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練紹達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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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啊,你有出息是好事?!碧K氏愁眉深鎖,“但是,你太有出息了吧,我心里又慌得不行。這,你將來總要恢復女兒身的呀!” 白棠好不容易呼吸順暢了,勉強笑道“娘,你就幫我當成兒子。其余的不用多想?!?/br> 蘇氏驚叫道“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白棠換了把拳刀繼續(xù)鏤刻,不以為然的道,“既然已經(jīng)當了十幾年的男人。再讓我當女人。我辦不到?!?/br> “那——這個可以學的嘛!” 白棠鳳目微凝,望定蘇氏“我學不來,也辦不到?!?/br> 蘇氏心中浸了冰水般透涼透涼“可、可是,你——你總不能一輩子做個男人??!” “為什么不能?”白棠傲然一笑,“娘,你放心。真到了關鍵時刻,我知道變通。” 蘇氏卻沒放過她“但是,你今年十六啦,再拖下去,今后怎么嫁人?” 白棠飛快的接口“我不嫁人。” “什么?!” “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卑滋穆暽珗远??!八裕锬悴挥脼槲襝ao這個心了?!?/br> 就算身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但芯子里男人的驕傲才不會允許自己讓男人壓呢! 蘇氏怔怔的望著白棠,眼淚不知不覺的就落了下來“是我,是我害了你——當初我就不該幫著練紹達瞞天過?!?/br> “娘。”白棠握住她的手,耐著性子安慰她,“不怪你。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畹煤荛_心。身為男人,天高任我飛海闊任我游。如果真讓我做女人禁錮在后宅方寸之地,我大概寧愿去死?!?/br> 蘇氏微微張大嘴,突然間有些怨恨起許丹齡這位大師教會了女兒太多東西,也教得她一顆心,不知野到了何處! 白棠見她神色不對,溫言道“娘,如若我和白蘭都嫁了,留你一人。你怎么過日子?就您這脾氣,我可不放心?!?/br> 蘇氏心頭驟暖,哽咽道“傻孩子——” “我會陪您到老,照顧您一輩子?!卑滋某谅暤溃凹奕耸墙^計不可能的。我若嫁人了,你又無兒子養(yǎng)老,我辛苦做大松竹齋豈不是便宜了練紹達和他兒子?” 蘇氏咬牙猶豫了半天,才道“便宜他們就便宜他們。你的終身大事更重要?!?/br> 白棠哼地一笑“嫁人就一定過得好了?等我能嫁人時,年歲已長,還能尋得什么良人?真有肯娶我的人,你確定他不是為了我家的錢財?” 蘇氏呆了呆,竟無言以對。心中內(nèi)疚更深。也知道今日是說不過白棠了,只好暫時偃旗息鼓。 “你想得也有道理。”她暫退一步,摸著白棠的手,摸到她指尖新起的嫩繭,心痛難抑,“早些休息吧?!?/br> “嗯。您也別想太多?!卑滋乃退鲩T,“船到橋頭自然直?!?/br> 蘇氏走了幾步,回首望著窗紗投射的燈光,喟然一嘆這可怎么辦哪! 白棠被蘇氏這么一搞,也沒了干活的興致。不由沉默呆坐,對著燭光發(fā)怔他身為女子的秘密,能保持多久? 他有把握哄住蘇氏。但是練紹達那邊,卻是個異數(shù)。 為了順利分到家產(chǎn),練紹達可是將戲都做足了,連他的名字也上了族譜。所以,一旦這事泄露,練紹達迎來的,必將是祖父與族內(nèi)長輩的滔天大怒!后果不堪設想。所以,練紹達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抖出他的身份自尋死路。 暫時,他是安全的。 白棠略松了口,目光沉沉練紹達,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茶會那日,練紹達怎可能不作妖? 他志得意滿,早早的就到老宅候著。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沒得救哇!練白棠這場比試在他看來,必輸無疑!他甚至暗地里聯(lián)系了幾位族老,痛陳白棠的荒唐不肖。就等他輸了比賽后,以敗壞家族聲譽、拖累門風為由,將白棠逐出族譜。 是以,他極篤定的坐在老宅的前廳里,喝茶哼曲兒,心情極好。此事一了,他便再無后顧之憂。就算今后練白棠是女子的身份被爆出來,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將罪責推到蘇氏的頭上。是蘇氏為了穩(wěn)固地位謊報白棠的性別。他也是被那賤人騙了! 天色灰暗時,父親和兄長歸家,他急忙迎上前,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在見到他們滋潤的笑容時,咯噔一下,表情來不及轉換,一時顯得他神情十分的可笑。 “爹,大哥。”他小心翼翼的陪著笑,“今日讓您們受驚受累了!” 練老爺子只斜睨了他一眼,道“老大,你跟他好好說說。我年紀大咯,受不了氣?!?/br> “是,父親?!本毥B榮恭敬的送走老爺子,回頭瞧了眼弟弟亂轉的眼珠子,不自禁的擰了下眉頭,隨即坐在太師椅上彈了下袍擺淡聲道“嗯。今日可不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嘛!” 練紹達大喜,面上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道“白棠那小子,從小就不是塊好料!無論我怎么悉心教導,他總視作耳旁風。我行我素,毫無羞恥之心!好不容易聽說他尋了個師傅吧,還沒出師呢,尾巴就蹺到天上去了!給我們練家招來這等大禍!唉,總而言之,他就是爛泥扶不上墻!大哥,不是我偏心,是實在是他太不像話。這次他一意孤行剛愎自用,害練家丟了這么大臉,我覺得,絕不能在縱容姑息他了!” 紹榮剎時目光如電冷掃了弟弟一眼,若有所思的問“哦?你想如何處置他?” “逐他出族!”練紹達脫口而出?!澳敲炊嗄辏毤液透呒以谀暇┏堑牡癜嫘挟斃锊Ⅰ{齊驅(qū),父親和您千辛萬苦費盡心血的維持著咱家的榮光,一夕間就讓白棠破壞得干凈。大哥,我內(nèi)疚啊。這等孽子怎還配進我宗族之廟?享我練家后人的香火供奉?他就是我練家的千古罪人啊!” 他說得大義凜然,口沫橫飛,將自己感動得心潮澎湃,猛地里紹榮啪的聲拍了茶蓋,臉色鐵青,怒極冷喝道“練紹達,有你這么做父親的么?!” 練紹達全身一顫,茫然不解的望著兄長“我、我這也是為族除害——” “除你個頭!”練紹榮恨不得將茶蓋砸他臉上,大聲道,“白棠這次的比試,贏了!” “什么——這不可能??!”練紹達難以置信的失聲驚呼,隨即駭?shù)眯捏@rou跳! 大哥不會唬他,白棠必然是真的贏了。但是,這不——這不現(xiàn)實??! 他滿身大義滅親的正氣一時間全部塌陷。僵著臉,不知是喜是憂,結結巴巴的反問“大哥。他,他怎么贏得了高家?” “問你啊?!本毥B榮怒其不爭,“他有什么本事,你這個做爹的竟一無所知?你說他不學無術,說他不堪教導!”他冷笑連連?!翱伤之嬀慵?,雕工一流!”他取出一張箋紙輕輕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吧?!?/br> 練紹達驚呼一聲“落霞箋?這紅竹——”他手指輕輕擅抖,果然如大哥所講,畫得好,雕得更好!以雕工展現(xiàn)出畫家原畫的風骨,是極為考驗雕工師傅能耐的。再看上面字跡豪放的一首詩竹勁風最知,呼嘯任爾行。落盡無邊葉,卻道好個秋!詩畫融于一體,宛若天成。 “這首詩——” “詩也是白棠寫的?!贝藦堅姽{是白棠拿來請老爺子過眼的。老爺子看過后十分喜歡,雖沒說什么,卻吩咐他收了起來。 練紹達手腳冰涼,額頭冒出一顆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