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7)
轉而想起那個女人留在醫(yī)院二號樓梯上的那個鈴鐺, 經(jīng)過檢驗之后發(fā)現(xiàn)與趙佛善案子里的那些鈴鐺是一樣的, 而且是大鈴。當初推測出來的,掛在水線上的大鈴代表的是性命,小鈴是傷口。又因為時間過去得太久,殘留在水線上的那幾個鈴鐺已經(jīng)完全無法成為推測數(shù)據(jù)的線索了。 但……據(jù)趙佛善伏案之后根本不到幾個月的時間, 又在其他地方發(fā)現(xiàn)鈴鐺, 花紋和殘留血跡和小河旁那個草屋里的一模一樣。一件被掩蓋了多年的案子,頻繁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里,究竟要昭告的是什么? 戲檸舟閉上眼睛,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掐了掐鼻梁,讓緊繃的酸感有所緩解。他靠在車椅上, 右手單只將書包固定在膝上, 陽光懶懶散散地撒在他白得發(fā)青的臉色上。 “少爺,到了。”司機一邊觀察著反光鏡的位置, 一邊透過前面高掛的鏡子看后面人的反應, 見對方睜開眼睛又快速收斂起自己的神色, “少爺, 看您臉色不好, 是不舒服嗎?” 戲檸舟但手將包甩到身后, 狠狠皺眉又舒展開:“沒事,這段時間我身邊沒有人照看,勞煩您接送了?!?/br> 司機目送少年拉開車門, 甩了甩一頭金色的馬尾, 又單肩挎著書包從視野里消失。他抽出一個藏在車子里的銀色盒子, 手指彎曲在上面扣了扣,出現(xiàn)一塊散發(fā)著濃郁味道的香塊,喃喃道:“……不勞煩啊,少爺?!?/br> 隔了一會兒,眼前的太陽越發(fā)毒辣,司機這才將窗子打開,把車里的味道散出去,撥通了藏在左衣袋里的黑色手機:“……喂,少佐。……嗯,您吩咐的東西我放在車子里了,車子里的味道讓他身體不舒服,沒有察覺……嗯,好。我會按照吩咐進行的……只用把這個東西注射進他身體里就可以了?……好,嗯,知道了。多謝少佐?!?/br> 司機有些發(fā)紫的指甲蓋子又點了點黑色手機上的另一串號碼,瞇起一雙遮在擋風鏡下的眼睛,勾起笑容:“喂,按照之前打給你的錢和合約,相信你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東西我會放在你們學校第三教學樓法醫(yī)??频霓D角處那個黃色垃圾桶,監(jiān)控不會注意,你挑個時間過去,記住一定要親自注射……他的保鏢?放心,最近那邊出了點事情,他身體也沒有康復,選擇好時機,事成之后你還有錢……你不用管那么多,只用知道我們你是惹不起的……嗯,再見?!?/br> 掛掉電話后,司機用一雙滿是皺紋的手將那個散發(fā)味道的香塊和手機一起丟進了水里,等亮著的屏幕和香味徹底消失,他才緩緩開車啟動。 黑色的轎車在校園里轉了轉,忽然伸出一只手將銀色盒子丟進一個黃色垃圾箱的裝飾蓋里,角度完美避開了校園監(jiān)控。手法和準度全然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但路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起小小的變動。 * “喂,戲師兄?!?/br> 戲檸舟剛到宿舍樓旁邊就遇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同學。女同學生得清秀,眉目干凈,皮膚皙白,扎著馬尾,聲線干凈。她沖著眼前這個逆光站著的瘦高男生彎了彎眉毛,微彎腰笑著打了個招呼。 戲檸舟將眼底里深思的那一抹陰冷掩去,偏頭露出一張精致的臉,他看清來人,微笑著:“ 梨鳶,早上好?!?/br> 洛梨鳶仰面對著少年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嘟了嘟嘴:“啊,戲師兄長這么犯規(guī),把我們師門女弟子的臉往哪兒擱啊?快,老實交代,請這么久長假,跑哪兒去浪了?” 戲檸舟的視線在對方白大概衣袋里的紅筆停留了幾秒,從容回答:“身體不太舒服,在醫(yī)院住了一會兒,讓人給學校請了長假?!?/br> 洛梨鳶將目光放在他白得過分的臉龐上,發(fā)現(xiàn)對方的唇色也隱隱發(fā)白,這才收起了調侃的性子,抓住自己胸前的發(fā)絲轉了轉:“看你臉色也確實不好,究竟是什么病?三番五次去醫(yī)院也不見有個好轉?!?/br> “還能是什么病?美人兒病唄,長成我們戲師兄這樣的男人都不該是男人了,等哪日咱給你取個名兒,直接叫戲美人兒得了。”后面忽然冒出來個紅頭男生,勾著洛梨鳶的肩膀嬉笑,一邊還不忘給戲檸舟拋個眼神。 戲檸舟依然微笑。 “我去,滾滾滾。沈朝陽,拿開你那咸豬手,你干脆也別叫沈朝陽了啊,直接叫沈紅毛,多好聽!”洛梨鳶撇開他勾肩搭背的手,一臉嫌棄地推開,“一天整得個殺馬特頭型,像是怕誰在這校園里一眼看不到你似的?!?/br> 沈朝陽插著腰放開女生,沖著人蹬鼻子對臉:“喲,老子這頭發(fā)還惹著你這妞了?那照著你這歪理,戲師兄不應該是戲金毛?戲金毛……不對,金毛貌似是種狗。嘿嘿嘿,冒犯了啊,戲師兄。” 戲檸舟將放在兩人身上的視線緩和下來,陽光照在他長而密的睫毛上:“好了,別鬧了。你們這是剛剛從實驗室里出來?” 兩人衣裝均是白大褂,但心理學的學生是不用穿這種東西的,那大概是從法醫(yī)那邊回來或者是去做了化學實驗??礃幼硬⒉淮蛩銚Q衣服的兩人應該還沒有完成任務。 “哦豁,戲師兄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教授那個東道掌門叫我把小師妹弄回去,她說去個廁所,然后半個小時不見影子,怕我再不來找她就該掉毛屎坑了。”沈朝陽自以為很帥地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向上一吹,又開始往洛梨鳶身邊湊。 睦大的稱呼千奇百怪,雖然是正常的師生關系,但在打鬧成一片的同學之間又無非多出“師兄”“師妹”這樣的稱呼。簡單來說,就是中二期的幼稚產物。 戲檸舟本不是個刻板的人,被他們一口一個“師兄”地叫著,有時候站在睦大這片孤寂的歐石楠里都秒秒鐘出戲。 “滾!女生上廁所慢還輪到男生來管了?”洛梨鳶胳膊肘一撐,就把剛剛黏上來的沈朝陽撬開,神色有有些擔憂地看向戲檸舟,“話說,東道掌門這下子很生你氣,請假快一個月了吧?除了其他人給你打了一個電話,怎么都聯(lián)系不到你,平時你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是關機,另外一個備用的是空號。東道老頭子差點給氣炸,他也不知道你是病假,這回回來,師兄你可慘了?!?/br> “笑話!”沈朝陽靠這個不行就跑去靠戲檸舟,邊走邊甩手,一身□□的味道也沒有清干凈就湊近,“咱戲師兄是什么人!那是師門內一把手??!從不學習,上課睡覺,下課睡覺,回家睡覺,考試全過!就問你服不服?剛好及格分,敢不服?!” 戲檸舟雙瞳輕輕一蓋,避開準備靠過來的沈朝陽,保持溫和的微笑,對著洛梨鳶道:“沒有給掌門報信是我的錯,如果一會兒興師問罪起來,不出聲就好?!?/br> 沈朝陽沒靠著人,咂吧咂吧嘴終于站直了,紅毛配上他那一張大眾臉,不屑地瞥一眼洛梨鳶:“這還用你cao心不的?爺都說了,這杠把子一樣的存在,瞧瞧人家說話,早有對策不是?妞還是要學會逍遙,哎,社會社會——嗷!痛!” 洛梨鳶收回踹在沈朝陽小腿上的腳,抄著手瞥他一眼:“jiejie我今天沒心情聽你耍嘴皮子,叫你安靜點,事兒還沒說完呢,就聽你咋呼咋呼的,像只花公雞一樣吵死了!” 戲檸舟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讓兩個人身上因為無意間靠近而產生的濃重酒精味散去。他抬頭虛起眼睛看了看遠處的教學樓,來往的人并不多,但這個時間卻是剛上課。 “話說戲師兄,你身后那個跟著你的人呢?”洛梨鳶心情舒暢了,撇頭搖了搖自己的馬尾辮,張望著少年身后空蕩蕩的一片。 戲檸舟將書包挎到肩上,面不改色從容答道:“他家里有些事情,先回去處理了。我這里也暫時不需要什么人看著,所幸就這樣了。” “哼,人家是大少爺,哪用得著你這妞cao心,早點——嘶!洛梨鳶,你丫屬豬的??!動不動就踢人!”沈朝陽的話雖然尖酸了些,但從這人的面部表情和大大咧咧的性格來看,并不是有心于此的。 洛梨鳶氣得一張臉憋紅:“你不說話會死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東道老頭子讓你來叫我還真是個錯事!趕緊的,什么破事兒?連jiejie我上個廁所都不放過?” 戲檸舟是兩人關系相對融洽的同學,兩人對他也有一份敬重。沈朝陽雖然不喜歡這位大少爺身上那股像是故意擺出來的驕傲姿態(tài),但總歸技不如人,懂得輕重。 “之前學校法醫(yī)不是接到一個案子嘛?然后被推掉了。結果警方現(xiàn)在不依不饒了,覺得咱睦大高材生就可以逆天改命了一樣,剛一遇到一樁案子又送到這邊來驗尸,我就搞不懂了,這警局窮成狗嗎?法醫(yī)都沒有一個像樣子的。嘿喲,結果人家這次找的不是咱法醫(yī)部的,找的是心理學的,說要給誰誰誰來一場催眠?我當場就想脫鞋子給他咂過去,我去你丫的,你說催眠就催眠?!不知道這種儀式對雙方都有很大損傷嗎……” ※※※※※※※※※※※※※※※※※※※※ 每日一更,時間就在24:00左右~ 國慶放假前,想要來場轟轟烈烈的復習。 國慶放假后,發(fā)現(xiàn)寫完作業(yè)都是個問題。 哎。 主線會慢慢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