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霧：“之前我們登記那些異能者用的冊子還在嗎？”

    “你是說小隊名單嗎？”顧燃說，“在五里路那兒，你要那個做什么？”

    池霧努力回憶了半晌：“為了紀念那些……為天梯世界奮斗過的非人類，非人類轉(zhuǎn)世處決定……”

    他撓撓脖頸，想不起后面的官話怎么說，被顧燃推著腦袋：“你快說啊，是不是有什么獎勵！”

    “你等等……”池霧倒在程硯身上，“等等我想詞嘛！”

    他把整段話記起來：“非人類轉(zhuǎn)世處決定給予相應(yīng)獎勵，獎勵一：第三世界限時居住權(quán)，獎勵二：直接通關(guān)天梯，進入轉(zhuǎn)世處，獎勵可自由選擇?！?/br>
    聞泊和顧燃都愣在原地，程硯都吃驚地看著池霧。

    池霧聳肩：“我可沒說假話啊，這是它自己說的?！彼犷^，“這里說的獎勵一，轉(zhuǎn)世處會根據(jù)這次事件中的貢獻度進行界定居住權(quán)時間，我猜你倆少說都有個二三十年吧?！?/br>
    他撐著下巴問程硯：“你說我什么時候宣布這個消息，要開一個大會嗎，那我要不要順便給自己弄一個就職儀式，畢竟大家都不知道我才是審判者呢……”

    他絮絮叨叨地時候顧燃和聞泊已經(jīng)抱著頭相擁了，池霧沖程硯眨眨眼，和他牽手出去，剛開門就樓梯扶手處臥著等的小甜貓。

    他扒著自己的小短腿往池霧褲腿邊蹭，池霧彎腰把他抱在懷里，手指在他下巴處輕撓了撓，下樓的時候池霧速度放慢，問：“一直在第三世界生活的話，會不會擔心無聊？”

    “你覺得呢？”程硯問他，臉上寫滿“你敢說和我在一起會無聊我就生氣了”。

    池霧勾勾唇：“我不說?！?/br>
    樓下一堆傷員，老韓坐在圓中心，被佛祖似的供在中間，四周放滿了各種瓜果零食，待遇不能再好。

    池霧沒真給自己弄一個就職儀式，但還是計劃著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開個大會什么的，好把事都溝通到位。

    短時間內(nèi)找到所有人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件事池霧決定等天梯世界和現(xiàn)實世界分離后再說。

    修復(fù)天梯是件漫長的事，好在前審判者程硯還算是有經(jīng)驗，陪著池霧將天梯世界出現(xiàn)的破口封補上，然后切斷世界鏡和現(xiàn)實世界的連接，便算是正式分離。

    修復(fù)進行到第四天的時候，池霧坐在空氣中，看著眼前的虛幻景象：“這里是……路景園的世界鏡?！?/br>
    程硯也停手，和池霧一起低頭。

    底下的世界是一處鄉(xiāng)鎮(zhèn)中學(xué)，路媛站在后尾箱邊，和一位男老師親切握手，對方稱呼她為“路老師”，她稱呼對方為“黃校長”，兩張寒暄過后，路媛便指了指后尾箱里的物資：“這些是給孩子們的冬衣和熱水袋，電熱毯、電熱水袋也買了，不過都給年紀大些的孩子用吧，安全些?！?/br>
    黃校長感謝個不停，招呼男老師們把屋子搬進去，又說：“路老師，你轉(zhuǎn)賬的那些錢，我每個月給孩子們買了菜和水果就給您列一個清單，您放心?！?/br>
    “那些錢是大家的，我只是做個匯總?！甭锋孪蛩c頭，“我去看看孩子們。”

    中學(xué)一共兩層樓，本就沒有幾個班級，看完一樓的班級以后，黃校長邊走邊說：“其實初三班上有幾個學(xué)生是能考到城里去的……”

    他故意沒將后面的話說完，熱心地給路媛引路，教室外的陽臺上站著一個少年，他身上帶著那種營養(yǎng)不良的消瘦，但看上去依然精神。

    “這個是初三一班的班長，叫趙家豪?！秉S校長驕傲道，“這孩子相當聰明……”

    趙家豪回頭，冷冷地看著路媛，路媛抿唇對他笑了笑：“在看什么書？”

    “英語。”趙家豪說。

    路媛問了趙家豪的一些基本情況，臨走的時候問：“你想考城里的高中嗎？”

    趙家豪雙眼明亮，不太確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想?！?/br>
    路媛對他笑：“記得填志愿，我等你來。”

    后來，中考趙家豪成績相當出彩，考到了第一志愿的中學(xué)，路媛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通過黃校長做中間人，一次性承擔了趙家豪的高中所有的學(xué)費。

    “看來路景園的名字是趙家豪自己取的?！背仂F說，“路媛是資助他上學(xué)的老師?！?/br>
    世界鏡里環(huán)境一變，趙家豪在水果攤前精挑細選。

    他看上去比之前長高長大了，穿著也是大學(xué)生的模樣，老板把三四大袋水果裝袋，他費力地接過去，望了眼手機上的導(dǎo)航，敏學(xué)路71號。

    他是想要去看望路媛。

    他有些緊張，去之前甚至不敢打一個電話確認路媛在不在家，但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從容。

    電梯停在六樓，他吸了口氣走出去，卻聽到穿過房門來到走廊的爭吵聲和小孩的哭聲，他停住腳步，等在拐角處。

    男人對路媛的指責(zé)很多，滔滔不絕，路媛偶爾解釋，偶爾帶著鼻音反問，最后兩人嘭地把門踹上，爭吵聲被厚重防盜門徹底關(guān)住。

    趙家豪站了許久，最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果袋，猶豫了兩分鐘，還是拎走了。

    他轉(zhuǎn)身下樓，心中的難過和沉痛都反應(yīng)在臉上，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個那樣善良的女人卻沒能擁有幸福的家庭和婚姻。

    他從小區(qū)大門出來，穿過林蔭路，轉(zhuǎn)上大道，沒來得及看對面的紅燈就走到直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