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拿著筷子試了下，沒有再滑走，很容易夾起。

    她反應(yīng)過來后，莫名又想起了上次的餛燉。

    戚禾低著眼，忽而彎了下唇。

    還挺照顧人。

    旁邊的幾人還在說陳教授的事，許嘉禮這位“愛徒”根本沒有參與，仿佛沒聽到一般，隨便他們說。

    而剛剛那個帶眼鏡的老師叫王信楠，他隨口提了句，“今年留學(xué)的事是不是又是陳教師管？”

    “是吧?！卞X茂想了想，“他哪年不管？”

    王信楠探了下頭問戚禾，“學(xué)妹你當(dāng)年是向陳教授申請留學(xué)的吧？”

    戚禾頓了下，“是，怎么了？”

    王信楠：“沒，我班上有個大學(xué)生想問這個事?！?/br>
    “留學(xué)名額不都是陳教授管的嘛?！卞X茂說：“他也基本上都是給班上成績比較好的學(xué)生?！?/br>
    提到這兒，錢茂提了句：“小許你之前在校的時候應(yīng)該也能申請的吧？”

    聞言，許嘉禮抬眸看向?qū)γ嫒?，嗯了聲?/br>
    戚禾對上他那毫無情緒的目光，聽到他的回答后，頓了下。

    沒等她說什么。

    許嘉禮已經(jīng)收開了視線。

    “......”

    戚禾嘴邊的話及時止住，抿了下唇。

    而旁邊的陳美蘭聽著，感嘆一句，“果然都是些學(xué)霸好學(xué)生啊?！?/br>
    “當(dāng)然都是學(xué)霸?！蓖跣砰哺袊@：“不過當(dāng)時聽到戚學(xué)妹留學(xué)的事也挺突然的。”

    錢茂嘖了一聲，“廢話，我們這院花走了怎么能不突然呢?！?/br>
    “......”

    戚禾想說他什么，可下一秒被許嘉禮打斷。

    他掃了眼她碗里的面，聲線有些寡淡，“吃完了？”

    這話像是提醒了其他人，他們剛剛只光聊天，這才想起還有吃飯這回事。

    “......”

    戚禾抬起眼睫，觀察著許嘉禮的神情。

    他明明就坐在對面，卻垂下了眼，五官的陰影投下，臉上表情很淡，帶了幾分明顯的疏離冷感。

    似是不想看她。

    戚禾盯著他看幾秒，垂眸在心里嘆了口氣，動了動手里的筷子，夾著小段的面。

    正好這時候。

    旁邊的陳美蘭側(cè)頭湊過來問：“小戚，我都沒問過你，你去哪兒留的學(xué)??？”

    聞言，戚禾下意識看了眼許嘉禮，見他似是沒有搭理這邊，道了句：“巴黎。”

    陳美蘭感嘆好奇，“那邊怎么樣？”

    戚禾扯唇笑一聲，“挺好的。”

    答完后，戚禾余光能看見許嘉禮半搭著眼，眼皮動了動，最終沒有抬起。

    “......”

    戚禾稍稍垂眸，只做未見。

    ......

    午飯結(jié)束后，下午還有課的老師們說好一起回辦公室。

    而戚禾陪著陳美蘭一起去廁所，男老師則留在了外頭坐著邊聊天邊等著。

    錢茂轉(zhuǎn)頭看著身旁的許嘉禮，揚了下眉：“小許啊，怎么看著心情不大好呢？”

    許嘉禮：“沒有?！?/br>
    “還沒有呢?！卞X茂笑了下，“是覺得今天菜不好吃？”

    許嘉禮抬眸，“是，不好吃?！?/br>
    “......”

    錢茂噎了下，“那下次學(xué)長我給你介紹一下好吃的給你?！?/br>
    “......”

    許嘉禮懶得理他。

    錢茂看著他這樣，也不逗他了，湊到他旁邊小聲問：“你喜歡你戚學(xué)姐??？”

    錢茂又不是傻子，看著本來也不常來學(xué)校的人，現(xiàn)在可真是有事沒事就來，而且還總是趕著戚禾上課的時候來。

    他能看不出來才怪呢。

    許嘉禮抬眸，“怎么？”

    “還怎么呢？”錢茂點頭，“別給哥哥我說沒有啊。”

    許嘉禮神色淡淡：“沒有怎么了？”

    “沒有個屁呢?！卞X茂說：“剛剛吃飯的時候看人家用不好筷子，你就趕著把面都弄好換給人家了，你這叫沒有？”

    “......”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dāng)初為什么答應(yīng)來這兒啊。”錢茂語氣指責(zé)，“虧我還以為你是真的好心想幫幫哥哥，沒想到你就是打著人的注意呢！”

    ......

    前段時間畫室缺人，錢茂之前還不容易求到了讓許嘉禮幫他個忙，來附中當(dāng)個助教，救救這燃眉之急。

    但許嘉禮根本懶得教書，零零散散的教了半個月后，就直接和他說不來了。

    錢茂當(dāng)場就急了，到處給發(fā)招聘公告招人，本來也沒想著給大學(xué)畢業(yè)群發(fā)的，因為覺得他開個畫室還缺老師教書，這事就覺得還是有點沒面子。

    但他等了半個多月也沒什么人過來，錢茂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隨手發(fā)了出去。

    發(fā)完后，他也沒怎么記得這事。

    是一個星期后，剛好一七年最后一天。

    跨年的下午，那八百年都沒有動靜的qq突然響了一聲。

    錢茂當(dāng)時還以為是誰又被盜號亂發(fā)詐騙信息，結(jié)果一看是戚禾回了他那條招聘公告。

    說實話，錢茂對戚禾其實也沒什么印象了。

    只記得是大學(xué)的時候關(guān)系比較好的漂亮學(xué)妹，之后他畢業(yè)，也就只是聽到她出國了的消息，再然后當(dāng)然也沒有聯(lián)系了。

    當(dāng)時錢茂確實驚訝戚禾會愿意來這兒當(dāng)畫室老師的。

    畢竟他也記得大學(xué)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美院的戚禾家里很錢。

    是個大小姐。

    但他現(xiàn)在缺人，能有人愿意來，他當(dāng)然不會拒絕。

    當(dāng)天，錢茂就加了戚禾的微信，兩人簡單的聊天商定后，他就讓戚禾元旦后來附中面?zhèn)€試。

    這也只是流程，錢茂記得戚禾的畫畫實力，所以基本上就是把她定下了。

    而下午，許嘉禮正好過來附中找他說設(shè)計圖的事。

    錢茂還正開心，“學(xué)弟，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我找到畫室老師了，這是不是昭示著我一八年開頭運氣好?。　?/br>
    許嘉禮懶得回話，根本沒興趣知道。

    錢茂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噢對，這個老師還是我學(xué)妹呢，但比你大，長得可漂亮了，以后如果有機會我介紹給認(rèn)識認(rèn)識，當(dāng)然，如果你可以繼續(xù)在這兒幫我當(dāng)助教的話?！?/br>
    聽出他的意思，許嘉禮掃他，“我不教?！?/br>
    “別啊?！卞X茂和他掰扯，“我雖然找到了老師，但也還是缺人啊，而且你都已經(jīng)幫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嘛?！?/br>
    許嘉禮平靜的看著他，“噢，我不是好人?！?/br>
    “......”

    錢茂嘖了一聲，“許弟弟，你怎么這么冷漠呢？”

    聽到他話里的稱呼，許嘉禮眼瞼動了下，沒搭話。

    “不是，真的。”錢茂根本沒在意，決定再努力一把，“來我這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就好比我這人新來的老師，雖然比你大三歲......”

    聞言，許嘉禮拿著筆的手一頓。

    “但她以前可是我們院花呢，實力也強，而且人家還是高學(xué)歷，留學(xué)人員剛回國就來我了?！?/br>
    話音落下，錢茂以為會聽到許嘉禮冷漠的說沒興趣。

    但他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錢茂疑惑的抬起頭看去，就見面前的男人眼瞼半垂著，神色平靜得有些過分。

    可又像是失了神，如醉酒沉溺的人突然被喚醒。

    他沒有說話。

    只是坐在位置上的身子微微弓著，拿著筆的手看著有些僵硬，指尖發(fā)白。

    似是被人按下暫停鍵。

    錢茂愣了下，他從來沒見過許嘉禮這個樣子，剛想問他怎么了。

    下一瞬間。

    許嘉禮的眼瞼輕顫，他閉了下眼，開口問：“剛回國？”

    他的聲線微低，帶著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