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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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闕豎起一根手指在她唇上比了一下,言梳了然地不出聲,便由著宋闕將她拉出石屋,所有經(jīng)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像是沒看見他們一般,自說自話,各自做事。 出了石屋言梳才看清,屋外的確有六、七十人,架起了石鍋正在燒水,一旁還有脫了毛的兔子與雞。 她回頭朝石屋看去,只見方才她與宋闕被困的地方,正落了一片椴樹葉,葉旁連著兩三朵小花兒。 等離了人群,言梳才問:“方才那個是什么?為何那些人看不見我們?” “想學?”宋闕問她。 言梳點頭:“想學!” “不過是障眼法中最普通的人偶術,以物化形,物是死物,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發(fā)現(xiàn)的?!彼侮I道:“若你學得好,可以設陣化萬物,小至走鳥飛魚,大至乾坤顛倒,在陣法中皆可實現(xiàn)?!?/br> 言梳聽得認真,鳥不會走,魚不能飛,天不可能在腳下,地不可能撐頭頂,最高階的障眼法,便是仙法中的幻術。 宋闕提過的,她都不會忘記。 言梳伸手從樹上摘了一片椴樹葉,將葉子放在手心吹了口氣,樹葉輕飄飄地飛出,只閃過了一抹綠光后便枯黃落地,她有些失望地看著那片葉子。 宋闕將方才落在她頭頂?shù)拈矘浠ㄕ路旁诹怂恼菩?,拖著她的手背輕輕抬起后,那朵椴樹花籠著一層白霧,白霧化去竟然變成了一只展翅飛去的螢火蟲,幽綠的光芒明明滅滅,于叢林中不見。 宋闕道:“凡事不可急,對待一花一葉,亦如對待脆弱的生靈,你要溫柔以待,它才會靠近你?!?/br> 過于用力或cao之過急,只會催損花草中的靈氣。 宋闕在看飛入?yún)擦值奈灮鹣x,等那螢火蟲飛出一定范圍后就像是觸碰到了結(jié)界邊緣,瞬間變回了一朵椴樹花飄蕩入草間。 言梳則緊緊盯著宋闕拖著自己手背的手,他的手掌比她的要大一些,手指纖長,超出言梳一節(jié)指節(jié),掌心帶著微微溫熱,兩人手指交疊。 言梳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將手翻過來,與宋闕的十指交握。 宋闕一怔,稍一用力便可抽回自己的手,他動了動手指,見言梳一派天真地歪頭對他笑著,杏眼彎成了月牙狀,抓著他的手晃了晃。 宋闕的指尖不知是不是疼的,有些發(fā)麻。 他輕聲道:“松開,我在教你,你可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毖允崦蜃欤怨运砷_手,又對宋闕撒嬌道:“師父每次教我東西總比平時嚴格,都不對我笑了?!?/br> 宋闕將手背在腰后,指尖搓了搓,道:“你不是說要隨我去山海?不努力些,如何探得山海之門呢?!?/br> 此話一出,言梳臉上的笑意稍收斂了些,她心中沉甸甸的,總在玩鬧間忘記宋闕下凡是歷劫的,與她不同,不是生來就在凡間??傆幸惶焖厝サ?,而她在此之前不能學會更多,又無宋闕指點,想要成仙何其困難。 見言梳頭都垂下了,宋闕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摸了摸她的頭頂?shù)溃骸皼]關系,反正我一時半刻也不會離開,凡我所教,你好好領悟就是了?!?/br> 言梳唔聲點頭,一腳踢開跟前碎石時才想起來他們還在奇峰山,便道:“對了,溫公子怎么辦?” “溫公子人挺好的,身邊的人都被黑衣人殺了,只剩他一個,就連林姑娘也不在了,也不知道那個大當家把他關在了哪里,我們走了,他誰來救?”言梳問。 宋闕道:“奇峰寨求的是財,一個死了的男人,總沒一萬兩重要,況且……我們不離開?!?/br> “不離開?”言梳道:“不是逃出來了嗎?難道還要再回去?” “奇峰山靈氣極佳,適合修煉?!彼侮I言罷,抬首看去。 林間群樹聳立,夜空之上彎月歪掛,薄云如霧,他道:“不知溫家的一萬兩銀子,能不能趕得上這場突變。” 言梳手上又摘了幾片葉子,聽見宋闕說的話,似懂非懂:“什么突變?” 宋闕道:“我們先找一處山洞避風吧,后半夜要落雨了?!?/br> 言梳點頭哦了聲,心想落雨也算是突變嗎? 第28章 山洞 雷聲驚人,雨聲嘈雜,言梳只聽見…… 天, 很快便黑了,椴樹花被風吹了滿地。 奇峰寨的幾個兄弟們在屋前煮湯,后廚還有人殺豬, 一群粗獷的聲音吵吵嚷嚷地不知閑談些什么, 這群人中有男有女, 相處和諧。 關溫秉初的地方與關言梳、宋闕的不同,他因身份特殊,被帶到了巨石峰主寨中,寨子在山間設了十多間木屋, 用木欄圍成了個寬大的院子, 院子里還養(yǎng)了幾條狗, 那狗正趴在角落里啃著rou骨頭。 溫秉初就在十幾間木屋中的一小間,屋內(nèi)只有一張床,無桌無椅, 小木門都沒關,他身上甚至沒套繩索, 眼前這群人就像是完全不怕他會逃走一樣。 也是, 他連怎么上山的都不知道, 眼下院內(nèi)幾十人,他根本沒機會逃走。 溫秉初現(xiàn)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林若月死的模樣,她衣衫不整,半張臉被人扇腫,肩上還有粗魯?shù)淖ズ郏潜鷶鄤ι钌畹卮倘肓怂男目? 準確無比,她完全沒給自己留任何活路。 溫秉初還記得早間落馬城的客棧內(nèi),溫家管家喋喋不休地說著他回肅坦城后與林若月的婚事, 卻沒料到一日沒過,管家沒了,林若月也沒了。 分明是盛暑天,溫秉初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恐慌、震驚、傷心、懼怕一應皆有。 夏達包扎好了傷口便來見溫秉初。 他手上端著謝大當家叮囑要給溫秉初吃的飯,里面還有一根雞腿,夏達見溫秉初坐在小門邊盯著一處發(fā)呆,就像是魂魄被人抽走了般,于是拿起雞腿叼在嘴里,把飯碗粗魯?shù)財R在他身邊道:“喏,別餓死了?!?/br> 溫秉初瞥了一眼飯菜,沒理會夏達,也不吃。 夏達三兩口將雞腿吃完,順手把骨頭丟給了一旁拴著的黑狗嘴里,他道:“你看見那骨頭了沒有?我丟給他的是雞骨頭,他原先啃得那個可是不聽話的人被削下來的骨頭。” 溫秉初果然一晃,忽而縮著肩膀。 夏達繼續(xù)笑道:“知道怕了?咱們大當家也是心善,將你女人的尸體還給了林家,還打算放你一命,只要你家把錢送上來,大爺保證你安安全全地回去肅坦城,能有咱們奇峰寨這么講原則義氣的,當世已然少有了!” 溫秉初眉心皺著,心想這也算講原則義氣?他忍不住腹誹,奇峰寨也不過是一幫搜刮民脂民膏,打家劫舍,不顧大局的盜匪而已。 “紙筆就在房間了,你是自己給家里人寫信要贖銀,還是我來幫你?”夏達說著,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小刀,他吹了吹鋒利的刀鋒道:“不過我可不會寫字,我就只能割下你一根手指頭,連帶著從你身上找一樣貼身之物,一并交給溫家人?!?/br> 溫秉初抿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道:“信,我不會寫,命,你們想要便拿去?!?/br> “還挺有骨氣?!鄙砗笸蝗粋鱽硪宦?,叫夏達連忙站起,高大的身體還未站直,謝大當家便直接朝夏達的小腿踹了一腳,吼道:“讓你給人送飯,你搶人家雞腿,還嚇唬人!咱們院子里的狗要是哪一天改吃人rou了,我先從你身上削下一斤喂它!” 夏達也沒被踢痛,轉(zhuǎn)身對謝大當家笑道:“我這也是想讓他趕緊寫信朝溫家要贖金,免得在咱們寨子里白吃白喝嘛?!?/br> “贖金自然是得要的?!敝x大當家點頭,又對夏達道:“方才我讓朱嫂給你留了半只羊腿,你要再不去吃,就被大劉他們給偷吃了?!?/br> “你給我留羊腿啦?!”夏達聞言,高興地湊到謝大當家面前道:“大當家對我這么好呢!” “見你受傷今日流血多,給你補一補的,還有魚湯,我讓朱嫂送你房里了,喝完了早點睡?!敝x大當家言罷,便雙手環(huán)胸道:“現(xiàn)在,別讓我再看見你?!?/br> “我這就走!”夏達揚起一臉笑,路過謝大當家身邊時垂眸瞥了她一眼,瞧見她肩上落了一朵椴樹花,還沒伸手拂去,那花兒就被風給吹跑了。 夏達走后,謝大當家才站定在溫秉初跟前,她靜靜地瞧了溫秉初幾眼,道:“去給你家里人寫信吧。” “我一條賤命,不值得一萬兩白銀,有這銀子,倒不如給前方將士換取糧草,還能與昏君的軍隊多敵一段時間?!睖乇蹼p手握緊,道:“亂世當下,奇峰寨三萬兩千人,做點什么不好,偏偏要為非作歹,男無報國之心,女無立家之意。” 謝大當家道:“亂世不是由你們溫家造反而起的嗎?怎么反而怪罪到我奇峰寨的頭上了?”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diào)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睖乇醭爸S笑道:“趙氏王朝從根里早亡了,京都處處煉丹藥,滿城皆是求仙人,以至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溫家,是為蒼生而戰(zhàn),這不一樣!” “文縐縐的,聽不懂!”謝大當家道:“說什么為蒼生,我就為自己,為我寨中三萬人,不搶不殺沒錢便沒飯吃,就是這么簡單。” “你這樣的人,自是不會懂‘富貴可求也,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睖乇跆ыx大當家看去一眼,眸色淡淡,知道自己說不動她,自然她也說不動自己,于是他道:“要殺便殺,無需多言?!?/br> 反正于溫家而言,他兄長的責任比他要重得多,而且他大嫂也早就生兒育女,不愁無后。 謝大當家聽了半天,想了半晌,沒明白溫秉初的意思,便道:“跟你們讀書的說話就是費勁兒!” 謝大當家原先想著他死了準老婆,估計沒什么心情給家里寫信要贖金,這才想著好言相勸,能拿錢辦事兒就別跟他們奇峰寨僵著,結(jié)果話不投機半句多,莫名其妙還被對方嘲諷了幾句。 “老丁!你來看著他!”謝大當家揮手離開,心想這家伙長得倒是挺好,就可惜多了一張嘴!可見人還是不能多讀書,否則說話也就只有他自己能琢磨是何意思。 溫秉初原是真打算不想活了的。 奇峰寨對外的名聲并不好,不是所有從奇峰山下路過的人都能在他們手上活命的,他們說是求財,實際上沒錢的那些惹得奇峰寨不高興了,也會殺人。 溫秉初真心覺得自己值不到一萬兩,一萬兩對于溫家而言的確算不上多,可如今戰(zhàn)事正緊,溫秉初不愿給家里多增負擔,林家才被奇峰寨搶了三車銀兩,合計大約有七、八千兩的銀子,如今又要溫家送錢上來,溫秉初倒是寧可死了。 便抱著這般想法,溫秉初在奇峰寨內(nèi)絕食了兩日。 謝大當家沒打算真要溫二公子的命,她考慮得較多,如今溫家長子在外打仗,對抗的是趙氏王朝,這對奇峰寨而言并無要緊,但若溫二公子餓死在了奇峰寨,難保溫家長公子會否沖冠一怒,把炮火對準奇峰山。 她就是求財,拿捏溫家不愿在這節(jié)骨眼上生事的心理,要些能讓奇峰寨多吃幾天rou的銀子而已。 若沒有一萬兩,給個八千兩也行,萬事好商量的嘛! 謝大當家想著,她最多再等五日,若五日之后溫秉初再不給溫家寫信,那她就只好把人放了。 夏達道:“放去趙氏軍隊那邊,溫秉初要是被他們抓到了,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謝大當家心想也行! 可轉(zhuǎn)而又想,還是算了,溫秉初細皮嫩rou的,丟去趙氏軍隊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被扒了皮,她又不是惡人。 第三日,宋闕用椴樹葉幻化的人偶終于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因為連著三日兩個人偶之間沒有任何對話,奇峰寨的人問話他們也沒出聲,于是奇峰寨的人動用了鞭子,三鞭下去,人偶化成了灰煙。 看守宋闕與言梳的山匪當真被嚇得不輕,那親自動鞭子抽人的直接暈了過去,謝大當家聽到此事后只覺得離奇,直接帶人去石屋看了。 石屋內(nèi)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繩索落了一地,沒有被人為解開的痕跡,打的死結(jié)還在,可就是人沒了。 夏達竄出來道:“不會是鬧鬼了吧?” 謝大當家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這人跟在溫秉初后頭,他應當知曉來歷,可別哪一日溫二公子也化成了一團煙,那我奇峰寨還當真是遇上神仙了!” 夏達跟在謝大當家身后道:“我聽人說,京都的確有神仙,會練長生不老的丹藥?!?/br> “放屁!”謝大當家罵了句臟話,回頭便去找溫秉初了。 溫秉初聽謝大當家說原先跟在他的車隊后頭那一男一女都憑空化成了煙不見了,便覺得她是想方設法地要自己寫信向家里要贖金,看謝大當家的眼神,就像她是腦子有病。 入夜,林深風大,驟雨于子時之后落下。 巨石峰上山洞多,言梳找的是一個小山洞,洞深兩丈,稍一刮風,那風便能從洞口吹進來。 宋闕說奇峰山適宜修煉倒是一點兒也不錯,這幾日言梳坐在山洞里呼吸深林中的靈氣的確感覺自己領悟頗多。 前幾日風向往南,洞內(nèi)還算干燥,今日子時后的驟雨轉(zhuǎn)了風向,直吹入洞口。 宋闕于洞門外設了一道結(jié)界,驟雨吹打在結(jié)界上瞬時轉(zhuǎn)弱,如和風細雨般點點落下,不能打濕人的衣衫。 洞內(nèi)鋪了芭蕉葉,巨石之后還有一口小池,那是山洞上方裂開的一條縫隙,慢慢于洞中極累雨水而成的。 此時洞外驟雨不斷,小池頂上的青苔不一會兒就滴一滴雨水下來,小池內(nèi)叮咚作響。宋闕靠在山洞的另一側(cè),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jīng)闔眼睡去。 言梳吐納了靈氣之后,只覺得周身順暢,身輕如燕,便是深夜了也一點兒困意都沒有。她睜開眼,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風,應當是宋闕以樹葉幻化而來的。 言梳揉了揉眼角,見宋闕仍舊只穿著鴉青色的長衫,靠在小池旁的石塊上,臉微微側(cè)過去,即便是盛暑,入夜也有寒氣,言梳看了一眼手中的披風,起身輕巧朝他那邊走去。 言梳小心翼翼地將披風披在宋闕的身上,沒驚動他,正欲離開,又聞到了忍冬花香。 山洞上方的水滴蹭過宋闕的耳側(cè)落在他的肩上,晶瑩如星,言梳睜大雙眼看去,等第二滴落下時,她連忙伸手去接。 帶著青苔氣息的水滴于她掌心濺開,言梳呼吸一窒,將水滴湊到鼻下聞了聞,這滴水似乎也蹭到了宋闕身上的忍冬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