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世家女與寒門將、麥子古代天災(zāi)逃荒囤貨記、至尊妖魁、影帝每晚假扮我老公、我的英雄學(xué)院all久bl同人R18、權(quán)臣的追妻火葬場、絕癥少年一朝穿越成為CV大大、承歡(作者:簡小酌)、醫(yī)手遮天、與太師戀愛日常
貴妃生辰后沒多久,戶部那邊便頻頻出現(xiàn)麻煩,朝中黨派之爭從未消停,戶部所站的正是皇后一派,貴妃如今得勢,趁著自己腹中有子,必然要抓緊時(shí)間打壓皇后,豐滿自己的羽毛。 便是因?yàn)檫@個(gè),嚴(yán)家父子多次被皇帝叫入宮中問話,原先早就已經(jīng)消停下來的徐有為之事又在民間吹起了一陣邪風(fēng),將戶部尚書嚴(yán)家與南北兩府衙門之間私相授受官官相護(hù)說得有模有樣。 原本朝廷上的爭斗與商家無關(guān),偏偏唐九與嚴(yán)瑾成交好,雖不是他誤會了徐有為偷了玉佩,卻也親眼看著嚴(yán)瑾成將徐有為拖行至京都,并未上前阻止,好些百姓都看見了。 原先他們這些京都里的世家子弟行事乖張些也沒什么,多的是打馬上街,仗勢欺人之輩,錢權(quán)二字便代表了一切,更何況徐有為不過是長青鎮(zhèn)里的一個(gè)普通人,身后無任何背景,更無人撐腰,他的事不該在京都一提再提,也沒那個(gè)必要。 唐九父親提醒他,那是因?yàn)橘F妃一派恐怕要動戶部,也叫他最近這些日子不要與戶部往來,因?yàn)閼舨恐?,他們家中生意也多有損失,唐九便被父親關(guān)在家中算賬,好些日子沒有外出。 立冬才過,將要小雪,京都的天竟下起了薄雨,如霧一般冰涼地順著風(fēng)貼在人的身上臉上,空中像是漂浮著細(xì)小的冰渣子,呼吸一口都凍得鼻子酸痛。 言梳前些日子還有興趣跑出客棧去玩兒,這兩日降溫便不愿再出屋子了。 宋闕與言梳長住青龍客棧,客棧掌柜的對他們也很客氣,兩日前便將屋子里備好了炭火取暖。 此時(shí)宋闕坐在窗邊,將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正能看見京都霧白之下,偶有行人兩三走過?;鸹\里微微噼啪聲,軟塌上架著矮桌,矮桌上三角貔貅爐鼎內(nèi)焚著香,言梳盤腿坐著,手上抓著根金簪直戳香爐,撥弄里面將滅的香灰。 郢國的開國史宋闕已經(jīng)看完了,又換成了一些名人傳記,里面多半是胡編亂造,帶著些許怪力亂神的傳奇色彩,但也不乏有些真實(shí)的東西在里頭。 就好比幾百年前一個(gè)文采斐然有一字千金之稱的才子,便是從山海出來下凡渡劫的仙,只是那人宋闕不認(rèn)識,譚青鳳倒是與那人說過幾句話。 見言梳又在打瞌睡了,宋闕目光沒從書頁上挪開,道:“書看完了?” 言梳聽見他說話,連忙抬頭朝宋闕看去,見他依舊是那個(gè)姿勢沒變,撇嘴嘀咕了一聲:“你怎么看見我的……” 前幾日天還沒涼下來時(shí),言梳在書齋外碰見個(gè)男子,她本就是個(gè)喜說話的性子,那男子講的故事又有趣,言梳便在書齋門前和那男子坐在階梯上兩個(gè)多時(shí)辰。那男子說的都是志怪,什么狐妖吃人,貓妖報(bào)恩一類的,言梳想著自己以前也是書妖,便當(dāng)成聽同類的傳記,長自己的見識了。 結(jié)果她聊忘了分寸,不但透露自己不是人這件事,那男子的夫人從家中趕來以為她與那男子關(guān)系不清不楚,當(dāng)街鬧了一會兒。 言梳覺得羞,也怕,便跑進(jìn)書齋躲在宋闕的身后不敢出來,索性最后男子將他的夫人帶回去,這事也只是成了小小的笑話,隔天便沒人在意了。 言梳心里在意得很,宋闕也知道放任她不懂事是不行的。 單純固然可愛,過于單純卻不利行于世,所以言梳必須會最基本的為人處世之道,比方說男女有別,比方說世人大多不信這世上有仙。 于是宋闕找來了幾本書給言梳看,正好又碰上了降溫天冷,言梳便縮在宋闕的房中省一屋炭火,翻書學(xué)學(xué)怎么懂事兒。 言梳打起精神,抿嘴又看了兩頁,結(jié)果下巴都快磕在桌面上了,從始至終沒有看向她的宋闕忽而笑出了聲,低促的兩聲之后,他再瞥言梳。 言梳不是沒見宋闕笑過,其實(shí)基本上每天宋闕都似乎是帶著笑與她說話的,但她從沒見宋闕笑出聲,臉上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她抿著嘴,手腳并用地從軟塌這頭爬到了那頭,湊近宋闕跟前問他:“師父看的是什么呀?這么好笑。” “看的是才子傳記,笑的是你?!彼侮I直言,眼中有些無可奈何。 “你不是說這種書里寫的多半是假的嗎?”言梳撇嘴,她之前也拿了一本風(fēng)流才子傳記打算看,才看到第二頁,柳公子作了一首詩贈給青樓里的飄飄姑娘,宋闕就將她的書收走了,說那都是假的,不許再看。 宋闕聞言,也回想起言梳拿的傳記書本,偏偏那么巧,她拿的第一本就不是什么好書,第二頁里面的男人便給青樓女子寫了一首yin詞,言梳看不懂,還當(dāng)什么好東西,嘴里念了兩句,宋闕實(shí)在聽不下去。 言梳就這么趴跪在軟塌前,歪著頭看向宋闕手里的書,看了兩行后噘嘴道:“你這也是假的,這男的都起死回生了?!?/br> “是真的?!彼侮I點(diǎn)頭,言梳一愣。 宋闕道:“書中所寫的余楓,實(shí)則是凌云仙君,六百年前下凡,不過從那之后他就再也沒回去過了?!?/br> “回去?回哪兒?”言梳睜圓了眼睛,改成乖巧的坐姿,雙手撐在身子兩側(cè)一副打算聽故事的模樣道:“凌云仙君……與師父一般都是仙君呢!” 宋闕靠在椅子上略微放松道:“他與我一般,都是從山海而來?!?/br> 言梳喃喃:“山?!?/br> 宋闕:“所謂山海,便是凡人所說的神仙住的地方,昆侖山,蓬萊海,是為山海處。遇青萍路,無風(fēng)有霧,青川不可靠近,處處芬芳,那就離山海不遠(yuǎn)了。神仙也不是生來就是神仙的,我們也是于凡間碰上機(jī)緣,歷經(jīng)磨難才得以成仙,得蒼穹封號,即便如此,我們也依舊有劫?!?/br> “凌云仙君是下凡渡劫的嗎?”言梳聽過志怪故事,對于這些事似懂非懂。 “是,六百年前他得蒼穹指引,下凡渡劫,只是劫難有深淺,并不是所有神仙都能渡過去的,他文采卓越,先前在昆侖山便寫得一手好字,為此譚青鳳還朝他求過幾次字畫,可惜了?!彼侮I抿嘴,眼神中卻沒有什么可惜之色。 “可惜什么?”言梳問。 “可惜他最終沒能重回山海,而是留在人間成了凡人?!彼侮I沒有告訴言梳,余楓舍棄仙體之前可以死而復(fù)生,在人間記為傳奇,但他成了凡人之后的第二年便故去了。 挖內(nèi)丹,剃仙骨,斷仙脈,這就是凌云仙君的選擇。 言梳抿嘴:“師父就是從山海來的嗎?” 宋闕點(diǎn)頭:“是?!?/br> 言梳眨了眨眼,聽故事的興趣淡去了,她又問:“那師父會回去吧?” “自然?!彼侮I垂眸,只要他不出錯(cuò),便可回去。 “那、那我呢?”言梳有些不太敢看宋闕,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宋闕雖喊她小書仙,但實(shí)際上她算不得神仙的,宋闕所說的山海,她必然去不了。 言梳小聲地問了句:“師父走了,我怎么辦?” 宋闕聽見她的嘀咕,半垂的眼眸忽而一怔,似是有光閃過,他道:“若你愿意,也可成仙?!?/br> 言梳驚訝:“我真的可以成仙?” “自然可以,天下生靈皆可成仙,我有一個(gè)好友名譚青鳳,他的原身便是青雀,雖說修煉之路比人來說刻苦許多,但他亦得了仙位,他可以,你自然也可以?!彼侮I說。 言梳頓時(shí)笑彎了眼,心中竊喜:“那我也要去山海,師父總有一日要回去的,言梳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br> 宋闕怔了怔,一時(shí)沒有回話。 他望著言梳的臉,心里忽而覺得她的話有些沉重了,捏著書角的手微微收緊,書頁褶皺了一瞬便又松開,最終他抬手,輕輕揉了揉言梳的頭頂。 言梳笑容不變,似是得了宋闕的鼓勵(lì),高興地爬回了桌邊,捧起宋闕挑給她的書繼續(xù)看。 第8章 煉丹 貴妃娘娘的宮里都有三座鼎了,每…… 薄雨一連下了好幾日,整個(gè)京都的人都因?yàn)檫@場雨郁悶許多,原先熱鬧的街道少了近一半人,好些擺攤的也都不出來了。 言梳有些想吃錦糕坊做的海棠酥,只是屋外的雨連綿不斷,錦糕坊距離青龍客棧有三條街,她出門買了糕點(diǎn)再回來至少得一個(gè)時(shí)辰,想起外頭涼颼颼的風(fēng),言梳還是打消了這個(gè)念頭。 青龍客棧里原先也有會做糕點(diǎn)的師傅,做的綠豆桂花糕味道也不錯(cuò),只是昨日糕點(diǎn)師傅感染了風(fēng)寒,怕過了病氣給客棧里的人,便請了兩日假沒來了。 一樓客棧后院的一顆棗子樹上結(jié)了許多冬棗,大片青紅斑紋的棗子在風(fēng)中瑟瑟,經(jīng)過昨夜一場雨,落了滿地都是果子。 言梳桌面上就放了樹上摘下來的棗子,那是掌柜的送給她吃的。 一盤棗子她吃了一半,見小二從外頭匆匆跑了進(jìn)來,身上斗笠還沒來得及摘下便沖倒賬房先生跟前道:“沒了,咱們這條街上的兩家藥鋪里全都賣完了?!?/br> 言罷,小二低頭咳嗽了兩聲。 他也得了風(fēng)寒,只是并不嚴(yán)重,掌柜的已經(jīng)讓他到后院做打掃,何時(shí)病好了再上前招呼,只是為了買藥,小二才特地出了這一趟門。 “怎么會沒有了?”賬房先生道:“往日賣都賣不出去的苦翹,這兩日卻成了香餑餑,一掃而空啊。” 小二點(diǎn)頭道:“我問了大夫,說是被一些有錢人家的丫鬟買去的,不光是咱們這條街,就是附近的兩條街都沒有了,恐怕京都也就只有幾個(gè)大些的藥鋪才有的賣?!?/br> 小二言罷,摘了身上的斗笠走到后院小門處抖去上頭的雨水道:“現(xiàn)在就算有苦翹,你我也買不起,苦翹不知為何變成了金貴藥,如今一兩銀子才一錢,我聽到這價(jià)格,心都快嚇跳出來了?!?/br> “這么貴?!那你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躺著吧,反正風(fēng)寒也死不了人?!辟~房說完,又嘀咕問:“那些有錢人家買苦翹做什么?總不是用來防寒的吧?” 言梳咔擦咬開一顆棗子,問了句:“苦翹可以防寒嗎?” 這兩日天冷,闕屋子里的火籠都抬到了她房里,言梳怕冷,可也怕火,兩個(gè)火籠放在床頭床尾取暖,她夜里都睡不安穩(wěn),生怕床幔被火點(diǎn)著了。 “這苦翹是再尋常不過的藥了,曬干后磨成粉,天冷的時(shí)候舀一點(diǎn)兒倒入溫水中沖泡飲下可以預(yù)防風(fēng)寒。這不是天氣漸涼,掌柜的叫我們買一些備著,免得客棧里的人都病了?!毙《c言梳也熟識了,便與她隨口說道。 “尋常的藥還賣一兩銀子一錢呢?”言梳驚訝,心想京都里的藥是一直這么貴的嗎? “以往哪兒值這么多錢,幾枚銅板就可買到許多了,還不都是那些有錢人家將苦翹都買空了,這才物以稀為貴?!毙《粤T,又打了個(gè)噴嚏,賬房先生瞪了他一眼,他連忙捂著口鼻道:“我不與姑娘說了,您也是富貴人,有錢還怕買不到苦翹嗎?無非是多走幾步路罷了?!?/br> 說完,小二便順著房廊跑去了后院。 小二走時(shí)通往客棧后院的小門沒關(guān)嚴(yán),一陣風(fēng)從門縫吹來,正對著言梳這邊。 言梳不禁縮著肩膀抖了抖,面前的棗子吃得不香了,畢竟棗子也是冷的。她雙手合十放在嘴前哈了一口氣搓了搓,肩上突然落了只手,言梳回頭看去,一抬頭便見到了宋闕。 比起言梳,宋闕穿得要單薄一些,他放在言梳肩上的手掌心還是溫?zé)岬?,透過言梳的衣裳傳到了皮膚。 言梳喊了一聲師父,宋闕抬手,以手背湊近言梳的脖子,兩指貼上她冰涼的皮膚,言梳不禁打了個(gè)顫,耳根突然紅了起來。 她睜圓了眼睛望向宋闕,心口撲通撲通狂跳,宋闕收手時(shí)她不自在地摸了摸他方才碰到的地方,那里仿佛還是guntang的。 “走吧,帶你去買幾身衣裳?!彼侮I道。 言梳的道行太低了,基本的法術(shù)都不會,能變成人也是走運(yùn),正好宋闕對她吹了三口仙氣。她現(xiàn)下的身體如常人一般,冬日怕冷,夏日怕熱,自己不能以法術(shù)調(diào)節(jié),只能多穿些。 言梳本不愿出門,一聽是去買衣裳便高興地幾步跳到宋闕身邊,抓著他的袖子晃了晃道:“我想買裙子!那日我見到一個(gè)jiejie穿的裙子可好看了,是紅色的!” “可以。”宋闕垂眸看了一眼被言梳抓住的袖子,輕輕抽了抽沒抽回來便不管了:“但得先買兩件襖子?!?/br> 兩人還沒走出客棧,迎面便碰上了個(gè)熟悉的面孔。 唐九一身暗黃色的衣裳,衣裳外套著一件狐毛領(lǐng)的白襖,腰上掛著玉佩香囊,來時(shí)匆匆?guī)е还晌萃獾暮L(fēng),還有松木的香味。 他一手撐著傘,油傘上結(jié)了細(xì)細(xì)的水珠,另一只手上提著個(gè)食盒,食盒外頭罩著棉罩,罩子上繡了錦糕坊三個(gè)字。 言梳見到唐九才想起來這人,便道:“是你呀?!?/br> 唐九一眼便看見了言梳,見言梳與自己打招呼,便笑著抬手晃了晃食盒道:“是我,先前答應(yīng)了姑娘要來青龍客棧找你出去玩兒的,結(jié)果家中有事耽擱了這么多日,這不,一得空我就買了糕點(diǎn)給姑娘賠不是了,是海棠酥。” 言梳本就想吃海棠酥,一聽唐九買來了,本想伸手去接,手才一動她又縮了回去,眨了眨眼后道:“無功不受祿,我不能平白要你的海棠酥。” 唐九看了一眼她抓著宋闕袖子的手,便道:“是在下先失信于姑娘的,這是賠禮。” 言梳朝宋闕看去,心想唐九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可她又覺得這食盒不能接。她與唐九不過見了兩次,每次都收人家的糕點(diǎn),吃拿別人的心里總歸不踏實(shí),想吃她可以自己買。 唐九見言梳不說話又看著宋闕,便轉(zhuǎn)了目標(biāo),似乎是這才看見了宋闕似的道:“在下唐九,京都鹽商唐家長子,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宋闕?!彼侮I只給了個(gè)名字,并未自報(bào)家門,唐九瞇了瞇眼,伸手招了客棧里的人過來,將手中糕點(diǎn)遞給對方道:“送到言姑娘的房里去?!?/br> 而后他站直了身子,問言梳:“言姑娘這是打算去哪兒?” 瞧樣子,他是打算跟著了。 言梳笑盈盈地挽著宋闕的胳膊道:“師父要帶我去買衣裳?!?/br> “這么巧,我也正要添幾件冬衣,順路著呢?!碧凭诺闹e言也就只有言梳看不穿,他的身份自然有手巧的裁縫上門量身定做,何須親自去成衣鋪看衣裳。 既然順路,言梳也不好讓人家別跟著,她與宋闕撐著一把傘,唐九厚著臉皮跟在旁邊也不嫌尷尬。 三人中原先言梳應(yīng)當(dāng)是話匣子,今日唐九在,倒顯得沒有她插嘴的地方。 唐九問了宋闕好幾個(gè)問題,打聽他的身份背景,宋闕臉上的淺笑沒收,不緊不慢地回答了他。唐九聽得云里霧里,只知道宋闕是從很遠(yuǎn)的西南側(cè)過來,若在郢國的國土上看,應(yīng)當(dāng)是海召,那處臨近海邊,已是郢國西南方最遠(yuǎn)的城池了。 “宋公子家住的那么遠(yuǎn),來京都做什么的?”唐九又問。 宋闕一時(shí)沒有回答,似乎在認(rèn)真思考他的問題,反倒是言梳開口道:“來玩兒的呀?!?/br> 言梳面世至今,除了吃喝玩樂,當(dāng)真什么正事也沒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