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學(xué)著他之前的話，勾了下唇，慢條斯理地道了句：“還挺讓人傷心的?！?/br>
    “......”

    -

    這幫許嘉禮找人選的事雖然被她提上了日程，但話是這么說的，可履行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戚禾除了在學(xué)校以外也沒去其他地方，所以見到都是學(xué)生或者老師助教們。

    學(xué)生自然就不會考慮，那就只剩下助教和老師們。

    目前畫室里的女生，戚禾都見過基本上就略過了，而蘇琴琴那個學(xué)妹從上次被許嘉禮拒絕后，好像她就沒怎么看到了。

    正好想到這事，戚禾突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轉(zhuǎn)頭問陳美蘭，“之前那個許嘉禮學(xué)妹最近沒來上課嗎？”

    “蘇琴琴？”

    “嗯?！?/br>
    陳美蘭眨眼，“她找到新工作，上周就走了啊?！?/br>
    “？”戚禾一愣，“怎么突然走了？”

    不會是因為被許嘉禮拒絕？

    陳美蘭明顯也猜到她想什么，笑了聲，“小許再帥哪兒有前途重要啊，人家可是高材生當(dāng)然也不會想一直在這兒當(dāng)個小老師，所以找個好工作就辭職走了唄?！?/br>
    戚禾揚了下眉，扯唇，“確實可以理解?！?/br>
    聞言，陳美蘭看著她，“也不對?！?/br>
    戚禾反問：“不對什么？”

    “我們這兒還有你這位巴黎美院畢業(yè)的高材生呢?！标惷捞m挑眉，“說說吧，你來這里是不是也是為了我們的許招牌?！?/br>
    “......”

    戚禾被她的語氣逗笑，配合她點頭，“是啊，被你發(fā)現(xiàn)了呢?！?/br>
    陳美蘭對她的演出表示滿意，笑著和她一起去上課。

    因為蘇琴琴走的事，戚禾突然覺得這選人事好像不大行，而且許嘉禮還不在，也沒個答復(fù)。

    她暫且就沒管了，老老實實的上著課。

    但生活總有個定理，你想要安靜的過生活的時候，往往就會有人出現(xiàn)打斷。

    隔天周三中午。

    戚禾下課的時候就接到了戚榮的電話。

    她看了眼隨手掛斷，放進(jìn)衣兜里下樓回辦公室。

    剛一打開門，里邊的陳美蘭就迎了上來，神秘兮兮的問她：“小戚，你這前富豪千金的身份是不是要恢復(fù)了？”

    這話突然，戚禾還懵了下，“什么恢復(fù)？”

    陳美蘭幫她拿過書本，放在桌上解釋道：“剛剛我從西樓那邊回來，碰到有人在問你是不是在這兒工作，我看著那個人好像什么秘書啊?！?/br>
    戚禾一頓，“有人問我？”

    陳美蘭點頭，“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一副精英人士知識分子的樣子，但放心，比不上你富豪大小姐的氣質(zhì)?！?/br>
    聽到她的形容和總結(jié)，戚禾被逗笑，“好，謝謝你的肯定?！?/br>
    陳美蘭嘖了一聲，“我說真的啊，你知道是誰嗎？”

    戚禾拿起旁邊的包，點頭應(yīng)了聲，“大概能知道是誰?！?/br>
    陳美蘭皺了下眉，想著她家破產(chǎn)的情況，擔(dān)憂問：“不是什么壞人吧？”

    聞言，戚禾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寬慰道：“我下班先走了，陳老師準(zhǔn)備上課吧?！?/br>
    說完之后，也沒等陳美蘭說什么，戚禾背起包往外走，走過樓道時，她從衣兜內(nèi)拿出手機回了戚榮的電話。

    嘟響了一聲后，那邊便接起。

    戚榮和藹的聲音傳來，“沐沐，怎么回國了都沒和我說，我讓秘書到你學(xué)校來接你了，中午和大伯一起吃個飯?！?/br>
    走出藝體樓，戚禾看著階梯下停著的熟悉車輛，淡淡道：“我知道了?！?/br>
    電話掛斷。

    戚禾走下階梯，車內(nèi)副駕駛上的秘書立即下車，打開后車座門，頗為恭敬地喚了聲：“大小姐。”

    看到這許久未受過的待遇，還有許久沒聽過的稱呼。

    可明明才幾個月而已，卻有種好幾年的錯覺。

    戚禾站在車前，側(cè)頭看了秘書一眼，“戚氏破產(chǎn)，你叫我大小姐是哪家的大小姐？”

    秘書頓了下，垂眸自然的改口：“戚小姐?！?/br>
    戚禾收回視線，單手壓下衣擺，彎腰坐進(jìn)車內(nèi)。

    車門輕送關(guān)上，秘書返回副駕，低聲示意司機開車。

    車輛啟動，緩緩駛出了附中校門口，往若北市區(qū)行駛。

    行了大約半個小時，進(jìn)入了市中心商圈內(nèi)，隨后停在了盛興會所面前。

    秘書將門打開，戚禾掀開眸，起身落地下車，由著秘書領(lǐng)著往前走。

    到了三樓包廂內(nèi)，戚禾一進(jìn)屋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戚榮。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身材算得上是健碩，看出他保養(yǎng)的很好，四十幾歲的年齡依舊能看出他年輕時候的俊朗。

    聽見聲響，戚榮抬頭看來，笑了聲，“沐沐來，大伯等你好久了，快來吃飯?！?/br>
    戚禾眼眸稍淡，邁步朝他走去，一旁的服務(wù)生拉開座椅，服務(wù)她坐下。

    戚榮示意服務(wù)生可以開始布菜，隨后，轉(zhuǎn)頭看著對面的戚禾關(guān)心道：“應(yīng)該餓了吧？想著你那邊下課的時間，所以就派秘書提前去了?！?/br>
    戚禾：“嗯。”

    戚榮看著她手邊的餐盤，“這菜是你應(yīng)該經(jīng)常吃的，你試試看怎么樣？”

    戚禾拿起叉子，隨意嘗了口，“您找我有什么事？”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戚榮笑了聲，“伯伯來看自己的侄女能有什么事？還有你回國怎么都沒和我們說一聲？”

    戚禾聞言，嘴角輕哂一聲。

    她回國的事，林妙和那群不相干的人都知道的透徹，他這位大伯父怎么可能不知道。

    戚禾叉子輕輕卷著意大利面，隨口道了句，“沒什么必要，而且兩個前我回國也見過面，您也應(yīng)該能知道我過的好不好?！?/br>
    戚榮聞言皺了下眉，“你爸的事......”

    戚禾打斷他，“人都死了，也不用說什么了。”

    “是是?！逼輼s點頭及時打住，“上次在葬禮上都沒好好看你，你就又回了法國，我這邊也被公司的事纏著，忙完本來打算去看你的，那邊就說你已經(jīng)回國了?！?/br>
    戚禾扯了下唇，“公司破產(chǎn)，我爸也死了，我留在法國也沒地方住，不回來還能去哪兒？”

    戚榮看著她嘆了口氣，“沐沐，知道你可能還在怪我，但你爸爸去世的突然，公司也支撐不下去只能宣布破產(chǎn)，伯伯也已經(jīng)盡所能的把大部分的錢都還上了?！?/br>
    戚禾忍著不耐，“我知道，我也沒說您什么，沒剩多少債，我自己能還?！?/br>
    “你自己怎么還？”戚榮明顯擔(dān)心，“靠著你在那兒當(dāng)老師要還到什么時候，伯伯會想辦法的，你別cao心。”

    聞言，戚禾抬眸看他，“您想什么辦法？”

    戚榮沒答這話，看著她消瘦的身子，“沒事，這事交給伯伯就好，你先在照顧好自己，你看看都這么瘦了，這要你爸看到肯定要心疼?！?/br>
    戚榮夾了塊rou放在她碗里，“多吃點，身子可要養(yǎng)好點，女孩子健康才會漂亮，別想著減肥，而且我們沐沐這么漂亮，現(xiàn)在長大了都不知道要比其他女孩子漂亮多少倍?！?/br>
    戚禾看著碗里的rou，聽著他夸獎贊美的話，只覺得自己的太陽xue突突的響。

    惡心作嘔。

    戚榮一邊給她夾著菜，似是想起什么又提了句，“過幾天跟伯伯回家住，你伯母一直在念著你。”

    戚禾表情明顯一頓，抬眸：“我為什么要去你家??？”

    戚榮語氣寬慰：“你一個人女孩子家住在外面不好，萬一遇到點什么事我該怎么和你爸交代？”

    聞言，戚禾盯著他，語氣有些慢，字詞卻清晰明了：“我在你家就不會有事嗎？”

    “......”戚榮一愣，立即皺眉，“戚禾，你這說的什么話？”

    意識到自己情緒，戚禾閉了下眼，放下手里的叉子怕控制不住，她站起身直接道：“我吃飽先走了。”

    “......”

    戚榮抬頭看她，還沒說什么，先被她打斷。

    “錢的事您不用幫我想什么辦法，您自己管好自己一家就好，還有，”戚禾垂眸看他，眸底沒有任何情緒，“如果你想和我爸交代——”

    “......”

    戚禾字詞緩慢：“就應(yīng)該永遠(yuǎn)別來找我?！?/br>
    -

    從包廂內(nèi)走出來，戚禾直接順著樓道上的指示牌往廁所方向走。

    她走到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掌心接捧過冷水，撲灑洗著自己的臉。

    如此幾次后，她濕著臉抬頭面對著鏡子，看著里頭的女人。

    腦子里忽而響徹著剛剛戚榮說的話。

    ——“這么漂亮?！?/br>
    戚禾掃過鏡子里那被水淋濕的眉眼，鼻尖，嘴唇。

    下一秒，她垂下眸，嘴角忽而一哂。

    原來。

    人是不會變的。

    你看，還是一樣的惡心。

    戚禾雙手撐著身子站在洗手臺上，抬起眼看著鏡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