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45)【倒v結束章節(jié)】
——“像你這樣的矛盾體, 我怎么該死地喜歡。” 少年輕柔的語句很輕, 輕得讓梁仟剛好聽見。他無法描述心中是種怎么樣的感受, 或者說……不算意外,他在給家人坦白說喜歡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自私、而單方面地下了結論, 不論戲檸舟的選擇是什么, 他都不會放手。 梁仟做事從來不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就給家中說那些話。他會給自己做好萬全的準備,無論戲檸舟是厭惡所謂的“同性戀”,還是厭惡他這個人, 他都不可能放手。 他想要占為己有的東西,想要保障下來的東西, 從來都是不給別人留任何機會,擅自做主的。他要比別人想的自私得多,哪怕戲檸舟最后選擇討厭他, 遠離他,梁仟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這個人禁錮在自己的范圍之內, 讓他只會是自己的東西。 真是偏執(zhí)得可怕。 梁父母常年在國外, 對于家庭成員的教育缺失太多。他和梁涼都算不上太正常的人,兩兄妹對彼此的性格多少是知底的, 這也是為什么梁仟回家給父母坦白說戀愛時,梁涼那種突然復雜的眼神。而比起梁母,同樣作為男人的梁父要更清楚一些自己兒子的性格, 只可惜他再三強調的東西, 梁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如果對方不愿意就放手什么的。 簡直算是笑話。 旁人或許看不出, 但是對人類性格分析入微很多年的戲檸舟,或者說……西婪,對梁仟這樣人的心思簡直清晰不已。他知道梁仟或許對他有成為那種關系的意思,所以他一直在試圖激怒他,找到他的底線,看看這個男人究竟還有沒有一絲“人性”。 不過,在一通最關鍵的電話前卻選擇了視而不見,在隊員的多次排擠和火燒眉毛的案子前還漫不經心,用那些假意的怒火來掩蓋毫無波瀾的內心。 這種人,在作為刑警時的首要任務就是救下能救的人,破掉能破的案子。 對比起真正崗位上的人員來說,梁仟確實已經算失掉責任和“人性”的社會敗類了。如果每個人都像他這樣,估計不久后的未來又是一個沒有法律約束的殺人天堂。 他偏愛這種人。 偏愛這種,用虛偽把自己的表面包裝得一塵不染,而內里早已生出蛆的人。 他們把正義掛在頭頂上,卻做著崗位上的“斯文敗類”,不關心所謂的善惡,也不關心所謂的對錯,他們只是把生活當成一場可有可無的競賽,如果可以任性些、隨意些,面對內質和外表,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放棄掉那層只是用來玩耍的皮,露出早就殘破黑暗。 像西婪這樣游走在漆黑深處的人,是向往那溫熱的光明的。但他不傻,不會用“飛蛾撲火”去嘗試完全不可能實現(xiàn)的設想。他們和陳凡那些人,完全就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男人勾起唇角,他背著少年的動作堅定而溫柔,他笑得很釋然,摻雜著偏執(zhí)、瘋狂、滿足、高興。他不常笑,但真正笑起來時卻極吸引人的眼球。 “……你會后悔的。”梁仟忽然開口回復,這句話的意思并沒有說出來那種深惡痛疾,反而帶上了他自己都不曾熟知的寵溺,“不過……就算后悔,我大概也不會放手了?!?/br> 戲檸舟不予回答。 他只算將自己的真實心意坦白說出來罷了,他喜歡這個人,但是不代表著他可以做其他更多的事情。西婪已經是個怪物了啊,他不懂得正常人的情感應該怎么樣,他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不知道這種感情算是什么。 更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是能夠支撐他們走完這一生。 戲檸舟的潔癖很重,他不喜歡隨意的感情,也不喜歡不完整的付出。 但也幸好西婪是個怪物啊,他可以不顧身邊那些奇異的目光,不用在乎世界上究竟對“同性戀”有多么歧視,他可以不抱任何目的和壓力去喜歡一個人,去……學著愛一個人。 只是戲檸舟略微有些好奇,他向來是情緒掩藏的高手,除了身邊像龍木浦那些有點特殊“能力”的人能看出來,以梁仟嚴澤這些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感情究竟呈現(xiàn)怎樣一種排列。但梁仟從上次吻過他之后就完全不掩飾對于他的情感。 好奇梁仟究竟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喜歡他身上的什么東西,又是什么時候把這種感情藏在了連他都無法探查的深處。再忽然地爆發(fā),像一張網,將所有可能性都包裹在里面,絕不允許那只被捕的鶯逃走。 真是可怕的控制和占有欲。 戲檸舟忽然將頭俯在梁仟的耳畔旁,因身邊那越來越燥熱的空氣而顯得溫熱,他輕笑一聲,那雙半瞇著的雙瞳忽然睜大,望前方高處看去:“一個對于事情有變態(tài)完整性要求的兇手,他首先要考慮的就是脫身和痕跡,為了處理這兩種東西,他會花費很大的力氣來計劃和估算。但同時,這個人并不想要在警察面前像一只躲來躲去的老鼠,所以他會很囂張地利用催眠來挑戰(zhàn)警察的忍耐限度,讓你們無計可施,又在你們的眼皮底下做到‘如魚得水’?!?/br> 溫度越來越炎熱,梁仟的呼吸有些粗重,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混合著凌亂的發(fā)絲,他背著少年,格外注意腳下的路,伴隨腳步的移動來控制身體起伏的規(guī)律和大小。 戲檸舟抱著他的脖子,略微依賴性地靠著他的肩頭:“這個人的自尊心太強,他總是把‘不是老鼠’和‘是老鼠’看得太重,所以選擇了掩耳盜鈴的計劃,先‘催眠’了自己的視聽,再催眠別人的內心。說服了自己,把自己先看成一個高位者,可以隨意折選生命的‘上帝’。不過俗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從手指間丟下一只筆,不管我用了什么樣的方法,角度、手指靈活度、眾人的注意度、只要我想丟下一只筆,完事后還驕傲地呈現(xiàn)自己的結果,并且企圖丟下第二次,那么絕對會出現(xiàn)破綻?!?/br> “警察沒有辦法在敬老院里面搜出什么內容,同學習過心理學的對方當然知道,如何利用警方的弱點——不能讓輿論知道,也不能讓受害者可能性人群里知道,這樣既可能造成恐慌,又有可能給混亂的局面。所以他先把弱點擺在威脅的砝碼上,然后做那個并不守‘信用’的小人,拿走了他想要的東西,卻還要把那些弱點的后果捅出來。” “想想吧,如果有人找他的……咳咳咳……咳咳……”戲檸舟的話還沒有說完,空氣中那些讓人討厭的燒焦味混雜著有毒氣體終于將這座山上的一定區(qū)域都包圍起來,他身體不好,特別是牽扯到空氣時,肺部就會提出強烈抗議。 梁仟聽見背上傳來愈來愈急促的咳嗽聲,狠狠地皺眉,估算了一下從腳下到山上那個和樓房相互連接地方的位置,這個速度根本不可能逃得掉,他身后的火可要比腳步快多了。 戲檸舟也忍不住皺起眉來,腹部上受過處理的傷口似乎并沒有因為咳嗽劇烈的牽動下裂開,但身上其他莫名奇妙的淤青綜合起來讓他錯覺筋骨內都疼得發(fā)顫。不過空氣中沒有混雜血腥味,咳嗽也單單是被煙嗆的,而不是臟器內部起因。 梁仟原本很穩(wěn)的腳步倏然一停,戲檸舟抬頭看去,費力地讓梁仟將他放下來,腳裸還腫脹著,他手指捂著口咳得有些費力。 擋住去路的青年拿著一把刀,滿身都是血,還有亂七八糟的rou塊黏在他的身上,青年面無表情,身上傳來讓人惡心的味道。但他就那樣定定地站著,既沒有被梁仟的出現(xiàn)驚訝,也沒有因為再次找到“獵物”而體現(xiàn)出興奮,如一具失去情感的機械。 蘇勤的瞳孔在兩個人身上轉了一圈,還是停在了彎腰咳嗽的少年身上,他近乎木然地看著少年那張精致的面孔,然后舉起了手中滿是鮮血的刀,指著兩人。 梁仟單手搭在戲檸舟背上,替他撫氣,察覺到青年的動作偏頭冷然和他對視,只一眼就將內心的疑慮全部解開了。 滿山都是大火,還是短時間內起的大火,定然是懂得一定有效方法的有心人做的,排除掉目擊者什么的,那在這座山上的不是戲檸舟這樣的受害者,就是有些神經病的縱火者——想要把生命和責任都交代在死亡線上的人,梁仟見得太多。 蘇勤又開始抽風,他拿著指著兩人,滿身血跡和燒傷,青年先是面無表情,隨后又肌腱抽風一樣地揮動手臂,嘴角上挑,裂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的聲音接近尖銳。 “……你應該和我一樣啊。” 戲檸舟緩下來,淡然回視這個人,覺得他大概真的失控了,便轉頭對有些疑問的梁仟解釋:“這個人身上有犯罪染色體,就是之前睦大派來支援警局破案的那個研究生,很出名的,你應該知道。這個人之前用藥物來壓抑自己的犯罪染色體,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瘋,忽然抄刀子了。” 戲檸舟話中亂七八糟,邏輯順序都沒有。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無地掃過蘇勤身后的那個房頂平臺,試圖調走蘇勤的大部分注意力。 ※※※※※※※※※※※※※※※※※※※※ 表白都炸不出潛水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