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濱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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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許又夢到了那片火海,凋零的山野,兵戈相接的刺耳之聲,被火光染紅的犀渠山莊的大門。 隨處可見的尸體,在她腳下堆成了一座山坡,天地都渾渾噩噩,她漸漸握不住手中的劍,也沒有力氣再廝殺下去。 夢里的沈雖白拉著渾身是血的她拼命地跑,通往山崖的那條路,漫長而絕望。 天光絢爛,她望見蒼穹萬里,錦繡河山,望見數(shù)不清的飛鳥掠過山巒,還有遠(yuǎn)處漸漸凋零的梨白。 她竭嘶底里地哭喊著“為什么”,卻無人回應(yīng)。 被萬箭穿心的沈雖白,就倒在她懷里…… 她像是忽然間變得垂垂老矣,什么都不想問也不想說了,抬起頭,有一人走到了她面前,仿佛無盡天光加身,讓她看不清是誰,也聽不清那人說了什么,只覺得疲憊得對這世間失去了所有的指望。 眼淚是如何掉下來的,她記不清了,那段記憶的某些細(xì)枝末節(jié)似乎總會模糊起來。 她記得的,是自己拿起了懷中人手里的照霜劍,大笑著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血流出來的時候,很冷,她感到自己像是躺在冬夜的湖水中,懷中的人,也漸漸涼了下去,再也感受不到暖意了…… …… 她緩緩睜開眼,呆滯地望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腦子里亂糟糟的,她轉(zhuǎn)了個身,就望見了沈雖白。 他手中拿著自己的外袍,似乎是想給她蓋上,見她已經(jīng)醒了,手也僵在了半空中,沖她笑了笑:“你這幾日看來是累著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她支起身子,坐在美人靠上,發(fā)了一會兒呆,忽然道:“沈雖白,我再給你傳幾年內(nèi)力吧?!?/br> 她身上匪夷所思的深厚內(nèi)力,實則是她這么多次輪回更迭,囤積下來的,她想再多給他一些,這樣他若是遭遇危險,至少不會敗在旁人手里。 她少有露出這樣的神情,沈雖白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怎么了,突然說這個?” “沒什么,就是又夢見你死在我面前了?!彼龂@了口氣,不知怎么說才好,“武功高一點,拿來傍身總是好的?!?/br> 她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疼得很。 “做噩夢了?”沈雖白放下袍子,蹲了下來,牽起她的手,輕輕貼在了他臉上,“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她的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感覺到肌膚相觸的溫暖,他眼中浮動著溫柔的笑意,似乎在寬慰她的多慮。 她有點笑不出來,勉強地勾了勾嘴角:“我說真的,你要是壞一點就好了。”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也不知她究竟想說什么,沈雖白只能笑而不語。 沉默了片刻,他慢慢地,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般對她道:“我向你保證,會盡量活得久一點,遇到危險會及時逃走,夢和現(xiàn)實總是會有不同的,你就莫要總是擔(dān)心我會死了?!?/br> 她撇撇嘴:“說得好聽,要是你真的死了,我還能去閻王那要人嗎?” 他哧地一笑:“閻王才沒那么閑,來收我的命,倒是你,心心念念著查明真相,也要多想想自己的安危,比起沉冤昭雪,寧國公和鐸世子定然更希望你好好活著?!?/br> 她嘆了口氣,起身:“我出去透透氣?!?/br> 她不許他跟來,獨自在府中走了一圈,避開了暗哨,去老地方搬開了石頭,下頭壓著一封信,看了眼,竟是衛(wèi)岑的筆跡。 她心頭一緊,立刻把信收好,將石頭挪回原處,回到了東院。 “濱州那邊有消息來了?!彼P(guān)上門后,將信給沈雖白看。 二人拆開信,仔細(xì)看了。 衛(wèi)岑在信中提到,已經(jīng)查明了她上次吩咐的事,以及闌珊闌意帶回的那具尸體。 月兒并非因那些外傷而死,而是被人震碎了內(nèi)腑,重傷而亡,尸體手中捏著的那張碎片,與她上次交給他的那些殘渣是同一種紙。 這種紙并非中原所產(chǎn),紙質(zhì)特殊,在邊關(guān)幾座城池倒是有,不過尋常人家是用不起的,時常有一些商人會沿著東西互通的商道將這種紙賣到關(guān)外去,關(guān)外的紙十分稀少,價格自然就得翻一番。 看完了信,顧如許的臉色便沉了下去。 沈雖白問道:“你送去的紙,不止那一張?”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之前在鄭承書房中偶然發(fā)現(xiàn)他在焚燒什么東西,我一時起疑,便取了一些,讓衛(wèi)岑去查了查,卻沒想到有如此結(jié)果?!?/br> “鄭承長居楚京,怎么會用到邊關(guān)的紙?” 她搖了搖頭,神色凝重:“眼下還不好說,不過月兒的死,既然與這種紙有關(guān),鄭承也定然脫不了干系,鄭府,玲瓏坊,還有這種來自邊關(guān)的紙,這其中必定有著某種聯(lián)系,恐怕那晚月兒就是因為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才被滅了口。動手之人能以巧勁震碎一人的內(nèi)腑,而不在尸體上留下痕跡,武功必定不凡,這鄭府中的暗哨我已刺探過,恐怕沒有這個能耐?!?/br> 沈雖白略一沉吟,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你懷疑那晚下手的人是玲瓏坊的知煙?” 她點點頭:“尋常的習(xí)武之人,不會隱藏自己的功夫,你我看幾眼,總能瞧出一些底子,他們也無需隱藏自己的身手,然有一種人,無論是行走江湖還是身處安定,都會無意識地藏起自己的氣息和武功?!?/br> “你是說……殺手?”他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 “對于殺手而言,活在暗處就是家常便飯,故而總會有意無意地選擇隱藏自己的本家功夫,最好瞧著人畜無害,讓人不會起疑?!彼馕渡铋L地看向他,“只是眼下我們還沒有證據(jù),也不知月兒被殺的緣由,只能靜觀其變?!?/br> “倘若知煙真的隱瞞了自己的武功,她豈不是鄭承在外豢養(yǎng)的手下,鄭承府中已有這許多暗哨,何須再費周章在玲瓏坊安插殺手?”沈雖白不免生疑,“難不成他還想殺人?” 顧如許想了想:“不一定。玲瓏坊的女子,尤其是有機會成為花魁的女子,要在別莊中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長達數(shù)年,我已經(jīng)查了那個知煙的來歷,她十年前便已經(jīng)入玲瓏坊,而那時的鄭承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秀才,溫飽都是問題,可沒這個功夫和錢財豢養(yǎng)殺手?!?/br> “若是之后收買呢?” “不大可能,能一掌殺了月兒的高手,可不是一兩年就能成就的,若真是她,應(yīng)當(dāng)是習(xí)武不下十年了,十年前她與鄭承并不認(rèn)識,如何會因為被收買而去學(xué)武?”她反駁道,“青樓尋歡之地,本就是消息暢通之處,來往之人每一句話,都可能泄露不為人知的秘辛,青州的此生閣是如此,想必玲瓏坊也一樣,天子腳下,知道得就更多。此生閣的東家是我,往這方面想,說不準(zhǔn)這座玲瓏坊的東家,也不是個簡單人物?!?/br> 聞言,沈雖白也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倘若你的猜測都是真的,明明該是兩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知煙卻甘于聽從鄭承的吩咐,還在府中殺人,鄭承與玲瓏坊的關(guān)系,就非同尋常?!?/br> “即便玲瓏坊不是鄭承的,他和知煙之間至少……” “也有一個牽線搭橋的人。”他道出了后半句。 “正是如此?!鳖櫲缭S露出一抹笑意,“這楚京城的水啊,渾著呢,誰淌進去,都沾得一身泥,就是要看誰能從這泥水里,再站起來了?!?/br> …… 怒圖使臣在楚京停留一月,定下婚期后,也是時候離開大周了。 阿布納一離開楚京那日,顧如許喬裝之后,與沈雖白一同去街上看了眼。 車隊并無太大變化,只是少了那輛運送胡姬的囚車。 阿布納一高坐于馬上,與城樓上的裴君懷遙遙相望,行了一禮,就此拜別。 岳將影帶著岳家軍與寧青執(zhí)率領(lǐng)的禁衛(wèi)軍一同護送他們離京,或迎或送,禮數(shù)都極為周詳。 阿布納一望著前路,忽然覺察到人群中似乎傳來一道銳利的目光,回頭一看,卻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不由得皺了皺眉。 此事人群中的顧如許已錯開視線,與沈雖白走出了人群。 “你似乎很是不喜那個怒圖皇子。”沈雖白看她面色不佳。 她默了默,道:“的確不喜,怒圖狡詐,貪得無厭,當(dāng)年我爹和叔伯堂兄們鎮(zhèn)守陽關(guān),就時常與他們交手,他們覬覦大周豐饒也不是一兩日了,不知殺了多少大周將士和邊關(guān)百姓,而今居然要與大周聯(lián)姻了,況且……” 況且在第六次輪回時還發(fā)生過那樣的事。 “我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她嘆了一聲。 沈雖白握了握她的手:“你也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凡事也要往好的地方想一想,莫要總是讓自己憂思過慮?!?/br> 她無奈地笑了笑:“或許你說得對,我總是會忍不住想到一些不大好的事。” 二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兒,顧如許忽然面色一變,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了巷子里。 “怎么了?”沈雖白吃了一驚。 “噓,看那邊?!彼吐暤?。 他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恰好望見玲瓏坊門前站著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男子,盡管脫下了外袍,換了一張面具,但還不至于認(rèn)錯。 的確是阮方霆。 “他怎么在這?”沈雖白目光一沉。 然而幾個百姓晃過去后,阮方霆便從玲瓏坊門前消失了,他們趕忙追了過去,卻是再沒有瞧見蹤跡。 “會不會進去了?”沈雖白看著玲瓏坊的大門,猜測道。 顧如許遲疑片刻,還是先拉住了他:“這附近可能有鄭府的暗哨,你我不宜張揚,先別追了,回府?!?/br> 聞言,沈雖白點了點頭,心懷疑慮地隨著她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