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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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嶺。 楊山谷。 聽到這,顧如許不由得楞了一下,側(cè)目瞧見一旁的蘭舟皺了皺眉。 “妖女,你可想起來了?”那武當(dāng)?shù)茏友壑泻抟馓咸?,“?dāng)年你不知使了什么詭計,將我?guī)煾?,華山的兩位長老,少林的渡厄大師,峨眉的與寧師太引至長嶺楊山谷中,將其殺害,此等行徑罄竹難書!我習(xí)武至今,就是為了替師父報仇!為武林除害!” 此話說得慷慨激昂,可謂恨之入骨。 不難想象這些年,他是如何隱忍著,勤學(xué)苦練,終于到了這山門下。 長嶺一戰(zhàn),顧如許曾聽系統(tǒng),乃至江湖傳聞提及,那時踏雪紅梅名震武林的一戰(zhàn),據(jù)說當(dāng)日顧如許在長嶺約戰(zhàn)四大門派的豪杰,僅憑一人一劍,力壓五大高手,最后雖不能說毫發(fā)無傷地脫身,但那五大高手,卻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楊山谷中。 由此一戰(zhàn),踏雪紅梅顧如許之名,一夕之間傳遍武林,紅影教也隨之聲名鵲起,稱霸一方。 江湖中人說,顧如許是個魔頭,是個禍患,也是個傳奇。 或許長嶺一戰(zhàn)前,她不過是個被劍宗逐出師門的逆徒,但那之后,這個名字卻令江湖豪強(qiáng)無不如鯁在喉。 “你師父是……武當(dāng)前掌門聶之行?”她記得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來著。 “正是!”那武當(dāng)?shù)茏恿x憤填膺,“武當(dāng)山素來與你并無冤仇,我?guī)煾改菚r更是從未為難過紅影教,你的心腸該是何其歹毒,才能對他們下此毒手!” 四大門派的高手皆死在楊山谷,他不信顧如許的身手當(dāng)真如此可怖,五人聯(lián)手也難逃一死,必定是顧如許使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卑鄙手段,害死了他師父和其他豪杰! “放肆!”蘭舟怒極,上前便將他提了起來,“你知道什么,敢如此確信是我們心腸歹毒?怎么不去問問你那師父!” 說著,便要拔劍。 “蘭舟住手!”顧如許見勢不好趕忙上前攔下,利落地將那武當(dāng)?shù)茏油频揭贿?,免得他話都沒說完,就得死在這小子的劍下了。 蘭舟頓覺不服:“他是來殺你的,既然如此,我替你殺了他,又有何不妥?” “他又沒本事殺我,跳梁小丑一個,何必費那勁兒?”顧如許笑著拍了拍他,轉(zhuǎn)而吩咐道,“衛(wèi)岑,把這人趕下山去,本座今日沒心思應(yīng)付如此沒用的仇家?!?/br>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推著蘭舟走了。 “妖女!你站??!我要為師父報仇!”那武當(dāng)?shù)茏右琅f不死心,沖著她的背影高聲喊著。 一柄重劍砸在他腳邊,入土三寸,眼前的墨衣男子面色不善地盯著他。 “胡咧咧什么?”衛(wèi)岑鄙夷道,“就憑你還想找教主尋仇,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斤兩?!?/br> 兩旁的弟子圍了上來,將人丟上牛車,拖下山去了。 另一邊,顧如許正忙著給熊孩子順毛。 “唉呀,不就一個武當(dāng)?shù)茏勇?,之前還來過峨眉,少林,崆峒,華山,劍宗呢,真斤斤計較起來,我每日什么都不用做,光忙著和他們決斗了。”她一本正經(jīng)地寬慰他,“無關(guān)痛癢的螻蟻,何須浪費功夫?” 蘭舟皺眉:“那小子出言不遜,所言非實,我聽著來氣?!?/br> “江湖傳聞那回不是夸大其詞?”她無奈道,“不過你似乎對長嶺的事,很是在意啊,過了這么多年,我都記不真切了。” “你忘了?”蘭舟面露狐疑。 “……嗯,有些細(xì)節(jié)想不起來了?!彼滢o。 他沉默半響,忽然嘆了口氣:“你沒有錯,那些人都該死。” 聞言,她不免疑惑。 但在這小子面前,她可不敢輕易表露出端倪,只是暗暗將這事記下了。 忽然,她感到一絲異樣,回身擲出一枚暗器! 暗器飛過墻頭,扎在一株樹上,她當(dāng)即施展輕功追出去看。 林間一片寂靜,除了方才那枚暗器,驚擾了樹杈上一只飛鳥,便再無動靜了。 山風(fēng)靜謐,如無聲之雨,令人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 “怎么了?”蘭舟也到了樹下。 她擰了擰眉,將暗器拔下來,跳下樹。 “沒什么,可能是附近有松鼠什么的……”她若有所思地低語。 “松鼠?”蘭舟仰起頭望著那根樹杈,遲疑半響,點了點頭。 “走吧,大概是我多心了。我今日做了些小點心,你來嘗嘗,別成天繃著臉……”她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順手將他緊皺的眉頭拂開。 蘭舟彎了彎唇角:“你做的糕點?沒加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小屁孩,這么不信任我?!彼眯Φ厍昧怂挥?。 二人走遠(yuǎn)了,此時,距離方才被暗器打中的樹干不遠(yuǎn)處,枝葉葳蕤,如蓬作掩,一道黑影虛晃而過。 …… 是夜,半山小筑中,孟思涼正專注地?fù)v鼓著柜子上的瓶瓶罐罐,一時不覺有人到了門前。 叩門聲響起,他方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 “教主幾時這么客氣的?”他莞爾。 顧如許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燈下美人,昳麗無雙,若是唐突了,豈不是太失禮了?” 孟思涼輕笑一聲:“教主真會開玩笑,在下已過而立之年,若說美人,教主還是自己去照照鏡子吧?!?/br> 這波魔教互吹,顧如許覺得甚是有趣:“不如思涼你先把萱谷的駐顏秘方借本座看看,省得本座哪天人老珠黃,對不住這兩個字?!?/br> “駐顏秘方?jīng)]聽說過,毒藥的秘方倒是有一堆,教主可要?”他笑道。 顧如許擺了擺手,敬謝不敏。 “本座一直挺好奇的,萱谷以制毒聞名江湖,明明有如此高絕的制毒技藝,為何不好好練練武功傍身呢?” 雖說萱谷素來不問正邪,只憑毒令武林中人拜服,但行走江湖,萬一有個不得不與人動手的時候,可是要吃大虧的。 孟思涼將手邊的兩只小陶罐放入木柜中,又開始拿著藥杵搗毒汁。對于這一問,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醍醐灌頂,值得深思。 “萱谷谷主代代學(xué)武,只為強(qiáng)身,并非為了同人爭斗。所幸江湖中人多多少少會有求于萱谷,且谷口一直設(shè)有機(jī)關(guān),擅闖者必死無疑,故而也就無需練得一身高強(qiáng)武藝,顯得多此一舉?!彼粲兴嫉乜粗徶械亩静?,“況且萱谷的毒已經(jīng)令人懼怕,若是谷主也令人聞風(fēng)喪膽,毫無破綻,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說,總要留一些像是破綻的破綻,世人才會安心些不是嗎?” 望著他眼中的笑意,顧如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離開萱谷這么多年,依舊安然無恙地留在這眾之矢地的紅影教,若說沒幾分本事,她是不信的。 “武功差,可不代表好對付?!彼馕渡铋L地沖她一笑,“教主今日來此,該不會只是為了向我打聽萱谷谷主的武功為何如此之差的吧?” 顧如許干咳一聲:“自然不是?!?/br> 她頓了頓,坐了下來:“思涼,半年前你幫本座拔箭的事,你可還記得?” 孟思涼怔了怔:“記得,那支箭還留在這?!?/br> 說著,他便起身去給她取了來。 那支劍被剪成了兩截,上頭還留著她的血,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半年前發(fā)生的事便歷歷在目。 時至今日,她還能清除地記起那痛徹心扉的感覺,萬幸沒有傷到骨頭,否則她現(xiàn)在說不定就成跛子了。 她對于這個地方的記憶,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但在那之前,顯然還在顧如許身上發(fā)生過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驗過這支箭,箭頭上無毒,但這些血里卻留了些余毒?!?/br> “知道是什么毒嗎?”她追問。 孟思涼沉思許久:“此箭拔出來時,這毒已經(jīng)解了,余毒極少,能毒死一只老鼠已是很不容易,不足為懼,我試著查了這毒,但十分不易。” 聞言,她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中毒中箭的人是您,不曾看到是何人下此毒手嗎?”孟思涼問。 看著手中的斷箭,她嘆了口氣。 “之前同你說,我的記憶有些模糊,記得不大真切了……其實還要更嚴(yán)重些?!彼裆氐乜粗?,“思涼,關(guān)于我中毒之前的事,我真的想不起來了?!?/br> 關(guān)于失憶,她之前也同孟思涼說過。 偌大的紅影教,有阿舒,有衛(wèi)岑,林煦,還有蘭舟他們,誠然他們并不會害了她,但她的直覺卻讓她將此事瞞了下來,唯有對孟思涼,她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她只是覺得這件事可以同他商量罷了。 而孟思涼也的確不曾將此事透露給任何人。 “您是記不起那時是如何受傷的還是……” “所有?!彼溃鞍ㄖ鞍l(fā)生過的一切,我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記得一些,我甚至記不起自己的爹娘。” 她努力地將自己和顧如許想象成一個人,說出的話,就更亦真亦假。 她漸漸開始覺得,自己應(yīng)該多站在原主的角度看待這一連串亂七八糟的事,這些她不能理解,卻又確實存在的旁枝末節(jié),在顧如許身上,應(yīng)該還有些她不曾發(fā)現(xiàn)的事,或許這才是找到兇手的關(guān)鍵。 “思涼,有人要殺本座?!彼蛔忠痪涞?。 “您不是經(jīng)常有仇家么?” “和那些找上門來的人不一樣,無論是僥幸還是必然,這人的確有本事殺本座?!彼裆氐?。 孟思涼略一沉吟:“您打算怎么辦?” “本座得把這人找出來。”她道,“思涼,關(guān)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孟思涼揚(yáng)了揚(yáng)眉:“比江湖上那些成天道聽途說的知道得多些,只是您從前不喜言談,只與蘭公子來往親密些,我只知您與蘭公子似乎是家中遭災(zāi)之后來到瓊山,一手建立紅影教,此后不久,阿舒與林煦也來了,您憑長嶺一戰(zhàn),威震武林?!?/br> “你可知我為何要去長嶺?”聽那武當(dāng)?shù)茏铀?,她似乎是把那五位了不得的人物引到了谷中,但為何如此,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我為何要殺那五人??/br> 孟思涼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了,不過當(dāng)時與您同去的,是蘭公子?!?/br> 蘭舟? 她吃了一驚。 “您不妨去公子那問問?!彼⑽⒁恍Γ澳c公子是表姐弟,您眼下的狀況,同他說說,一家人總會幫忙的?!?/br> “這……暫時不能告訴蘭舟?!彼萑氇q豫。 “為何?” “蘭舟……即便他知道我的狀況,也不過是多一個擔(dān)憂的人罷了。況且……”況且蘭舟的疑心比她想象中還要重,被他發(fā)現(xiàn)她壓根不是他表姐,不知他會用什么法子對付她。 見她如此堅決,孟思涼也不再多勸,只道:“這支箭上的毒,我會繼續(xù)查下去,您自己也小心些,近來江湖上可不太平,您拿回來的那塊令牌,是招災(zāi)之物?!?/br> 她點了點頭:“阿舒已經(jīng)回此生閣,若有需要,你傳書給她便好?!?/br> “傳聞此生閣的眼線遍布江湖,若有用上之時,我不會客氣的。”孟思涼道。 顧如許起身,走到門邊,忽然停了下來。 “思涼?!彼齻?cè)目望著他,“阿舒與林煦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僵了一下。 “……知道個七八分吧?!?/br> “阿舒同我說,她背負(fù)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當(dāng)真如此?” 他默了默:“不曾有假?!?/br> “為報此仇,已經(jīng)到了委身嫁娶的地步了?” 他猶豫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藥杵和石缽,看向她:“教主,那是阿舒自己的選擇,這一輩子,她要怎么走,旁人不該阻撓。” “你這師父也算是‘旁人’嗎?”她擰眉,“此事本座也不想多嘴多舌,但,她回青州的那日,你似乎有話沒對她說完,打算就這么憋著?” 聞言,他笑了笑:“教主您說什么呢,我要說的,在她走的那日,就都說完了?!?/br> “是嗎?”她回想起季望舒啟程返回青州那日,他望著她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神,欲言又止,如此顯而易見,阿舒轉(zhuǎn)過身去,沒能看到,還當(dāng)她看不到嗎? “是,都說完了?!彼裆踩?。 她聳了聳肩:“如此便好。本座明日便要閉關(guān),這箭上的毒,就勞你多多費心了?!?/br> “教主客氣了?!彼笭?。 望著她走出半山小筑,提著燈,沿著山路走遠(yuǎn),孟思涼無聲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皮rou之下,透出了細(xì)密如絲縷的黑色,正一點點朝著指尖蔓延。 他深吸一口氣,運(yùn)氣調(diào)息,再度將其壓了回去。 紅潤的色澤從皮rou下泛開,他才得以松一口氣。 門外夜色漸深,廊下燈火搖曳,他倚在門框上,靜靜望著遠(yuǎn)處交錯的樹影。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師父曾說過的話。 人生如棋,布局落子皆在自己手中,結(jié)果固然只有勝負(fù)之分,但棋局卻是千變?nèi)f化的。 不過師父忘了告訴他,若從一開始,便明白自己身在死局,又當(dāng)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