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彬：“…”

    算了，收回我的話。

    ——

    對于?學(xué)?生來說，暑假尾聲一過，就要哀嚎著怎么過得這么快，背上書包去上學(xué)?了。

    九月中?旬，同興一小新學(xué)?期開學(xué)?，星星背上奶奶買的粉色小書包，被爸爸mama帶著去學(xué)?校。

    小學(xué)?校園里，新的一年級小學(xué)?生又?哭哭鬧鬧著被家?長送來，高年級的小學(xué)?生們看著他們，仿佛看見了曾經(jīng)的自己。

    “我去年沒哭過呢！”星星很是驕傲。

    蘇茵仔細(xì)回想，確實沒哭，就是開學(xué)?第一天，小丫頭坐在教室里老愛回頭望爸爸mama，那小眼神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哀傷有多哀傷。

    路上看到許多高年級系著紅領(lǐng)巾的小學(xué)?生，星星投去羨慕的眼神：“mama，我也想戴紅領(lǐng)巾?！?/br>
    學(xué)?校里，沒有人不想要紅領(lǐng)巾。

    “那你?好好聽課好好學(xué)?習(xí)，多參加各種活動。到時候加入少先隊就能戴紅領(lǐng)巾了?！?/br>
    “我要加入少先隊！”——這是二年級小學(xué)?生星星的人生目標(biāo)。

    將孩子?送去學(xué)?校，夫妻倆又?能松一口氣，自己的時間精力便顯得充沛起來。

    兩口子?忙里偷閑，干脆去約會?。

    “看電影吧，好久沒看電影了?！碧K茵現(xiàn)在終于?明?白楊友卉的話，只要孩子?上學(xué)?了，家?長就覺得解脫了一半。

    要是上大學(xué)?或者工作了更好，那簡直就是刑滿釋放。

    “行，看看現(xiàn)在有什么電影?！鳖櫝邪查_著夏利離開學(xué)?校，往附近的電影院去。

    夫妻倆有一陣沒看電影，看完出來不禁感慨：“現(xiàn)在的電影可真好看，什么都能拍了?！?/br>
    比十多年前的類型豐富多了。

    顧承安捏了捏媳婦兒?的手，笑著回她：“現(xiàn)在電影里還能親呢。”

    “那是不得了。”別說電影里能親，就是大街上也有人敢摟摟抱抱，擱以前誰敢?。吭绫患m察隊的分?開了，還得批評教育一頓。

    念及此，蘇茵唇邊綻開嬌俏笑意，挽上顧承安的胳膊，兩人親親熱熱回家?去。

    明?媚陽光下，兩人的影子?緊緊相貼。

    =

    暑假結(jié)束，新的一學(xué)?期開始，星星發(fā)現(xiàn)爸爸又?忙碌起來，因為有時候自己上床睡覺了還沒見到爸爸回家?。

    不僅爸爸忙，mama也忙，經(jīng)常加班晚回來。

    臨睡前，看著爸爸mama還沒回來，星星嘆口氣，托外公帶話：“外公，你?要告訴爸爸mama我算數(shù)考了100分?哦。”

    蘇建強哄著外孫女上床睡覺，替她掖好被角，關(guān)了燈，滿口應(yīng)下：“好，外公給你?記著。等你?爸你?媽回來獎勵你?！”

    “嗯?！毙切切臐M意足的睡了。

    考一次100分?，外公獎勵自己一頓肯德基，爸爸mama肯定還有獎勵，星星幸福地在床上打滾，呼呼睡去。

    蘇茵這幾天確實忙，她們組的專題報道的準(zhǔn)備文稿反復(fù)修改，針對的正?是漸漸出現(xiàn)的國營工廠的虧損問題。

    “誰能想到啊，以前哪個國營廠不是香餑餑，大家?擠破頭都想進(jìn)去，就想混個鐵飯碗保一輩子?。”

    “七二年的時候，我娘家?表嫂還替她閨女買了個棉紡廠的工作嘞，花了八百多?！?/br>
    “我聽說現(xiàn)在有些廠里的工人都在搞買斷了，買斷工齡拿著錢直接下崗?！?/br>
    組員們七嘴八舌說著話，蘇茵正?在忙碌理稿，這回的新聞不像許多報道和群眾們關(guān)系不大，國營廠要真出問題了，那可不是關(guān)系一兩個人，動輒就是上千人丟失飯碗。

    想起原書中?提到的，蘇茵知道這也是時代發(fā)展的必然?趨勢，許多工廠都會?走?向沒落。

    只是不禁唏噓，過去那么多年紅火的廠子?，上千人的工人竟然?也會?遇到這樣的轉(zhuǎn)變。

    她們采訪報道了這兩年效益不好，發(fā)工資都困難的幾個廠，主要包括市一火柴廠，福來鋼鐵廠和市二棉紡廠。

    整理好稿子?，一行人騎著自行車下班，蘇茵走?在后頭，望著沉沉黑夜如墨般鋪開，唯有點點繁星亮晶晶。

    一轉(zhuǎn)頭，卻看見顧承安在門?口，不遠(yuǎn)處停著一輛拉風(fēng)的摩托車。

    報社里幾個男同志也是愛車的，雖說買不起可也眼饞，孫利民和莊嚴(yán)都認(rèn)識組長的愛人，和顧承安招呼一聲，眼珠子?落在摩托車上看了看，一步三回頭的不舍。

    等坐上摩托車后座，蘇茵緊緊摟著男人勁瘦的腰身還發(fā)笑：“剛剛莊哥和孫哥眼珠子?都快挪不動了?！?/br>
    “那可不，咱這摩托車?yán)L(fēng)。”

    “是拉風(fēng)，畢竟大幾萬的東西?！闭l不想多看一眼。

    回到家?，父親蘇建強還沒睡，老爺子?都要看著電視等到閨女回家?才?放心。

    “你?倆餓沒有？今天下午隔壁鄰居搬新屋，給咱送了一袋桃酥?！?/br>
    蘇茵還真有些餓，當(dāng)即吃上了，綿軟香甜的桃酥在口中?化開：“隔壁來人啦？”

    “是，一家?四口來的，我看那樣像是暴發(fā)戶?！?/br>
    蘇茵家?隔壁先前一直沒住人，就聽到了裝修的動靜，可裝修完快大半年了也沒見有人搬來，蘇茵還跟父親說笑，興許人家?有錢房子?多，裝來放著。

    沒成想，這下終于?搬進(jìn)來了。

    “什么暴發(fā)戶？那架勢…”

    蘇建強點點頭，最近外頭挺多這種說法，一朝做生意乍富，恨不得幾條金鏈子?上身的就是暴發(fā)戶：“不過那男人看著五大三粗，脖子?上一根大金鏈子?，他媳婦兒?還挺會?做人。”

    “鄰居好相處就行。”

    蘇茵拍拍手，見顧承安洗完澡出來忙將父親說的這事兒?跟他一說，又?喂他一口桃酥。

    “對了，星星算數(shù)考了100分?，睡覺前還惦記著讓我跟你?們說呢。”

    “知道了?！碧K茵很是欣慰，“我想想星期天給她買點什么當(dāng)獎勵?！?/br>
    顧承安聽到閨女學(xué)?習(xí)好，更是勾了勾唇：“不錯，比她爸我強?！?/br>
    “那可不，好歹星星不逃學(xué)?！”

    兩口子?最近都忙。蘇茵單位的稿子?還有需要補充采訪的，她也存了心思，一番采訪發(fā)現(xiàn)那幾個廠的東西質(zhì)量都挺不錯，上報紙一回，其實也是一種廣告，興許能對人有點幫助呢，便更加盡心寫稿。

    顧承安這頭自然?也沒閑著。

    他準(zhǔn)備牽頭冰箱廠、洗衣機廠、熱水器廠和抽水馬桶廠打造了裝修推銷大禮包。

    推銷電視機和收音機是推銷，干脆將人裝修的家?電包齊全了，這樣一套下來，買家?電的人省事，一口價拿下，各大工廠更是喜笑顏開，完全是多了個銷路。

    就是挑選合作廠商得注意甄別，他這些年也認(rèn)識不少各行各業(yè)的廠子?，有些迂腐不化，不懂變通，還守著那一畝三分?地不動彈，哪怕連年銷量下滑也不愿意變通，有的就要機靈許多。

    熱水器廠和抽水馬桶廠以及洗衣機廠他都選好了合作廠，質(zhì)量過硬，愿意讓利通銷路，就剩下冰箱廠仍在甄選階段。

    聽過他名號的不少，想跟著他喝湯吃rou的更多，目前這個重要電器的合作廠商主要在恒遠(yuǎn)和紅星冰箱廠中?間考察。

    蘇茵見顧承安還在思考，聽著這兩廠，是覺得有些耳熟。

    次日一大早，顧承安便出門?了，還要再商談合作細(xì)節(jié)。誰成想，蘇茵后腳走?到小區(qū)門?口便聽見有陌生人在打聽顧承安家?在哪里。

    第192章

    來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瘦高個，面容和藹，只面上隱有急色。

    小?區(qū)里入住的人也就一半,沒幾個月大家?也熟悉了，被問路的大媽是政府機關(guān)單位的退休主任，聽聞是找顧承安的，抬眸就見到蘇茵,順手一指：“那可不就是小?顧的媳婦兒?嘛?！?/br>
    側(cè)頭又是一嗓子：“小蘇啊,找你們家?小?顧的。”

    蘇茵看著穿著一身藏藍(lán)色工裝的人,上面印著慶年冰箱廠的字樣，她?手把著左肩的背包走過去,與人打個照面，想來是愛人生意場上的事。

    “蘇同志,你好?，我是慶年冰箱廠的銷售科主任侯兵,專程來?找顧廠長?的?！?/br>
    蘇茵沖他點?頭示意：“不巧得很,他今天剛出門，估摸就幾分鐘前?！?/br>
    “哎呀。”侯主任一拍大腿,有些可惜，立時準(zhǔn)備去追,剛一轉(zhuǎn)身又想起手里還有東西,忙往蘇茵跟前送,“這點?兒?東西,你和顧廠長?嘗嘗。”

    這就是要送禮求辦事了，蘇茵忙拒絕：“東西我就不收了,你要是找我愛人有生意上的事跟他談就是。我還忙著去上班就先走了?！?/br>
    顧承安的生意蘇茵基本不過問?，更別提代替他收禮,萬一收禮了禮給自己?丈夫帶來?什么麻煩就適得其反了。

    蘇茵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趕到報社?繼續(xù)忙碌。

    距離一月的專題報道還有一個多月，可稿子一直不盡如人意，組員們聚在一處討論?。

    “我在想要不要再去跟幾個廠的情況，到時候咱們整合起來?報道?！?/br>
    “可以啊，現(xiàn)在的稿子就感覺缺了點?東西，不太夠?！?/br>
    蘇茵看向眾人：“還有什么好?的推薦嗎？”

    “我上回去采訪外資投資的時候打聽過，有好?些廠準(zhǔn)備接受外資或者港商投資，就是想多撐一撐?！?/br>
    快速的時代變化下，有些默守陳規(guī)的廠子確實容易被拍死在沙灘上。

    “那收集一下名單，咱們討論?討論?選幾個典型代表，看看能不能同廠子聯(lián)系采訪?！?/br>
    宋春梅和莊嚴(yán)負(fù)責(zé)此?事，一頭扎進(jìn)資料分析中。

    沒多久就帶回來?消息，一共四個廠，主要是沒有及時更新技術(shù)設(shè)備引起的，落后于時代發(fā)展，可是…

    “怎么還有冰箱廠？”林志豪頗為驚訝，“冰箱這種不是又貴又難買嘛，按理說隨便賺錢吧?！?/br>
    宋春梅擺擺手：“小?林，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市面上多少冰箱品牌，不說咱們國產(chǎn)的一堆，就外國牌子進(jìn)來?的就七八個，這么多家?都賣，大伙兒?買誰呢？”

    蘇茵看著名單上的慶年冰箱廠的名字，突然就想起來?前幾天在小?區(qū)門口?碰見的男人。

    她?猛地想起什么，迅速翻閱著過去的資料，又問?組里的老員工：“春梅姐，當(dāng)初咱們國家?最早自主生產(chǎn)冰箱的廠子是不是就兩個？”

    “是吧?！彼未好穼@事兒?有印象，還是她?寫的稿子，蘇茵這么一問?，她?也想起來?了，慶年就是其中之一。

    十多年前，慶年和紅星在同年生產(chǎn)的國產(chǎn)冰箱，是唯二能生產(chǎn)國產(chǎn)冰箱的廠子。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紅星成為國產(chǎn)冰箱頂梁柱，慶年已經(jīng)快不行了，連年虧損。

    ——

    與此?同時，慶年冰箱廠的銷售科主任侯兵在連續(xù)幾天蹲點?茵樂牌電視機廠后，終于等到了顧承安顧廠長?。

    與自家?根基數(shù)年的國營廠不同，這位私營老板年輕，氣勢足，聽聞他的來?意微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