子,想要登門拜訪林家?guī)孜还?。送禮的內(nèi)宦一身簇新的七品官服卻恨不能把腰彎到土里去,林文他們再是不快也只能捏著鼻子應(yīng)了下來。 聽說又能邁進(jìn)林家的門檻,賀芝樂得跳起來就是一個單手空翻,嚇得正給他系配飾的張大寶手都抖了一下。賀芝拍了拍他的肩膀權(quán)作安撫,便讓人去取他這一季新做的衣裳來挑。 顯德帝已經(jīng)說了,只要他能得林家人特別是林相首肯,頂好能勸動林相跟他一起面圣,那賜婚之后的聘禮除了宮中備得那些之外還可從顯德帝的私庫中隨意挑揀,他是打定主意要早些成事,好給林?jǐn)烫魩准膼壑铩?/br> 張大寶見賀芝樂得都合不攏嘴,忍著笑意傳了話之后也不由幫著出起了主意:“這一次宮中織造上送了不少好衣裳來,奴婢瞧著那幾身蟒袍繡工尤其好,矯龍真叫活靈活現(xiàn),殿下穿著一準(zhǔn)兒俊秀挺拔,活脫脫就是林姑娘說過的如玉公子,您要不穿那個過去?” 賀芝天生有幾分男生女相,蟒袍之花色令人望而生畏,確實能顯得賀芝威風(fēng)堂堂,英武不少。 賀芝聞言心中一動,最后還是擺了擺手:“不要那個,皇子常服象征著天家威嚴(yán),我是去虛心同林兄他們請教,穿那個去像什么話,豈不成了以勢壓人?!?/br> 他說得冠冕堂皇,心中卻想著林文他們說不定又想動手,扯破了蟒袍不僅不好看,還容易讓那些宵小借機(jī)生事,編排出不知多少歪理來彈劾人,沒得給林家招禍。倒不如找件平常衣衫,鬧成什么樣都沒什么干系。 賀芝最后挑了件蘭草紋滾邊的蓮青色袍子,第二日起身后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方騎著愛馬花印出門,到了相府拜訪。 林文兄弟三人都依禮候在了門口,一見賀芝下馬便笑著圍了上去,林斐林?jǐn)梢蝗税驯垡蝗藬埣?,腰間垂著個綠色香囊的林文則不遠(yuǎn)不近地望著三人溫文一笑,簇?fù)碇R芝進(jìn)了門。 被擠到后頭的張大寶險些被相府的門板拍到街上,他瞧了一眼走在林家兄弟當(dāng)中一臉甘之如飴的賀芝,心道一聲果然如此,腳下便又慢了幾許。 第54章 養(yǎng)兒如豬 不如賣了換書 張大寶這些年被干爹張明明耳提面命, 一向?qū)R芝忠心耿耿,賀芝同人毆斗時也是一員猛將。打得過時沖殺在前,打不過時便勇于為賀芝挨下陰招黑腳, 他絕對在所不辭??山駜哼@等情景, 賀芝明擺著送上門來讓林家兄弟“指教”,張大寶卻是沒了用武之地,只能有眼色的退遠(yuǎn)著點。 誰知林斐林?jǐn)啥穗m然手上用足了力氣,攥得賀芝一側(cè)肩膀手臂悶痛不已,卻始終不曾亮出什么兵器來,擁著賀芝走得也確實是往正院去的路。 林?jǐn)赡樕线€帶著點假模假樣的笑意,時不時問上一句賀芝上回傷得可重, 虛偽得毫無遮掩,再配上另一側(cè)林斐的皮笑rou不笑,不遠(yuǎn)處林文的溫文有禮, 驚得賀芝背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 賀芝越走越覺得步履沉重, 心底甚至都生出了幾分懼怕, 疑心是不是林家這幾日為林?jǐn)塘硪捔朔蛐? 想要回絕于他。不然就以三位舅兄的脾性, 怎么可能忍到花園還不動手。 一想到林?jǐn)陶f不得又要嫁作他人婦,賀芝就好像被人捂住了口鼻, 連呼吸都有些艱難。他勉強定住心神, 卻不禁思索起最近可有什么青年才俊入了林相的眼。 眼瞅著賀芝神色漸漸凜然, 林文微微一笑,對著林斐二人揚了揚眉, 得了二人如出一轍的欽佩眼神才欣然收回目光。 威嚇妹婿之道,一張一弛。兩個小崽子先前非要鬧著先打人一頓,廢了他好一番口舌才改了主意。如今且瞧瞧, 都不用他們動手,賀如意這混賬自己就能把自己嚇?biāo)馈?/br> 賀芝神思不屬,自然沒有察覺林文等人的異樣。他越想越多,甚至還憶起林相當(dāng)年如何釜底抽薪大敗敵軍,不由愈發(fā)憂心,哪怕平平安安進(jìn)了正院拜見了林相都沒能露出幾分喜色。 林相面上不動聲色地掃了林文一眼,見他一派霽月光風(fēng)坦坦蕩蕩就知道又是他做得好事,不由暗嘆一聲養(yǎng)兒確實還有些用處,總算不是白費了銀米。 林相心頭郁悶稍解,眉眼之間氣色自然也好了不少,賀芝回過神來見林相竟然笑容和煦地望著自己,不僅不覺歡喜,反倒更慌亂了十分,直覺大事不妙。不然這些日子以來林相何時待他不是橫眉冷對,不冷不熱? 賀芝心頭突突亂跳,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該旁敲側(cè)擊套套話,還是先告辭離去查清楚了再想法子挽回。他心中百般煎熬,面上自然也是五彩紛呈。 偏林文等竟突然有當(dāng)著林相面正正經(jīng)經(jīng)給他行禮的意思,賀芝眉頭一跳,也只能將所憂之事擱在一旁,先動作飛快地麻利把人扶了起來,身子轉(zhuǎn)得猶如陀螺一般。 “兄長們?nèi)f萬莫要如此!”賀芝急得額頭冒汗才總算躲過了三人的禮,連忙抱拳為禮對林相父子四人鄭重道:“父皇三令五申,林叔是于我賀氏一族有大恩之人,我等皆需奉林叔為長輩,乃須執(zhí)子侄禮。既如此,我與三位兄長便該按年齡序齒,豈有年幼者受年長者之禮的道理?還請幾位兄長莫要折煞了小子。” 林相林文二人對視一眼笑而不語,林?jǐn)稍具€喜滋滋聽著,不防腰間猛地受了林斐全力一指,也只能忍著疼皺著臉出頭說話。 自覺明白了父兄之意,林?jǐn)煞藗€白眼,混不吝的哼道:“你這般尊重我們,不知論序齒,你該稱呼我家小妹什么?” 林?jǐn)蓡柾赀€磨了磨牙,渾然不知上首林相也看著他磨了磨牙,暗罵了一聲養(yǎng)兒如豬,不如賣了換書。 賀芝不知這話是林?jǐn)勺宰髦鲝?,只?dāng)這是林相的意思,心里一沉,骨子里肖似顯德帝的那一面卻一下子激了出來。 老賀家的男人,想要什么只有撞到頭破血流輸給天時地利輸給技不如人,卻不會畏畏縮縮不敢承認(rèn)。 頂著林家上下的目光,賀芝挺直了脊背,收起了方才的忐忑恍惚之色,無比認(rèn)真莊重地對林相等人再次一一行禮,方對林?jǐn)苫匾砸粋€略帶些痞氣的笑容。 “我與阿斕之間,卻是不好按序齒來算的。” 賀芝說得無比坦然,眉宇間還頗為洋洋自得,可謂不要臉至極,近幾年來修煉得八風(fēng)不動的林文聽著都微微瞪大了眼,林斐林?jǐn)蓛蓚€更是一時失了言語,只能在心中下意識大罵無恥之徒。 林相微一挑眉,望著堂中眉眼精致的少年郎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多年以前的顯德帝。 那時候顯德帝常常上陣殺敵,本就生得魁偉粗糙,風(fēng)吹日曬之下真?zhèn)€成了個黑鐵塔,諸位皇子中哪怕是三皇子賀朱跟年輕時的顯德帝相比都俊秀了太多。 可即便賀芝與顯德帝父子容貌上幾無相像之處,方才那一瞬間賀芝那副臉大如盆心黑皮厚的模樣可當(dāng)真是像足了顯德帝,果然是親親的父子。 林相清楚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著顯德帝這副模樣的情景。當(dāng)時他苦口婆心說了大半日的天下之勢,再三勸說顯德帝不要太早招惹上聲勢日隆的牧野君,以免徒生波折,結(jié)果顯德帝就是無恥無尤的笑著應(yīng)了,回頭,不提也罷。 這父子二人同出一脈的不要臉著實壞了林相那點不多的好心情,他面色一肅,忽然開口問道:“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殿下于北地見聞頗廣,不知于此句可有何新解?” 賀芝忐忑等了片刻,見林?jǐn)傻让嫔患褏s始終不曾呵斥他方才所言,便回過味來,曉得自己先前是思慮過重,胡思亂想嚇著了自己。 他心下一安,哪怕知道林相這題出得平直正經(jīng)答起來卻極耗費口舌,十之十一分又是一次難為,他還是恭恭敬敬躬了下身,引經(jīng)據(jù)典答了起來,比御前奏對時都用心不少。 《論語》一書童子蒙學(xué)時便要學(xué)起,歷朝各位大儒名師不知做了多少注解,賀芝淺淺說了兩三家之言就耗費了小半個時辰,喝了幾回茶,再結(jié)合他北地之行的見聞,以先賢之言論當(dāng)事之事,還要述一回自己的見解心得,少說都要一個多時辰的光景。 賀芝一邊吃茶一邊條理清晰地說著自己的見地,林相也就凝神聽了下去,羅夫人身邊的丫頭悄悄在門外聽了幾回都是賀芝溫溫潤潤的說話聲,便去倚嵐院回了話。 羅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含笑睨了林?jǐn)桃谎?,調(diào)侃道:“這下你可放心了?你爹都應(yīng)了,你那幾個哥哥哪里還敢難為咱們?nèi)缫??不過是考較罷了,都是這么過來的。你爹當(dāng)年可比如意慘得多,你外祖父拿了家藏的生僻書考他呢,急得他臉都紅了?!?/br> 想起林相當(dāng)年一副答不出來賴也要賴她家去的蠻橫模樣,羅夫人微微一笑,愛憐得拍了拍林?jǐn)痰氖郑骸百R如意心里頭有你,我就放心了,一會兒我就讓人提醒你父親送那塊玉佩給如意,如意帶回去給陛下一瞧,陛下就明白了,我也能放心了。” 林?jǐn)叹o緊抿了抿唇才克制著沒笑出聲來,她眼睛亮亮得看了羅夫人一眼,點了點頭,雖不曾開口說話,眉眼間的歡喜卻早就溢了出來。有人一心一意念著自己,受多少刁難也不畏懼,世間誰人能不動容? 況且她仔細(xì)思量那么多日,她心中也是歡喜如意的。 羅夫人發(fā)了話,賀芝這一回到訪雖然沒能見上林?jǐn)桃幻妫瑓s在臨走時得了林相以玉佩相贈。 他起初接過玉佩時還愣了一下,等看清林相眼中的深意才回過神來,險些沒一蹦三尺高,攥緊了玉佩連著五次一揖到地,出去的路上都狀若瘋癲。 林文等看得眼角直抽,想了想還是吩咐路上埋伏的人手撤了回來,免得賀芝面圣時也手舞足蹈,反要賴說是他們把人打壞了。 賀芝順利見著了顯德帝,父子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御前總管張明明便到了王妃處,傳顯德帝口諭,請王妃準(zhǔn)備置辦四殿下下聘事宜。 王妃恭聲應(yīng)下,等張明明帶著人走得遠(yuǎn)了,才溫溫柔柔地笑了一聲,對左右說道:“老六的親事終于定下了,我這里也該準(zhǔn)備起來才是。” 她秉性溫柔,這些年來待宮妃和善御下也體恤,雖然前幾日因娘家侄女不懂事之故受了些牽累,但陳皇后與顯德帝都并未如何責(zé)怪,謝貴妃處也風(fēng)平浪靜,宮中上下亦覺她是受了無妄之災(zāi),日子倒也與從前無甚分別。 聽她說起四殿下的親事,連顛內(nèi)伺候的小宮女都面露歡喜。王妃莞爾,隨口下令賞了內(nèi)外伺候的宮人,又讓人去宮外請王老夫人進(jìn)宮說話。 等內(nèi)外都鬧哄哄領(lǐng)了賞錢散了,王妃才起身緩步走到窗前,坐下精心修剪適才不小心斷了的指甲。 第55章 到手的媳婦 悶在鍋里的鴨子 王家在前朝時便不比陳謝等勢大, 族中子弟近些年也不曾出個林相或陳大老爺那般撼動風(fēng)云指點江山的人物,是以王家雖也封了侯爵,王老夫人卻不像陳皇后之母有額外加恩的封號及隨時出入宮廷的敕令。 即便王妃遞了口信出去, 王老夫人也需先命人遞命婦表箋到坤儀宮, 得了允準(zhǔn)才能在陳皇后定下的日子入宮。 幸好陳皇后從來不會在這種事上拿捏宮妃,王老夫人的表箋遞進(jìn)去不過兩個多時辰,就有宮中內(nèi)侍官到王家傳懿旨,請王老夫人第二日一早進(jìn)宮。陳皇后還特意命內(nèi)侍官傳話,道是老夫人若是歡喜可同王妃用過午飯再歸家,想帶兒孫入宮侍奉也可,不必再特意請示。 王老夫人連呼三聲娘娘仁愛, 她拿帕子抹了抹眼,神色恭敬的對著皇城的方向拜了三拜,才在內(nèi)侍官的再三推辭之下住了腳, 沒有帶著一眾媳婦孫女一直將人送到二門處, 而是改由幾位管事替她們盡了心意。 等陳皇后宮里的人離了府, 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大老爺之妻俞夫人才低聲說道:“娘娘慈愛公正, 真是一大幸事。” 自從王林華在外犯了事, 本就寡言的俞夫人愈發(fā)消沉,前些日還曾脫簪素服請辭過掌家之事, 還是王老夫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疾聲厲色再三強調(diào)嫡長一房守家業(yè)的道理, 才打消了俞夫人的念頭。 見最近木頭似不言不語的長嫂終于在人前主動開了口, 王二老爺之妻陸夫人頓時含笑退了幾步,借口去看留在院中養(yǎng)胎的兒媳林心, 只留了俞夫人一人在王老夫人身邊。 王老夫人面色淡淡,雖未當(dāng)眾掃俞夫人的面子,卻也沒接她的話, 任由她攙著自己回了房,才揮退了一眾丫頭嬤嬤,抬眸打量了這個大兒媳婦一會兒。 “你是想問我會不會帶林華入宮吧?” 俞夫人心中明白婆母應(yīng)當(dāng)是看出了她的打算才故意不予理會,正自坐立難安,不想王老夫人突然將話挑明,她猶豫片刻,到底慈母心腸壓過了那股子怒其不爭的恨意,緩緩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是媳婦的錯,把堂堂王氏淑女教導(dǎo)成了這樣,行事卑鄙,人品下流,”俞夫人面色一片慘白,深吸了幾口氣才說了下去:“即使現(xiàn)如今外頭大都說謝氏女兒的不好,可我卻不能裝糊涂,這事分明是林華挑唆哄騙在先。” 此事牽涉兩位殿下,王林華當(dāng)日被太監(jiān)近衛(wèi)送還時,王老夫人便吩咐王大老爺直接將人鎖到了院中,一不準(zhǔn)人探望,二不準(zhǔn)任何人過問丑事緣由,自己也一直在院中領(lǐng)著其他幾個孫女抄經(jīng)養(yǎng)性,只當(dāng)家中沒有這個人。 可俞夫人曉得王老夫人定然早就將事情經(jīng)過梳理清楚,正如她也查問到了王林華的愚蠢算計一般。 王老夫人果然微微頷首,垂眼嘆了口氣,手上撥動念珠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你是我親自求來的宗婦,品性為人可以說無一處不好,此事倒無需太過自責(zé)??上Я秩A雖有謀算卻無大智,自以為可做漁翁卻不過是只黃雀,確是辜負(fù)了我們多年的期許。” 眼見俞夫人面色越發(fā)蒼白,王老夫人搖了搖頭,示意心腹嬤嬤把人扶了起來,才略帶感慨地說道:“法理不外人情,你一向處事公允,但林華是你最疼的幼女,你心生不忍也是人之常情。她再如何,總是我的孫女,宮里娘娘的侄女,也是陛下賜婚的二殿下正妃,我入宮給娘娘請安,自然要把她和蓮華一同帶著?!?/br> “事已至此,打罵已是無用,也不知陛下打算何時讓幾位殿下大婚,你有空便多去教導(dǎo)林華為人的道理,等幾個月事情淡了,她若是立身持正,往后的日子總不會太過為難。” 俞夫人沒想到王老夫人不僅肯帶王林華入宮,還允了她隨時探望女兒,簡直是意外之喜。她不顧嬤嬤的攔阻又深深行了一禮,才紅著眼以性命為誓,定要把王林華的品行拗回來,絕不讓她日后再辱及王氏門楣。 王老夫人面上極為欣慰,待俞夫人去了王林華的院子,才不再遮掩面上的疲憊,靠在引枕上吁了口氣:“俞氏為人中正,可也太不知變通,養(yǎng)出的女兒要么迂腐不討喜,要么就物極必反過于陰毒。毒也就罷了,偏還蠢,最后謀劃不成還搭上自己,幸好配了那一位,不然還真不好處置?!?/br> 此時她身邊只有跟了大半輩子的心腹喜嬤嬤侍奉,喜嬤嬤一邊拿著美人錘小心為王老夫人錘肩,一邊輕聲道:“也就是老夫人您心慈,不然這樣不肖的子孫,放在誰家能容得下?聽說謝氏差點當(dāng)天就處置了那位吉光姑娘,脖子上的勒痕還不知多久才能消得干凈。” 王老夫人輕嗤一聲:“世家淑女去做侍妾,還是因著這種不成體統(tǒng)的緣故,謝家那老太婆也是糊涂了,謝貴妃一個出嫁女說留人就留人,成何體統(tǒng)。林華總是正室,那一位又蠢,真拿住了對咱們也是好事,自然不同。我現(xiàn)在只盼著蓮華能與阿榆和和美美,福澤綿厚?!?/br> 喜嬤嬤連聲附和,卻又忍不住擔(dān)憂:“可您讓大夫人掌家,她對您給蓮華姑娘的體己該是心中有數(shù),可林華姑娘那邊,卻是難辦了?!?/br> 先前家中屬意王蓮華為四皇子妃,公中給她置辦的嫁妝在同輩姊妹中已是無人能及,王老夫人還貼補了許多壓箱底的私房,蔚為可觀,如今王林華也要嫁皇子,王老夫人余下的私產(chǎn)還要留給家中幾位郎君公子,卻是拿不出什么了。 王老夫人卻笑喜嬤嬤多慮,她神色輕慢的撇了撇嘴:“俞氏愧對我王氏,絕不會相爭,她自然不會叫林華知道,至于林華,婆母夫君就夠她侍奉的了,她還想跟蓮華比肩?不仰仗母族,她還能翻天不成。” “且不必管她,入了宮她自會明白眉眼高低。你只管把我備下的首飾送去蓮華那邊,查一遍她的衣裳配飾便可?!?/br> 喜嬤嬤奉命而去,王老夫人則搖了搖鈴,叫了丫頭進(jìn)來梳洗更衣,準(zhǔn)備養(yǎng)養(yǎng)精神,好生思量一番預(yù)備明日入宮同女兒王妃要說的話。 王老夫人為入宮一事準(zhǔn)備良多,另一邊接了顯德帝旨意即刻到賞心殿說話的林相卻是一臉的不虞,看著顯德帝與賀芝父子的眼神活似他二人都是惹人嫌的討債鬼,只是礙于一旁端坐微笑的虞美人才沒有惡言相向。 顯德帝手里還攥著賀芝拿回來的玉佩,一雙虎目炯炯盯著林相,其中滿是討好之意,賀芝則一會兒看看顯德帝,一會兒瞄瞄林相,大半日來面上傻笑就沒消過,還急得時不時扭頭去看計時的更漏,又是握拳又是掰手指。 林相冷冷睨了賀芝一眼,虞美人在旁看著也不由為自己養(yǎng)下的這個傻兒子扶額嘆氣。 多少軍國要務(wù)等著處置,顯德帝再如何有意撮合小兒女的婚事,總要先處置軍國要務(wù)再請林相入宮說話,林相那邊來得又慢,一來二去晚膳都用過了才拿著牌子覲見,賀芝這傻子自然早就等急了。 可再急也不能當(dāng)著岳父的面就做出這等姿態(tài),當(dāng)真就差抓耳撓腮扮個猴兒樣了,讓人看了豈有不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