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門口大吵大鬧, 這鬧事的人不是因?yàn)椴还奖辉┌? 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順帶鬧事找死。梁仟并不想管，轉(zhuǎn)身去了資料室。韓慶的臉色瞬間垮下來，他幾大步跑過去, 掀開堵在門口的幾個警察, 對準(zhǔn)那幾個拉拉扯扯的人就是一腳。

    警察不能隨便打人，大漢也就意思意思，并沒有真的踹到人身上。但鬧事的人并不懂臉色一般，掙開身邊人的束縛，跑向韓慶半跳起就想一拳上去。

    “你們他媽的不是人！張著嘴不說話就忽悠我們這些人！叫那高個子的人和他男友給我滾出來, 我跟他們沒完！”鬧事的還是個熟面孔, 手中的拳頭瞄準(zhǔn)人臉卻打在空氣上，韓慶一把抓住他的雙手腕, 這人反手想要掙脫卻失去了機(jī)會。

    “別在門口大吵大鬧, 你又不是個女人。別逼我用對待犯人的方式對待你, 那樣對兩方都不好?！贝鬂h也跟著惡狠狠地瞪回去, 一只手將他完全壓制住, “你說的誰啊, 我們這里可不允許談戀愛，高個子女生也沒有，談戀愛的人也沒有?！?/br>
    “我呸！”熟面孔還是不老實(shí), 他轉(zhuǎn)頭就想對著韓慶來把唾沫, 比較理智的同伴先一步用巧力把他拉下來, 那口渾濁液就吐在了地上，“我倒是忘了，像我們這種惡心的感情當(dāng)然不敢公布于世！”

    “阿啟。過分了?！崩碇堑耐橹耙恢倍紱]有說話，要鬧也是任了他鬧，現(xiàn)在聽了這話臉色從平靜瞬間就轉(zhuǎn)得比較鋒利了。

    熟面孔天不怕地不怕，轉(zhuǎn)頭就是一個諷刺的冷哼，笑容格外刺眼:“呵，不是嗎？”

    同伴什么也沒說，手中用了很大力道將他禁錮在身邊，不任由他在大門口隨便咒罵，等兩個人都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同伴才抬頭，和那個靠在門口多時的金發(fā)青年對視，那雙深藍(lán)色眼睛讓他心中一凝。

    “鬧夠了？小朋友們？”戲檸舟的差心情又回來了，好像是總處理不干凈尾巴，遇到這些二百五，開口自然也很犀利，一句話氣得熟面孔臉色發(fā)紫。

    “你總算敢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殺了人要一直躲著呢！”熟面孔正是他們在青汁見過幾面但是沒有搭過話的小服務(wù)生，他后面站著的人應(yīng)該和他是一對。

    戲檸舟無視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話，所有人都沒有被這句話吸引起什么注意，韓慶一臉茫然地退開，在幾個人的身形之間打量了一圈，還是沒有看懂什么關(guān)鍵，就站到角落去了。

    “行，進(jìn)去說?！睉驒幹坜D(zhuǎn)動手指尖的筆，脫了外衣站在門口很冷，雪花由風(fēng)帶到他的發(fā)絲上。

    青年的態(tài)度明顯不在意，有幾個看戲的警察看著鬧事的人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隨后搖了搖頭，視線追隨到戲檸舟背影上。兩個人一個罵罵咧咧另一個臉色不好，都還是跟著進(jìn)去了。

    剛離開一會兒，里面的人又開始吵架了，理由在戲檸舟聽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現(xiàn)在幾方人都準(zhǔn)備吵架，聲音大得他腦門疼。

    “你們?nèi)フ夷銈兡莻€案子的負(fù)責(zé)組，不要像小孩子一樣扯著我不放。我都說了和我沒有關(guān)系，有本事你們就拿出證據(jù)，沒本事就別狗吠。”在室內(nèi)，戲檸舟就沒有任何客氣的地方了。

    鄭老板的失蹤和他確實(shí)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是搭了同一輛車，誰先下車誰后下車，或者沒能下車的區(qū)別而已。

    “你！”

    青年一只手抱著另一只手的手肘，空出來的手指轉(zhuǎn)了轉(zhuǎn)筆，筆尖對著重案六組的那扇磨砂玻璃門:“現(xiàn)在，出去，我不負(fù)責(zé)你們的案子。懂？”

    顯然，在戲檸舟看來，對方那兩個人聽不懂人話，在看清他的態(tài)度之后反而變本加厲地咒罵起來，青年索性抽出一張椅子，先坐上去看他們吵架。

    主要的內(nèi)容還是針對他和梁仟的到訪目的和身份，但是因?yàn)橛小岸?品”擱在中間，他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有零零碎碎的敘述和戲檸舟與梁仟之前演的戲是一樣的。

    面對著身邊警察更加迷茫而且厭惡的眼神，熟面孔著急得不知道這么說接下來的話，他的同伴也沒有要幫助他的意思。

    被逼得急了，這人忽然指著梁仟和戲檸舟的方向大喊了一聲:“他們是同性戀啊，你們沒看出來嗎？天啊，兩個男人摟抱，親吻……不是很惡心嗎？同性戀是心理疾病啊，現(xiàn)在警察局居然招有心理疾病的人當(dāng)人手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不對勁，不是那種憤懣與惡心，而是含了一份痛苦和無助，他身后的同伴想要抱住他，卻被他瘋狂地掙開，語氣里帶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意味:“同性戀??！他們可是心理有問題，需要治療的吧？”

    果然，這話說完，全辦公室的人都朝戲檸舟看過去，剛從資料室過來的梁仟聽到了最后這話，原本平穩(wěn)的心情忽然墜入冰庫。

    男人靠在那兩個人身后的門框上，抱著資料看他們，聲音冷得掉渣:“你廢話很多啊。”

    戲檸舟沒有太大反應(yīng)，或許他覺得自己本身就是個神經(jīng)病，是不是有心理問題已經(jīng)不需要求證了。他淡然的反應(yīng)和梁仟的問話反而讓辦公室里那些剛起八卦之心的人打消了念頭。

    這孩子大概是瘋了吧，人家兩個人只是搭檔而已，好哥們兒之間不都是這樣的？還同性戀，心理疾病都給扯出來了。

    梁仟見了戲檸舟的反應(yīng)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他橫了周圍打雜的人員一眼:“怎么？你們都很閑？有時間在這里看戲？”

    長官發(fā)話，雖然不是自己的長官，但氣場擺在那里，幾個看戲的警察快速收整了要拿的東西離開了。

    男人這是排除話多的人，戲檸舟轉(zhuǎn)頭瞟了暫時停下來的三個人，又把視線放回兩個鬧事者身上:“同性戀？心理疾病？你們不是嗎？”

    “不是?！边@會不是熟面孔說的了，他身后的同伴迅速答道，而這句話同時也讓熟面孔下意識咬緊了下唇。

    “那就是了。”戲檸舟從來不聽別人狗嘴里的胡言亂語，他將梁仟遞過來的資料往桌子上一放，提筆就準(zhǔn)備補(bǔ)報告，一邊寫字還一邊回復(fù)，“對，我和他就是同性戀?！?/br>
    在場的韓慶是知情的，兩個外國人并不是很在意這個，倒是吵架的女士瞪大了雙眼。鬧事的人本身就是青汁的，早也知道才這這么說的。

    “按照你說的，我和他都有心理疾病，我們不適合辦案子，所以我們會被盡快炒魷魚，然后趕出這個地方?！鼻嗄昴疀]有了，他彎腰在桌箱下想要找出墨水，“然后呢你說這番話的目的還有什么？”

    被對方的大方承認(rèn)噎住，這里也沒有別人，兩個人很快沒有了語言。其實(shí)他知道剛才那些話說出去算不上什么特別有意義的話，他就是想看看他們感情被揭穿后的尷尬和無所適從，再漸漸被厭惡，漸漸為眾人所指。

    顯然戲檸舟不吃這一套。

    “我覺得我有病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有病也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各過個的日子，你沒有什么可以拿來威脅的?！睉驒幹蹖⒛页鰜恚种赶崎_墨水盒，“而你在警察局外面大吵大鬧，對警察出手，這種事情就和我們有關(guān)系了。我覺得，在我被開除之前，你會先滾出這個地方?！?/br>
    “你憑什么這么說？同性戀確實(shí)和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 ，但是你殺人呢！”數(shù)落完一項來數(shù)另外一項，熟面孔的態(tài)度也確實(shí)太激動，“我們鄭老板呢！鄭老板的命呢！”

    “抱歉，我貌似就坐了一趟出租車，一沒有逼著你們鄭老板上車，二沒有揚(yáng)言要保護(hù)他的個人安全?！睉驒幹劭谥欣碛梢幌蚝艹渥?，“我什么時候殺人了？我怎么怎么不知道?！?/br>
    梁仟好歹還是知情人，但男人明顯并不打算說話。青年否定的事情，除非你真的拿到他做過的原視頻，否則怎么都不可能指證是他做的。就算這件事情確實(shí)和他有莫大的關(guān)系。

    戲檸舟扭開鋼筆后蓋，他甩了甩頭發(fā)，準(zhǔn)備吸墨。幾個人趁著這間隙又吵了起來，罵他的人在罵，后面詢問警察局狀況的也開始鬧。

    其實(shí)他也不是很清楚，明明已經(jīng)否定了，青汁的人居然沒有從別的地方下手，就準(zhǔn)備在他這里吊死了是么。

    吸了墨之后他們還在鬧鬧嚷嚷亂成一團(tuán)，他們吵的聲音實(shí)在太大，戲檸舟頭隱隱作痛，聽他們鬧了一會兒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索性開口說話。

    “安靜……”

    幾個人還是在各吵個的，鬧事的人和他同伴也鬧了起來，大約是無法接受熟面孔對某些問題的否定，鬧事的人臉色給氣得煞白。

    “我說……”

    幾個人越吵越起勁，整個重案六組的辦公室亂糟糟，戲檸舟心中那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煩躁忽然暴起，他將鋼筆蓋子合上，十指交叉安靜地又等了一會兒，忽然將旁邊的墨水瓶拿起，猛力砸在墻角上。

    然后終于安靜了。

    “聽不懂人話是嗎？不想辦事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