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這聘禮真夠?qū)嵲诘?/h1>
季望舒長嘆一口氣,字正腔圓且格外利索地對他道出一個(gè)字。 “滾?!?/br> 岳將影的臉色頓時(shí)就很難看了。 一直在后頭蹲著瞧熱鬧的顧如許忍不住嘖了一聲。 就這要是能娶走阿舒,大豬蹄子都能上樹。 “林煦呢?”她突然想起今日一直沒見著自家那位神仙似的左護(hù)法,林煦平日最是疼這個(gè)meimei,若是他在這,岳將影的下場可夠嗆。 蘭舟道:“有些事須得他去辦,今早他便啟程去楚京了,約摸小半月方能回瓊山?!?/br> “這小子逃過一劫。”她嘆道,轉(zhuǎn)而看向身旁的二哈,低聲問,“銀子,我的支線任務(wù)是要綁岳將影沒錯(cuò)吧?” 銀子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汪嗚了一聲,算是肯定。 “他這算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她狐疑地望著那邊的岳將影。 她昨晚還發(fā)愁如何悄咪咪地混入楚京城,潛入弘威將軍府,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家世子偷出來呢,沒個(gè)十天半個(gè)月的籌謀恐怕也是癡人說夢——沒想到一覺醒來,跟狗打了一架的功夫,這二愣子倒是自個(gè)兒送上門來了,還帶著十箱聘禮,這不白撿的便宜么! 這支線任務(wù)夠意思! 她起身,朝那邊走去。 “你要作甚?”蘭舟疑惑地拉了她一把。 她回過頭,高深莫測地一笑:“自然是為岳世子的終身大事添,磚,加,瓦?!?/br> 蘭舟:“……” 不知為何,突然替岳將影感到背后一涼。 “岳世子?!鳖櫲缭S走到石階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岳將影,仿佛遇上了什么喜事,眉梢眼角,盡是燦爛的笑意,“好久不見了?!?/br> “……顧如許?”岳將影愣了愣,“你不是在閉關(guān)嗎?” “剛出關(guān)嘛,沒想到如此趕巧,岳世子就上門提親了?!彼σ饕鞯溃鞍⑹婺?,可是本座座下一枝花,你想娶,可沒那么容易?!?/br> “教主……”季望舒不太明白她的用意,錯(cuò)愕地望著她。 她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她走下臺(tái)階,去瞧了瞧那一車的聘禮。 “喲,還挺沉,世子這次還真是大費(fèi)周章啊,不知岳世子可曉得,我們阿舒喜歡什么?姑娘家的心思,你又曉得多少?”她幽幽地問。 岳將影怔然:“……我,我堂堂七尺男兒,如何曉得女子的心思?顧如許你到底想說什么?” 顧如許低笑一聲:“這本是阿舒的私事,按理說我也不該多問,不過世子今日闖的,乃是紅影教的地盤,腳下踩的是閻羅殿的草木,本座為一教之主,自然要管上一管。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你今日在山門叫囂,便是明擺著挑釁閻羅殿,你提親之事一碼歸一碼,但瓊山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菜市口?!?/br> 她抬了抬手,沖他莞爾一笑。 “來人,拿下?!?/br> 話音剛落,一直藏在林中的暗閣弟子便領(lǐng)命而出,頃刻間將他摁在了地上。 看著頸邊锃光瓦亮的一把把刀劍,岳將影甚至還沒緩過神來,便已無還手之力。 “聽候教主發(fā)落!”眾弟子將人扭送到顧如許跟前。 岳將影怎么都沒想到,她會(huì)突然來著這么一出,猝不及防,頓時(shí)怒上心頭。 “顧如許!你什么意思!” “私闖閻羅殿,還如此猖狂,岳世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看在往日同門一場的份上,這算是給你的小教訓(xùn)。帶回去,丟進(jìn)柴房?!?/br> “是!”暗閣弟子都是季望舒一手帶出來的,行事尤為干脆利落,拿了條麻繩來便將人捆了個(gè)結(jié)實(shí),帶入山門了。 “教主,這……”季望舒錯(cuò)愕地看著岳將影被帶走,連同他帶來的聘禮也一并推入閻羅殿了。 “怎么了?”顧如許牽著狗,笑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去了。 “……不,沒什么?!彼R(shí)趣地閉上了嘴。 教主斂財(cái)?shù)臅r(shí)候,還是少說為妙。 蘭舟在石階上觀望著這一切,微微皺了皺眉。 …… 人生在世,誰會(huì)跟金銀珠寶過不去呢?那十箱聘禮在顧如許眼中,可比岳將影那廝順眼多了,故而將岳將影丟進(jìn)柴房后, 她毫不猶豫地命人將聘禮都抬到院子里來,親自驗(yàn)財(cái)。 堂堂弘威將軍府給的聘禮,怎么說也不會(huì)差到哪兒去,這滿滿十箱抬進(jìn)來時(shí),瞧著還挺沉的。 看著已經(jīng)在摩拳擦掌的顧如許,季望舒有些遲疑:“教主,這聘禮收來,屬下覺得不妥。” 她又不打算嫁入弘威將軍府,卻收下了人家的聘禮,此舉豈非在耍弄人家? “誰說本座是當(dāng)聘禮收下的?”顧如許狡黠一笑,指著這些紅木箱子道,“岳將影自個(gè)兒送上門來,在山門下大呼小叫,本座沒同他一般見識(shí),已是給了他爹弘威大將軍的面子,此處又不是六根清凈的和尚廟,他將這些聘禮拖上山的時(shí)候就該想到有此下場?!?/br> “你這財(cái)?shù)故墙俚美碇睔鈮?。”蘭舟覺得好笑。 且她不光劫了財(cái),還扣了人,若是傳到楚京城,不知弘威將軍岳瑯作何感想。 “你前幾日不是還同我說教中需些銀兩辦事么?”顧如許背地里沖他使了個(gè)眼色。 蘭舟干咳一聲,分外尷尬:“話是如此,也不是這么個(gè)說法……” 顧如許撇撇嘴。 他們這可是魔教,從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膽子都跑到哪里去了?送上門的肥羊,不宰白不宰,何況岳將影那小子早就記著她的仇了,她再怎么好聲好氣跟伺候大爺似的招待他,他也不見得會(huì)念著她的好。 既然如此,還不如惡人做到底,大家都痛快。 “把鎖都砸開。”她擼起袖子。 蘭舟嘆了口氣,給她遞上了鑰匙。 “……哪來的?”她詫異地眨了眨眼。 蘭舟聳了聳肩:“岳將影身上搜出來的,該是用來開這幾只箱子的?!?/br> 她接過鑰匙,一把一把地試過去,果真將鎖頭都打開了。 揭開箱子的那一瞬間,她強(qiáng)忍著雀躍心情,一本正經(jīng)地瞥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教主,箱子里裝的并非錢財(cái)?!毙l(wèi)岑看著箱子里的物什,也頗為詫異。 這十箱聘禮,裝的既不是金銀,也不是珠寶,更不是什么價(jià)值連城的玉器瓷瓶兒,而是滿滿三大箱的刀槍棍棒,三箱兵書,三箱瓜果,以及一箱字畫。 眾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對于這位弘威小世子,顧如許今兒算是又長了個(gè)見識(shí)。 “來提親就帶這些玩意兒?”她翻了翻那幾箱兵刃,刀是好刀,劍也是好劍,該說不愧是手握大周重兵的國之柱石么,人家送兵刃一兩件已是不錯(cuò)了,他們家論箱送。 只是,如果不是用來提親,倒還挺讓人高興的。 “這些兵書皆出自大周境內(nèi)有識(shí)之士之手,這么多本,怕是都齊全了?!碧m舟動(dòng)手翻了翻另外幾箱,從中抽出三兩本來,略一皺眉,“這其中還有些當(dāng)世孤本,岳將軍此次出手倒是闊綽?!?/br> “兒子要娶媳婦兒,能不闊綽些么?”她搖了搖頭,“不過這些玩意,給姑娘家做聘禮,也是個(gè)人才?!?/br> “你別小看這幾箱東西,兵刃為‘勇’,兵書為‘謀’,放眼大周,能給得出這些的,屈指可數(shù)。岳瑯將軍乃是大周棟梁之臣,在朝中頗受倚重,受封一品侯爵,岳將影是岳將軍膝下獨(dú)子,終有一日是要繼承這爵位的,楚京中不曉得多少王孫世家覬覦這世子夫人之位,欲與岳家結(jié)親,都讓岳將軍以不肖子還需磨練些年給回絕了,卻不曾想,如今讓兒子拖著聘禮來瓊山提親?!?/br> “誰稀罕嫁給他……”季望舒連看都懶得看這些聘禮一眼。 “你若是做了世子夫人,可謂是天上掉下的肥rou。”衛(wèi)岑笑道。 他之前雖是土匪出身,但弘威將軍府的名頭便是在武林中也如雷貫耳。 滿門武將,一代肱骨,自寧國府沒落后,大周邊疆便交到了岳將軍手里,關(guān)外部族生性不羈,以放牧與掠奪為生,每至秋冬難以為繼之時(shí),便來進(jìn)犯,擾得邊城民不聊生,多虧了岳瑯將軍部署有方,才有這幾年的安生日子。 武林豪杰,提及岳瑯其人,莫不交口稱贊。 這世間的緣分啊,也是難能可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岳將軍的兒子居然瞧上了一個(gè)江湖女子,還真就這么堂堂正正地來提親了。 “這岳世子在男女之事上瞧著是有些傻,不過聽聞虎父無犬子,初上戰(zhàn)場,便任前鋒,一舉將敵軍逼退百里,頗受當(dāng)今圣上嘉賞?!碧m舟意味深長地看了季望舒一眼,“阿舒姐不如考慮考慮?” 季望舒嗤之以鼻:“不必了,不嫁就是不嫁?!?/br> 聞言,蘭舟啞然失笑:“阿舒姐回絕的如此不留余地,不知是真瞧不上岳世子,還是心中另有人選?” 季望舒面色一紅:“……胡說什么呢!休要拿我說笑!” 顧如許瞧了瞧這情勢,還真有些端倪,只是女兒家臉皮薄,眼下還是不要當(dāng)眾刨根究底的好,回頭私下慢慢審就是了。 “又是兵書又是刀劍,還送三箱瓜果……”她一臉狐疑,“怎么著,一邊看書一邊劈瓜不成?” 這大夏天的,回頭把果子丟井里涼一涼,倒是消暑解熱。 這聘禮給得,忒實(shí)在了。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箱聘禮上,皺了皺眉:“怎么還有字畫?” 這只箱子似乎是最小的那一個(gè),里頭塞了十來卷字畫,較之那些兵刃,兵書和瓜果,抬的時(shí)候也輕得很。 像岳瑯將軍這樣的武將,還收著這些個(gè)風(fēng)雅之物,倒是稀奇了。 她隨手翻了幾幅,都是名家之作。 “這箱是好東西?!彼е之嫿K于喜笑顏開。 雖不是金銀,不過看落款,這幾人的字畫在市井坊間,可值不少銀子呢! “你啊……”蘭舟無奈地?fù)u了搖頭,信手取了一副,解開繩子瞧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怎么?”顧如許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 他手中是一幅水墨卷,繪的是江南十四州,明明只用了一種顏色,卻有本事描畫出大周的山河錦繡,山脈與城郭連綿了千里,巍峨壯麗。山巒之上,更有歸鳥成行,仿若乘風(fēng)而來,栩栩如生,寥寥數(shù)筆,神魂俱在。 此等畫工,非握筆十載不可積淀。 層云之上,還題了三兩詩句,筆鋒勾勒,如韻律抑揚(yáng)頓挫。 的確是難能可貴的好畫。 她低頭看了看落款。 晚池居士。 她驀地一怔:“怎么又是他?” 蘭舟抬起頭:“你見過晚池居士?” 她搖搖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哪曉得,不過是聽說了幾回罷了?!?/br> “這晚池居士,神秘得很。”季望舒道,“聽聞他的墨寶千金難求,無論是江湖豪杰還是朝中重臣,家中若能收得他一字,也作傳家之寶。但此人素來不露面,所出字畫更是頂頂稀罕,江湖中不見其人,但晚池居士這一雅號(hào)倒是廣為流傳。” “這些個(gè)文人墨客怎么都喜歡弄得如此不可捉摸,非讓人家猜來猜去?!鳖櫲缭S皺了皺眉。 “人家不露面,許是有自己的苦衷,莫要在此胡亂猜測?!碧m舟繃著臉,在箱子里翻了一遍,將晚池居士的三幅字畫都揀了出來,“這三幅我要了,其余的隨你處置?!?/br> “你也喜歡晚池居士???”這半年以來,她還是頭一回見這小子向她要東西呢。 這晚池可真招人喜歡,連熊孩子都被其折服了。 聞言,蘭舟忽然頓住,反問她:“你認(rèn)識(shí)的人中還有人也敬慕晚池?” “沈雖白……啊?!泵摽诙龅乃查g,她就后悔了,果不其然,蘭舟的臉色頓時(shí)沉了下去,“那什么……我也就聽說他喜歡罷了。” 蘭舟黑著臉,抱緊了三幅字畫,咬牙切齒道:“他的喜好你倒是記得住!” 說罷,便抱著畫離開了。 望著他顯然在置氣的背影,顧如許一臉莫名。 “不就隨口一說嘛,我又沒讓你把畫給他,怎么這么小心眼兒……” 她真是奇了怪了,蘭舟脾氣是擰巴了點(diǎn),但平素做事也還算縝密,至少比她有條理多了,怎么一提及沈雖白就全然不想講道理,她若是跟沈雖白說幾句話,這小子轉(zhuǎn)眼就能炸毛。 “他這什么毛病,跟沈雖白八字不合???”她詫異地拍了拍身旁的狗頭。 銀子瞥了她一眼,不作答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