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 “我從來想怪你的意思,因為這事本來也和你沒關(guān)系?!逼莺炭戳搜蹠r間,“但如果你想幫我——” 她抬起眸看他,語氣認真似警告:“那就回去勸勸程靜,不要再sao擾我身邊的人。” 話語落下,程硯身子稍頓。 戚禾沒再多說什么,拿起水瓶起身,“你坐著吧,我先走了?!?/br> 外頭的雨還在下,細雨綿綿,不似剛剛的傾盆大雨,已經(jīng)有漸停的趨勢。 程硯坐在原地沒有動,看著她開門走出便利店。 女人隨意低著頭,發(fā)絲順著動作輕輕落下,半遮過了她艷麗的面容,她似是不在意,徑自走進朦朧雨景中,身影窈窕纖細,亭亭玉立。 一如當初那般,奪目迷人。 在沒見到戚禾前,程硯就聽到戚榮提過他有個女兒,漂亮又聰明,就是脾氣大了點。 當時程硯并不在意,只以為是個普通的驕縱大小姐,可后來在戚家第一眼看到她,忽而明白過來了戚榮說的漂亮是什么意思。 那是讓他不自覺總是回想起的長相,浮現(xiàn)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光彩照人。 而當時她僅僅從樓下緩步走來,僅僅是隨意看了他的那一眼。 卻讓他心動不已。 程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和她任何希望,可他不曾想過她還是受到了不該有的傷害,失去了她的光芒。 他想了愿意守護她的念頭,但發(fā)現(xiàn)不可能是他。 因為早在他之前,就有了更好的許嘉禮。 所以他現(xiàn)在只是想看她能好好的,不受任何傷害的,繼續(xù)驚艷所有人。 然后也能,好好的,帶著所有人的祝福。 被贈予,屬于她的嘉禮。 - 出了墓園后,戚禾叫的車也剛好到了門口,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彎腰坐了進去。 前邊的司機看著她的模樣,拿了紙巾遞給她,“姑娘,別感冒了趕緊擦擦?!?/br> 戚禾接過道了謝,隨意抽了幾張擦著頭上的雨絲,轉(zhuǎn)頭看了眼外頭不斷后退,漸漸消失的墓園。 她收回視線,將紙巾捏在手心里,身子往后靠在座椅內(nèi),閉眼揉了揉太陽xue。 車內(nèi)安靜,而又因下雨,后座內(nèi)光線有些不足。 戚禾側(cè)頭看著不斷拍打在車窗上的雨點,稍稍失神。 去年這個時候,她也是坐在車上在這條路上,不過懷里捧著戚崢的骨灰盒。 戚崢的葬禮是戚榮幫著cao辦好的,而戚禾當時還在法國,是等接到最后的通知才回國到墓園參加最后的儀式。 葬禮辦得很低調(diào)也很體面,當天來的人都是些相識的長輩親戚們,也有一些公司的職員。 戚禾把骨灰盒下葬后,站在墓地前,受著來往人的哀悼和慰問。 她安靜的低著眼,沒什么表示,倒是身旁的戚榮有禮的一一點頭謝過。 戚禾垂眸,在視野內(nèi)只看著來往人的衣服和鞋子。 葬禮進行到一半時,原本陽光明媚的天氣忽而下起了雨,一顆顆生澀的砸在身上,帶了點力道,硬生生的倒是砸出了幾分痛意。 這雨來得突然,其他人都有些猝不及防,戚榮示意她先到一旁等著,他先去買傘。 戚禾點了下頭,但也懶得走,索性就站在原地。 四周的人來來往往的,有些沒帶傘的自然去買了,程硯當時也在,看著似是囑咐讓她去避避雨,他去買傘之類的話。 但戚禾沒怎么在意,也沒心情理他,只覺得眼睛被雨砸得有些睜不開,她閉上了眼。 而沒等一會兒,恍惚間,戚禾感到有人接近走來,視野突然一暗,肩上落下了一件帶著溫熱的西裝外套,為她褪去了寒意 身上的雨滴也忽而消失,似是被什么東西遮擋住了,砸落的聲音有些悶。 她稍稍抬起眸,余光內(nèi)看到自己身旁站著一個人,看到他穿著西裝褲,簡單的皮鞋。 應(yīng)該是帶了傘的人怕她淋濕,幫她撐著。 戚禾沒有抬頭,只是莫名地因為這個舉動,忽而想起了曾經(jīng)有個少年也在這個時候,如天降般替她擋去了風雨,領(lǐng)著她回了家。 她稍稍側(cè)頭看著墓碑上戚崢微笑的照片,鼻尖驟然一酸。 那一刻,她意識她曾經(jīng)的父親,曾經(jīng)的對她萬般好的人,最終以這種方式離開了她。 而這個世界上,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覺得,所有的悲哀和不幸將她淹沒過。 戚禾立即低下頭,鼻息間都是他外套上淺淺的沉香氣息。 一瞬間,可能是因為有了雨傘的遮蔽,也可能記起了那個少年,那強忍著的眼淚再也克制不住,落下了。 一顆又一顆的,晶瑩透亮的似是隨著雨滴,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極為狼狽,又極為不堪。 可身旁的男人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撐著傘站在她身旁,安靜無聲的,卻又是在說不用怕。 我陪著你。 墓前的其他人早已散去,只留下兩人。 他撐著傘,護著身旁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戚禾聽到四周人回來的聲音,勉強收住眼淚將情緒壓下,忍了忍眼眶的熱意,不大想讓人看自己自己這幅樣子,垂下眼,聲線沙啞地朝他真誠地道了句:“謝謝。”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后開口問:“是不是又要走?” 他的嗓音很啞,似是在壓著情緒。 她出國的事,基本上公司的人都知道。 戚禾當時沒怎么在意,只是感謝這位陌生人的關(guān)心,停了幾秒后,抿起唇,如實告訴他,“不會,我會回來的?!?/br> “......” 話語落下,程硯就從后邊過來,瞧見她身邊多了一人,還未開口說什么,男人先把雨傘遞給戚禾,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戚禾站在原地,手里拿著染上他溫度的傘柄,稍稍愣了下。 程硯注意到戚禾身上的外套,蹙眉擔心問:“可能會感冒,要不要去換一件衣服?” 戚禾似是沒聽見一般,有些失神的看著手里的雨傘。 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抬起頭隔著來往的人群,遠遠望著那道離去的背影。 男人背影削瘦又高挑,少了那件外套,穿著簡單的襯衫,莫名的帶著幾分熟悉的錯覺。 像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可卻又不同,這個男人帶著少年沒有的成熟冷峻。 恍惚間,戚禾在心底忽而升起了一個念頭。 可不敢去想。 前方來往的人□□換更迭著,淹沒了那道身影,仿佛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戚禾轉(zhuǎn)過頭,感受到自己肩上的外套,似是還殘留著他主人的溫度與氣息。 她垂下眼,無聲收緊手里的雨傘。 她不知道時光會讓那個少年變成什么樣,但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要優(yōu)秀。 所以不可能來這里。 他應(yīng)該早已忘了她,然后沿著光耀,永遠不要回頭。 ...... 衣兜內(nèi)手機一震一震作響。 戚禾被吵醒,皺了下眉摸出手機,半瞇眼看清屏幕后接起:“喂?” 宋曉安輕聲問:“你看完你爸了嗎?” “出來了?!逼莺倘嗔巳嘌劢?,轉(zhuǎn)頭看了眼車窗外的景色,“快到市區(qū)了?!?/br> 宋曉安稍稍擔心問:“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戚禾似是不在意,語氣漫不經(jīng)心道:“人都死了,我難得還要哭哭啼啼的?” 聞言,宋曉安嘖了一聲,“你好好說話?!?/br> 戚禾笑了聲,“你打電話就來關(guān)心我這個?” “不然?”宋曉安罵她,“我來關(guān)心你還不樂意了?” 戚禾沉吟一聲,“一般般吧。” “......”宋曉安直接道:“掛了?!?/br> “好好?!逼莺梯p笑著:“快放假了,過幾天我請你吃飯?!?/br> “得了吧?!彼螘园舱f:“你這個馬后炮?!?/br> “......” 宋曉安想起什么,“不過過幾天我可能還要請你吃飯呢?!?/br> 戚禾:“怎么?” 宋曉安:“陪我去試試婚紗?!?/br> “行啊。”戚禾抬了下眉,“那宋小姐給我結(jié)個陪同費就好?!?/br> 宋曉安罵了她一句,咬牙道:“行,給你?!?/br> 戚禾語調(diào)稍拖:“那我一定全力陪宋小姐?!?/br> “......” 宋曉安懶得理她,兩人隨便又聊了幾句后,前邊的司機緩緩剎車,示意道:“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