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病
書迷正在閱讀:春情、老板今天不加班、末世狩獵者、一代女謀士、農(nóng)家小福妻、愛欲沉淪 (合集 H)、緋戀(女尊)、為兄更為夫(骨科 兄妹 誘jian H)、幫人開掛那些年[快穿]、龍虎相爭之小受得利
晨間的楚京城,漸漸從一夜宵禁的寂靜中展露出繁華的一隅。出入城門趕早入市的百姓門絡繹不絕,冬至過后,年關(guān)將近,家家戶戶都抽出空來置備年節(jié)的物什,家禽家畜,瓜果蜜餞,就連平日里極少在市井間見到的酥糖點心也陸續(xù)擺出了小攤兒。 炊煙裊裊,四處飄香,整座楚京城從第一縷晨曦照在枝頭的瞬間,便再度從冬夜中取回了一番生機盎然。 鄭府后院,胡姬們因尚未受到任何吩咐,也不得隨意在府中走動,只得留在屋中烤火取暖。 顧如許和季望舒站在廊下,觀望著四周。 原以為鄭承將她們帶回府中是為了替裴君懷審一審這些來歷不明的弱女子,她們既已如甕中之鱉,鄭承若有心對她們?nèi)绾?,還不是拿捏在股掌之中? 但怪的是,兩日過去,鄭承卻只是將這些胡姬晾在此處,吃穿用度按著下人的份例誠然粗糙了些,卻也不至于讓她們挨餓受凍。 且不說這其中究竟有沒有混入怒圖的jian細又或是阿布納一有何企圖,至少眼下,這些女子表面看起來,儼然已將鄭府視為自己的棲身之地,對此感激涕零。 “教主,咱們得想法子與公子見上一面?!奔就鎵旱土寺曇籼嵝训?。 已經(jīng)兩日了,按公子的計劃,若無意外此時也多半已經(jīng)進城,她們在鄭府待得越久,越不容易脫身,還是抓緊機會為好。 “先不忙?!鳖櫲缭S細細掃視過院中每一個胡姬的臉,“眼下鄭承雖沒有對這些女子如何,但疑心未消,將我們關(guān)在這里,恐怕也是權(quán)宜之計,此處必定有人時刻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稍有差錯,我們多半就成了‘怒圖jian細’了。” “教主!……”闌珊突然急匆匆地跑過來。 “何事慌張?” “出了點意外,您隨奴婢去看一眼吧?!标@珊欲言又止。 顧如許和季望舒眉頭一沉,隨她回到屋中,卻見闌意正半跪在最靠里的一張床榻旁,替榻上的女子更換額上的冷帕子。 “闌意,這是……” 闌意回過頭來,解釋道:“這姑娘是奴婢在路上認識的,她好像也是合依的女子,孤苦無依,被人轉(zhuǎn)賣到怒圖的,沒想到能遇到同鄉(xiāng),奴婢一時情切,便與她多說了幾句話。她喚作阿娑朵朵,昨晚人還好好的,許是睡得離爐子遠了點,著了涼,今早起身人就不大舒服了,方才去院中提水,忽然就暈了過去?!?/br> “讓我看看?!奔就嫔锨敖o她診了脈,道,“是染了風寒,加上一路奔波,過于緊張,身子虛的很,需得給她找點藥。” “奴婢找遍了屋子也沒找到藥,這可怎么是好?”闌珊正是實在沒了法子才來勞煩主子的。 顧如許看了看榻上直冒虛汗的女子,皺起了眉。 以鄭承目前對這些胡姬的態(tài)度,安生幾日,等他打消疑慮顯然比較好,屋子里沒有藥,對于下人來說不足為奇。 又或許這也算一種引蛇出洞的試探…… 闌珊闌意顯然是不愿在此時鬧出人命的,他鄉(xiāng)遇同族,對她們而言,許是與親人一般親切。 顧如許權(quán)衡片刻,抬手試了試阿娑朵朵的額,果然一片guntang。 “再燒下去腦子都要燒壞了,闌珊,你跟我來?!?/br> 闌珊不明所以,只得先跟了上去,她二人一只腳剛踏出院門,便被府中侍衛(wèi)攔了下來。 “大人有令,未經(jīng)允許,院中所有胡姬不得離開院子一步?!?/br> 闌珊情急想解釋:“可屋里有人……” 話音未落,卻被顧如許攔了一把,她不動聲色地將腳收回了院門內(nèi),見那兩個侍衛(wèi)面色稍緩,合手行禮之后方道:“二位大哥,并未我二人有意冒犯,只是屋中有一位姑娘忽染風寒,急需一些藥和熱水?!?/br> 侍衛(wèi)一臉鄙夷地看著這兩個身形單薄的女子:“下人命,倒生得貴人病,我們府上的下人染了病,都是自個兒想法子在后院養(yǎng)著,養(yǎng)好了再去前邊伺候,養(yǎng)不好就丟出府去,你們竟敢來討藥和熱水?關(guān)外來的野女子一身狐媚樣兒……” 說罷,抬腳便往顧如許身上踹去。 顧如許順勢用胳膊一擋,用巧勁兒卸下了大半的氣勁兒,但這一腳踩在胳膊上還是難免疼痛,她咬咬牙,攔住了一旁氣憤不平的闌珊,繼續(xù)道:“二位大哥看我們不順眼,小女子也無話可說,只是這‘不順眼’歸‘不順眼’,我等再怎么說也是‘御賜之物’,大周陛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把我等賞賜給了鄭大人,皇子殿下雖說我等可由大周陛下任意處置,卻沒說過可由鄭大人任意處置,眼下怒圖使臣還未離京,送來的胡姬卻暴斃在鄭大人府中,倘若讓皇子殿下和大周陛下知曉,不知二位大哥可擔待得起?” 話說得心平氣和,個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你……你這狐媚子還敢威脅我?”兩個侍衛(wèi)氣得面色發(fā)青,盯著眼前這個紅衣舞姬,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仿佛一瞬間就會勾走人的心魄,即便蒙著輕紗,依舊能感覺到這大約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都說關(guān)外的女子與中原不同,一顰一笑都如烈火般奔放,他二人雖不好這口,但也忍不住多看幾眼,且這女子伶牙俐齒,所說也并非全然沒有道理,大人命他們守在此處,若是真讓人病死了,大人怪罪下來,他們?nèi)绾谓淮?/br> 二人遲疑片刻,道:“且前頭帶路,我等去看看你二人是否在扯謊,敢自作聰明,小心你們的腦袋!” “二位大哥請。”顧如許屈身請他們前去。 闌珊跟在后頭,沒好氣地瞪著那二人,低聲嘀咕:“耀武揚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哪根蔥,敢對教主吆五喝六,回頭教主打折你倆的狗腿!……” 顧如許在旁聽得一臉無奈。 在這丫頭心里,她已經(jīng)是這么兇殘的形象了嗎,還打折人家的腿,不至于不至于…… 她頂多是捶爆他倆的狗頭。 去屋中親眼看過已經(jīng)燒得不省人事的阿娑朵朵后,那兩個侍衛(wèi)也無話可說了,干咳了兩聲,囑咐她們在這等著,便走出了院子。 “教主,他們真的會送藥來嗎?”闌意還是有些擔心。 顧如許站在門檻邊,若有所思地望著院門:“再怎么說我們現(xiàn)在也是‘御賜之物’,他們沒膽子袖手旁觀,只是一會兒送來的藥是好是壞還得讓阿舒看過,吃錯了藥可就糟了。” 闌意繼續(xù)照顧阿娑朵朵,闌珊則去井邊給她打水換帕子,季望舒陪著顧如許站在門邊,問她有何打算。 顧如許搖了搖頭:“要想出鄭府,一時半會兒可沒這么容易,明日凌晨你從后門出去,在興安橋的第三根橋墩旁放一張字條,蘭舟他們自會得知?!?/br> “是……”季望舒了然于心。 顧如許嘆了口氣:“你也有許多年不曾回到故鄉(xiāng)了吧,站在這,有何感想?” 季望舒笑了笑:“說到故鄉(xiāng),教主不也是嗎,屬下查探過楚京如今的大街小巷,雖有別于當年,但也所差無幾,此地與從前的寧國府,只隔了兩條街,教主不想回去看看嗎?” 顧如許沉默了一瞬,望著寧國府的方向淡淡一笑。 怎么會沒想過回去呢,這些年她日思夜想,即便忘了楚京的大街小巷,也忘不了的那條回家的路,早就成了她魂牽夢縈的地方。 可是如今的她能回哪兒去呢? 寧國府已經(jīng)不在了,住在府里的那些人也都不在了,茹姨僥幸活命卻也在她的疏忽之下死在了瓊山寨中,如今普天之大,何處才能稱之為她的家呢? 寧國府門前的白石臺階,牽著她的手走了無數(shù)遍的兄長至親,都早已化為山中塵埃。 經(jīng)歷了七次輪回,她也曾為顧家沉冤昭雪過,但是那又如何,最后還不是她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寧國府前,她給了天下真相,給了顧家再度光耀的機會,卻給不了自己一個家。 即便按著系統(tǒng)原本為她定下的劇本發(fā)展,也依舊如此。 她回不去的。 至少現(xiàn)在,她根本沒有勇氣站在那扇門前。 “過些時日再說罷……”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屋。 而此時,院門外,兩個侍衛(wèi)正商量著如何處置此時,一個主張將事情稟報上去,讓大人來處置,另一人卻覺得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大人親力親為著實不妥,不如私下抓點偏方,讓人喝了試試。 你一言我一語,卻是爭執(zhí)不下。 “你們在做什么?”沈雖白恰好路過此處,便上前問了一句。 二人也是認得這位新晉的謀士先生的,忙上前行禮,將此事始末告知了他。 “這些關(guān)外女子,或許本就身染疾病,卻偏偏到了府中才發(fā)了出來,我等也是沒法子,此事若是告訴了大人,我等怕是會被責看管不力……” 沈雖白略一遲疑,問:“為何不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這……”侍衛(wèi)面面相覷,犯了難,“白公子,我等只是個小侍衛(wèi),一月才領二兩銀子,在楚京請個大夫來府上,出診費至少一兩銀子,并非我等有意推諉,這實在……” 看他二人并不像說謊,這些胡姬若是死了于鄭府和府中的人并無好處,他此時棲身于此,另尋他處也著實麻煩。 沈雖白想了想,道:“在下略懂醫(yī)術(shù),開一副驅(qū)寒暖身的方子,先讓那姑娘煎服幾日,看看狀況吧?!?/br> 聞言,二人急忙叩謝:“有勞白公子了!” 半個時辰后,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端來了一碗藥,放下便走了。 季望舒上前試了試,點點頭:“的確是驅(qū)寒的藥湯?!?/br> 闌意忙將人扶起來,闌珊把藥喂進阿娑朵朵口中。 “教主,他們竟然真的送藥過來了?!奔就骖H感意外。 顧如許也覺得有些奇怪,方才那二人的態(tài)度可不像是會給她們找大夫的樣子,這藥方是誰開的呢…… 她走出門去,朝院門出張望。 只見一抹青衣飄過,再無蹤跡。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