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去讓他們回來！沈小濤偷了我的首飾！”

    沈燕燕一絲猶豫都沒有，用力砸著對面的門，失去財物的急怒讓她毫不照顧形象。

    沈召平拉開門，看著女兒的表情，一言未發(fā)，轉身去拎了羽絨服過來，邊穿邊走，沈燕燕一邊扣扣子，一邊趿拉著鞋去追，但跟不上爸爸的速度。

    沈小濤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家里人都知道。原先是李芬讓他順點沈立夫妻倆的東西，沒想到臭小子偷到自己jiejie頭上來了。

    越想越氣，沈召平不在乎腳上的拖鞋行動不便，噠噠的從步梯跑下去，到酒店門前，借著路燈耀目的光，可以看到路對面，李芬正牽著沈小濤攔出租車。

    “媽的，你們這些......狗東西......”沈召平邊看著過往的車，邊斷斷續(xù)續(xù)的口吐污言穢語，沈燕燕的首飾在沈小濤手里，他的錢還都在李芬那里呢，怪不得他們有說走就走的勇氣。

    此時李芬還沒注意到已經(jīng)在試探橫穿馬路的沈召平，只瞧著路過的車輛也不算少，空車卻寥寥可數(shù)，沈小濤覺得很冷，嘟囔著要她叫網(wǎng)約車，于是李芬低著頭扣弄起手機來了。

    “啊......爸......”沈小濤伸著頭對李芬指手畫腳的時候，雙肩一股大力傳來，迫使他向后歪退，擔心摔倒，他張開雙手揮舞著，以至打落了李芬的手機。

    李芬剛注意到手機脫離雙手，兒子的低喃聲也消失了，變成了用力時的輕嘶。

    “拿來！”

    因沈小濤松垮的外套，雙肩包不好取下，沈召平連扯兩下沒扯掉，磨著牙低吼，另一只手甚至在兒子頭部捶打兩下。

    這幾分鐘里，理智全然不知所蹤，即使沈小濤長得很像自己，他也覺得別人嚼舌根說兒子是隔壁老王的種兒是真的。

    他怎么能生出來這種小混蛋？！

    “m，沈召平你tm給我松手！”李芬看到手機在父子倆的推搡下，被踢到了機動車道上，倆人也出了停車位的范圍，她邊伸手拽住兒子的左手，往身邊拉。

    孩子的嚎叫聲和夫妻倆的怒罵聲交織在一起，根本聽不清在嚷什么，路過的車也紛紛避讓，甚至有的在此前的禁止鳴笛區(qū)按響了喇叭。

    凌晨三點多，蘇妡被接二連三的來電震動吵醒了。

    “妡妡吶，妡妡，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李芬的哀嚎聲敲打著鼓膜。

    蘇妡深皺眉心，在對方的叫喊漸小之后，才問，“讓我救誰？”

    原本半瞇眸看著她的許邯，聽到她的話，困意退散了大半。

    “救救小濤吧，嗚嗚嗚......他被車撞了，現(xiàn)在在市中心醫(yī)院，需要輸血，我沒有那么多錢......”李芬哀慟的哭聲與斷斷續(xù)續(xù)的模糊詞匯傳來。

    “等我們一會兒，”掛斷后，蘇妡聽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大半夜的，沈小濤一個十歲的孩子不應該在被窩里嗎？夢游了？

    但到底是人命關天，李芬的語氣也不像裝的，她告知許邯后，猶豫著要不要叫醒爸媽。

    “我們先去看看吧。”

    許邯也是無奈透著耐心消耗殆盡的不歡，也不知道那一家子的幺蛾子什么時候才能發(fā)完。

    市中心醫(yī)院，李芬頹坐在走廊里，她現(xiàn)在才打電話給沈燕燕。

    “喂？”

    開口，連媽都沒叫，但李芬已無暇與她計較了。

    “來中心醫(yī)院?！崩罘艺f完便掛了。

    “那么大醫(yī)院，也不說具體點！”沈燕燕一邊煩躁與清夢被擾，一邊抱怨。

    許邯和蘇妡先到的，遠遠就眺見集頹喪、哀戚、悔恨、惱怒于一身的李芬，手術室前挺清靜，李芬聽到腳步聲，扭頭睇眸，仔細辨認了來的是兩人后，激動的扶墻站起，踉蹌而來。

    她衣服上、鞋上還有干掉的血漬，原本手與臉、頸處在抱沈小濤的時候也沾上了，護士貼心的為她擦拭干凈了。

    見面還未言語，李芬撲通跪倒在地，要不是蘇妡雙手撐扶了，她應該就伏地磕頭了吧。

    “求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李芬的言行引得過往的醫(yī)護人員紛紛顧看，一個中年婦女對一個小女生下跪，又聲淚俱下的哀求，不知道的還以為蘇妡是什么惡人呢。

    “我們來就是要幫你們的，舅媽，你這樣是什么意思？您女兒才以這招威脅過我。”蘇妡聲線清亮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啊不，你怎么和她計較都行，但那都不關小濤的事，小濤不能有事啊......”

    此時此刻，女兒可算是讓李芬失望透了。

    “好，繳費單呢？”

    拿到李芬毫不猶豫遞來的繳費單，蘇妡心中不悅又無耐地長吐一口氣，許邯二話沒說，牽著她去了一樓的繳費處。

    “抱歉......”

    晚上開放的窗口有限，前面還有兩人在繳費，蘇妡捏著幾頁薄紙，看著寬曠大廳的暗處。

    “說什么呢？”左后側的許邯，握緊了她的手，稍微靠近了一點。

    “這么多麻煩事，都是因為我......”

    我字還沒完全說出，便被他截斷了，“關于你的事沒有麻煩一說，都是為了讓我們更親密而已。”

    他總是很自然的說出感人的話。

    處理完一切手續(xù)之后，沈小濤還在手術室，沈燕燕仍未到，李芬還催了一次。

    “舅舅呢？”等待了半小時有余，始終不見沈召平的影子，蘇妡才問的，畢竟作為一個父親，自己孩子生命垂危，他不出場實在不合情理。

    哪知這句話一問出口，李芬忽然渾身抽顫起來，泛白、發(fā)干的唇瓣明顯的抖動著，“他......他死了?！?/br>
    就算爭吵時各種咆哮和口不擇言，冷靜下來，夫妻之情并未完全泯滅，特別是聯(lián)想到此后的人生，李芬的悲慟難以抑制的流露出來。

    蘇妡聞言心下一緊，水眸瞪大，還有幾分不敢相信。

    李芬看到被疾馳的轎車碾壓過的沈召平時，也是覺得在做夢，她甚至都沒注意那輛車有沒有違章，還是沈召平的動作幅度太大了，導致別人避讓不及？

    好在沈小濤在雙肩背包被撕扯掉之后，只是被撞飛了出去，并未發(fā)生碾壓，否則情況也可能和沈召平差不離。

    “你說什么？！”

    沈燕燕的聲音乍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