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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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林煦,已拿著弘威將軍府的侍衛(wèi)令牌去了城西秋月亭。 秋月亭座落于清湖邊,鬧市旁,平日里百姓熙熙攘攘,就十分熱鬧,臨近年節(jié),就更是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他喬裝之后混入人群,便如魚入海澤,難以辨認,正所謂小隱隱于林大隱隱于市,他想公子的用意大約就是如此。 借著來往百姓的掩護,他掏出匕首,在亭子第三根柱子底端刻下一個“正”字,而后迅速離開了此地。 之后,他按著蘭舟之前的吩咐,探查了楚京各處的街巷,為之后行事做了一番準備,直至日薄西山,方才回到弘威將軍府。 岳瑯已經(jīng)回府,他區(qū)區(qū)一個侍衛(wèi)身份自然不能從正門入,偏門處沒有什么人把守,他出示了昨日岳溪明給他的令牌之后,守門之人便放他進去了。 回到住處,收拾了一番后,忽然想起隔壁那個嚷著絕食的小郡主,一整日過去,她這嬌生慣養(yǎng)的身子,總該餓得受不住了。 像她那么愛哭的女子,哪里受得了什么苦?將軍府里的人應(yīng)當也不會讓主子餓上幾頓不管不問…… 他望著墻頭踟躕了許久,終究還是暫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出了門。 他繞到隔壁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岳溪明并不在屋中,本以為她去前院陪父兄用飯,卻也不在,在窗下偷聽了幾句,岳瑯詢問女兒為何沒來,岳將影也只是含糊其辭,以她近來胃口不大好搪塞了過去。 他思索片刻,便在府中轉(zhuǎn)了一圈,經(jīng)過廚房時,忽然聽到了動靜,便推開門看了一眼,卻見岳溪明正蹲在灶頭旁,鍋里放了清水,剁得亂七八糟的菜葉,以及一把面條,而她正跪在柴堆旁搗鼓生火呢。 可惜這火打了半天,連個火星子都沒見著,倒是急得她一頭汗。 鍋里的面和菜都要在冷水里泡軟了,約莫可以看出她是真心想悄悄煮碗面的。 他站在她身后看了許久,直到她覺察到不對勁,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他倒是不覺得什么,岳溪明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緩過這個神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怎么是你啊……帶著人皮面具,害得本郡主差點沒認出來?!?/br> 林煦看著她,淡淡道:“不戴面具,會被認出來?!?/br> 他的目光落在那鍋頗為凄慘的面上:“你不是要絕食嗎?” “我……”她拿著打火石,可憐兮兮地望著怎么都點不著的柴火以及鍋里越泡越慘的面,肚子跟著叫了一聲,腹中空空使得她更無措了,“我實在太餓了嘛……” 她丟了打火石,揪著自己的裙擺,慘兮兮地望著他:“林煦,你會做飯么?我想吃rou……” 林煦看了看她:“為何不讓你的小丫鬟幫你偷偷拿點吃的?” “綠芽可笨了,一會兒被我哥發(fā)現(xiàn)可怎么是好?” “依我看你也沒聰明到哪兒去?!?/br> “……” 他走上前,看了看筐子里的食物,也不知她怎么糟蹋的,眼下看來也沒什么能用的東西了。 看著他有些發(fā)沉的臉色,岳溪明自覺心虛地低下了頭:“……是不是沒東西吃了?” “你屋里不是還有點心?”林煦問。 她連連擺手:“那個是我哥送來的,我要是吃了,就教他得逞了!” 聞言,林煦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你便餓著吧?!?/br> 說罷,便朝門外走去。 “別?。 痹老魅嘀亲?,趕忙起身追了出去,“我好不容易偷偷溜出來,想吃點東西,但是這飯也太難做了,再這么餓下去,我會不會餓死啊……” 她想到那些餓死街頭的乞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自找的?!绷朱銘械猛龔U話。 她就這么一直在他后頭跟著,肚子倒是叫得一聲賽過一聲,時不時哼唧一下,頗有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林煦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停下了腳步。 饑腸轆轆的岳溪明猝不及防,腦門不偏不倚地磕在他的背上,險些摔一跤。 “你,你怎么突然停下來了?”她有氣無力地望著他,“剛才你的腦袋看著像個rou包子來著……” 林煦面色一沉,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免得她這么晃晃悠悠一不留神撞墻上去。 “你同你哥說了什么?” 岳溪明癟癟嘴:“沒說什么,只是讓他幫個忙瞞著我爹罷了?!?/br> “那你為何要絕食?” “因為他想讓你去他院子里做護衛(wèi)啊?!?/br> 林煦眉頭一皺:“若是他肯幫忙瞞著岳將軍,我在哪兒并無區(qū)別不是嗎?” “那不行,你都是我的護衛(wèi)了,我才不讓給他……”岳溪明斬釘截鐵道。 “這算什么理由?”林煦疑惑地看著她。 岳溪明扶著墻,餓得前胸貼后背:“要餓死啦,沒想到本郡主一世英名,居然是被餓死的……” 她貼著墻根蹲了下來,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他忽然想起回來的路上,在橋邊有看到一家賣烤紅薯的攤子,不知還在不在。 “你在這等著?!?/br> 說罷,便從偏門出去了。 岳溪明也不曉得他做什么去,想追過去又實在餓得沒力氣,只得眼巴巴地望著。 過了一會兒,林煦竟從她身后的墻上翻了下來,手里還拿著一只熱騰騰的紙包,還沒揭開,她已經(jīng)聞到了誘人的甜香。 “吃吧?!彼麑⒓埌鼇G給她。 紙包著實燙手,她想急切地想解開紙包上的繩子,幾番嘗試卻總是不得其法。 林煦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實在看不過眼了,方才伸出了手:“拿來?!?/br> 她將紙包遞過去,看著他三兩下便解開了繩子,將油紙揭開,濃香撲鼻而來,勾得她直咽口水。 這種小吃她見過,從前跟著哥哥出去看廟會的時候,瞧見一些百姓會買來吃,應(yīng)當是充饑的干糧一類吧,灰球似的一個,她瞧著就覺得不好吃,也不曉得那些人是如何吃下去的。 今日大約是餓狠了,竟然覺得這香氣令人垂涎。 看她恨不得立刻咬上一口的樣子,林煦覺得有些好笑,便把手中的紅薯遞給了她,卻見她張口就咬,啃了一嘴的紅薯皮。 她撇撇嘴:“……苦的,還有泥巴。” 他靜靜看了她片刻,伸手撕掉了外頭的皮,露出了里頭黃澄澄的薯果兒。 岳溪明怔忡地望著手中的紅薯:“……我哥跟我說,這個就是吃皮的,里頭的東西不好吃?!?/br> 林煦:“……” 她尋了處石階,捧著熱騰騰的紅薯吃得津津有味,呵出的熱氣兒在三九寒天里顯得格外暖和。 林煦屈膝坐在他旁邊,看她幾度噎著,又去弄了些熱茶回來。 “你為何要來楚京???”半只紅薯下肚,她忽然問道。 他只是冷淡地看向別處:“與你無關(guān)?!?/br> 見他愛答不理,她撇了撇嘴:“你不說就當我猜不出啊,我好歹也是在楚京長大的郡主,你們教中那個小大夫,身份不一般吧?” 聞言,林煦臉色一變:“你知道什么?” 她嚼著紅薯,就著茶,緩緩道來:“我只知道先帝膝下曾有位小太子,族中行二,原本是要在加冠大禮上賜字‘蘭舟’的,五年前荷華宮大火,傳聞太子殿下和先皇后一同葬身火海,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發(fā)喪的時候也只是衣冠冢,沒人親眼見過太子殿下的尸體,或者說沒人確信得了那具被燒得滿目全非的焦尸就是太子殿下……” 意猶未盡的話,將她真正想說的都告知了他。 林煦的臉色愈發(fā)凝重起來。 她繼續(xù)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你獨自來楚京‘辦事’,楚京與青州可相距甚遠,也沒聽說過什么紅影教的勢力,如今倒是有些想通了。你此次來楚京,想必也是為了那個身世蹊蹺的小大夫和寧國府謀反一案吧?” 林煦眼中透出一抹凌厲的殺氣:“你敢泄露半個字,我就殺了你!” 她咽下了一口紅薯,抹了抹嘴:“你也別嚇唬我了,我也不會將此事稟報宮里或是我爹,不過你們想重查此案,或許遲早要和我爹,乃至宮里的人撞上,那樣我也沒法子了。不過我很好奇,顧教主是怎么摻和到這件事中的,她是不是和顧家有什么關(guān)系?” “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彼敛豢蜌獾馈?/br> “什么都不知道,對我而言,也很容易被人擺一道吧?”她攤了攤手,“包括你答應(yīng)進將軍府,不也是因為將軍府比市井更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嗎?” 林煦看著她眼中的笑意,頭一回覺得這笑容比他料想得要狡猾許多。 “都說在楚京貴胄間長大的女子,心思一個比一個重,看來你打算得也不少?!?/br> 她莞爾:“哪里哪里,我也就比尋常的姑娘多留了一個心眼兒,即便不去算計別人,也得提防被人算計不是?” 林煦靜靜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那雙眼中再看出些不為人知的籌謀,然而也只能看到他自己的身影,意味不清地呵了一聲:“無論你猜到了什么,是真是假,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深究,公子和教主的身份,這楚京但凡想活命的,就不該多問,何況你身后還有岳家,一時的好奇心,往往是日后悔恨不迭的源頭?!?/br> “你說得倒是挺嚇人,你就不怕嗎?”她歪著腦袋,狐疑地看著他。 “我?……”林煦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 “我早已身在其中?!?/br> …… 是夜,當岳將影按著昨日說的時辰來院中尋她時,一眼看到桌上紋絲未動的點心,又看了眼綠芽,綠芽為難地搖了搖頭,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說你為了留個護衛(wèi),真敢跟你哥我絕食?” 岳溪明坐在妝臺邊,側(cè)目瞥了他一眼:“那也是你先挖我墻角啊,我又打不過你,也想不出什么上上策?!?/br> 岳將影被她氣得頭疼:“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非留在身邊才安心?” 她笑了笑:“也沒什么不好啊,他武功那么好,不是正好能護著我么?爹給我找的幾個護衛(wèi),有幾個真打得過他的?” “他出現(xiàn)在楚京并不簡單,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和爹都不愿意我摻和到寧國府的事里去,我也曉得那是件兇險至極的事,留下林煦,來日的風險,必定極大?!彼鹕?,朝這邊走來,順勢揮手命綠芽退下,“但是哥,他即便在外頭,你如何能保證岳家就能置身事外?顧教主會罷休嗎,那個喚作‘蘭舟’的人會罷休嗎?顧教主的手腕,你最是清楚,屆時你我不過是被蒙在鼓里,被動如魚rou,五年前你我年紀尚小,除了眼睜睜看著一切發(fā)生,別無他法,但如今你還甘于如此嗎?” 岳將影靜靜地聽她說完,才發(fā)覺這個meimei看似天真爛漫,心中所想?yún)s不比他少半點。 她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考慮這種事的,是在猜到那個少年的身份時起嗎,還是更早…… 他沉默良久,終究退了一步:“讓他留在你這里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與我約法三章?!?/br> “你說?!?/br> “其一,男女有別,你二人平日里至少保持五步距離,且時時帶著綠芽伺候。” 她想了想,點點頭:“行?!?/br> “其二,他在府中的事絕對不能讓第四個人知曉,尤其是爹,否則請他即刻離府?!?/br> “行?!?/br> “其三,我是兄長,寧國府的案子即便要翻,也輪不上你插手,無論如何,你給我老實點,即便有什么線索,也需先告知與我,切不可自去犯險。” “……好,我答應(yīng)就是。” 岳將影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覺得心里七上八下,但再爭執(zhí)下去,也沒個結(jié)果,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還有。”他就見不得她偷笑還不曉得藏一藏的嘚瑟樣兒,沒好氣地補了句,“明日做點好吃的與我,幫你瞞著爹,可知有多膽戰(zhàn)心驚……” 聞言,岳溪明當即喜笑顏開:“是是是,上哪兒找你這么英明神武的親哥啊,我明日給你做一桌好吃的!管飽管滿意!” “這還差不多……”他哼了一聲,起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岳溪明的嘴角愉悅地揚了起來。 然后,打了個響亮的嗝。 哎呀,這紅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