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爭執(z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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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事務(wù)所。 “怎么想到來這里了?”梁景川問。 趙津月的指尖隨意撥著架子上的書:“不然呢?去你家嗎?” 梁景川的笑容僵住了。 書架上的《道德經(jīng)》很新,她的指尖沾染了灰塵。下面一層的《羅織經(jīng)》看上去發(fā)舊,頁角翻起來了,閱讀痕跡很明顯。 趙津月興致索然,整面墻的書沒有一本是她喜歡的,她對這間高檔氣派的辦公室也毫無興趣。 玻璃幕墻映出都市夜晚的璀璨繁華,鼻尖隱隱縈繞玫瑰花香,那是從他身上擴散的香味,帶著一種枯莖朽骨的腐爛氣息。 趙津月眼一瞥,桌面文件上的尸體照片很眼熟,還未看清,兩摞檔案壓了上去,蓋得嚴嚴實實。 梁景川立刻解釋:“今天走得急,還沒來得及收拾?!?/br> “收不收拾都是一樣的?!壁w津月滿不在乎地一笑,“這是你的強項?!?/br> 她慣會言語羞辱。 梁景川面色凝重,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我寧愿你打我?!?/br> 趙津月淡淡地扔出兩個字:“手疼?!?/br> 梁景川心里一空,變得不安,如同失去毒品的癮君子。 他牽起她的一只手,虔誠地捧在雙手間,輕輕一吻:“那就不打,都聽你的,只要你……別離開我?!?/br> 趙津月無動于衷。 溫柔的吻從她的手背輾轉(zhuǎn)至掌心,每次事后他都會如此,獻上自己的忠誠,禮敬神明。哪怕神明回饋的眼神是冰冷的,不帶一絲慈憫。 雙膝漸漸屈下,他的頭埋在她的腹上,緊緊地擁著她,貪戀她的氣息,那會給他帶來快樂與輕松,即使伴隨著痛苦,即使只是麻痹自我的短暫慰藉。 “別走……”他一遍遍地輕聲呢喃。 “為什么覺得我會離開你?” 淡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梁景川目光黯然,她連花都不肯收,也不再打他,但凡扇他一巴掌,他都覺得與她的情感聯(lián)系還在,沒有斷裂。 趙津月的視線落在被壓蓋住的文件上:“我說過,我嫌臟?!?/br> 梁景川一怔,無奈地說:“你還小,以后會明白的?!?/br> 趙津月冷笑了聲:“不止年紀小,我還是你兒子的同班同學(xué)。算年紀,我還比你兒子小兩個月?!?/br> 梁景川心里一沉,五味雜陳。 他干澀地問:“你們……在談戀愛嗎?” 趙津月沒有直接回答:“談了又怎樣?你會放手嗎?” 他恍惚了,自己還在緊緊抱著她。 趙津月的眼神仍然冰冷,她從不覺得他是痛苦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只是在掩飾內(nèi)心的陰暗,無論律師的身份,還是父親的身份,包括對她。 身為律師卻屈服權(quán)勢,明知道她是厭惡的,可他還是在做。 梁景川緩緩站起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認真地說:“誰也抵不過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以后會明白的,我不敢乞求你的感情,我只希望你好。” “希望我好?”趙津月笑了,“我本來就很好?!?/br> 梁景川啞口無言,身為律師,最擅長辯論,可他現(xiàn)在卻不知所措。 他極力平復(fù)自己紊亂的心,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態(tài)度:“現(xiàn)在你還在上學(xué),不理解沒關(guān)系,我不會因為你的不理解而放棄對你的好。等你以后上了社會就知道了,我能幫到你,且不求回報,這是小深給不了的,他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他的,我想收回隨時都可以收回?!?/br> 即使說得溫柔好聽,也掩蓋不住言語間流露出來的傲慢與高高在上。 趙津月冷笑:“是啊,你想收回隨時都能收回,我沒興趣?!?/br> 意識到她誤會了,梁景川立刻辨解:“這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她反唇相譏,“連養(yǎng)了十幾年的兒子都能背叛,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她一向不信男人,尤其是比她年齡大的男人,她也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和他們綁定。 鋒利的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津津……” “別這么叫我。”她語氣強硬。 梁景川深深呼吸,雙手撐著桌邊,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好?!彼濐澋貞?yīng)了聲。 他不知道如何和她溝通,像是隔了一層無法逾越的鴻溝,只能轉(zhuǎn)移話題:“你晚上吃飯了嗎?你現(xiàn)在學(xué)習(xí)壓力大,需要好好補補,身體最重要,我?guī)闳ァ?/br> “不用了?!壁w津月拒絕得干脆利落,“你倒不如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兒子,他的腿傷還沒好。” 又提他…… 梁景川壓不住情緒了,換作其他人,早已經(jīng)被他“請”出去了。 他不是沒脾氣,只是不想破壞與她之間的關(guān)系。 他是生氣的,也是害怕的。 “我們可以不要說他了嗎?我不想和你吵。” “這不是吵,我也不想浪費時間?!?/br> 趙津月甩下一句話,轉(zhuǎn)頭要走,梁景川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對不起,是我語氣太沖了,我向你道歉。” 她嚴肅地說:“人脈的核心在于利益,是互惠互利,你比我清楚。我不想進入你的圈子,無論現(xiàn)在,還是未來,你所能給我的,我用不上。我不是你追名逐利的借口,是你自己禁不住誘惑,不要把你對權(quán)勢的渴望施加給我。” “你的矛盾無非是辜負了當初成為律師的初衷,可這是你自己的造成的,又當又立,怪得了誰?沒人能救你,你也不需要?!彼p蔑地笑了下,“你只要放棄權(quán)勢就可以立地成佛了?!?/br> 每一個字都像尖銳的刀子狠狠扎進他的心里,刺破把自己都騙過去的偽裝,露出最真實的樣子。 他難以接受。 “就算我想放棄,我也沒辦法放棄了?!崩骀溊喂?,無法脫身抽離。 趙津月冷笑:“不是你不想放棄,而是你接受不了一無所有。” “有錯嗎?”他無奈笑了,“如果換做是你,你能做到嗎?” “我有底線?!?/br> “我不想變成你,也不會變成你?!?/br> 趙津月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徹底結(jié)束了這段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 梁景川的心抽痛不止,淚水從眼中涌出,模糊了視線,他不敢看她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尋不到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