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做不完的事。

    秋琪的早餐很簡單，一杯白開水，兩塊自烤的吐司。淡而無味，果腹而已，不作要求。

    半關著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剛剛清掃過的地面上多了一道長長的身影。忙碌的店員皺皺眉頭，“對不起，先生，我們下午才營業(yè)呢！”

    “我知道。”一把好嗓子，寬厚、溫和。

    店員朝秋琪看了看，秋琪放下杯子，對店員說：“你去忙吧！”她走進吧臺，踮起腳，從最上面的柜子里取下一只茶葉盒，點燃酒精爐，煮開水?！扒鄭u的山泉水，浙江的雨前茶，店里一直備著。我想，要是哪一天你來了，我就能給你泡茶了。請坐，茂谷?！?/br>
    “難為你一直都記得?！标擅仍诎梢紊献拢炅舜晔??！白蛲硗铝藳]有，你喝得不少。”

    秋琪含著笑，朝外面看了看，“我每次去超市，都會買一瓶剃須水, 薄荷味的?！?/br>
    “小琪……對不起！”晟茂谷低下頭。

    廳堂里沒有開燈，光線不是特別好，酒精燈藍瑩瑩的光映著兩個人的臉，有種無形的詭異。

    水開了，秋琪燙了杯，沏上茶。青花瓷的小杯，纖纖十指，雙手捧上。晟茂谷喝了一口，一怔，過了會，又啜一口，慢慢咽下，說道：“記憶里的味道，一點都沒變?！?/br>
    那又怎樣？秋琪低下眼簾，掩住眼中的譏諷之意。眼前的這個男人，億萬身家，難得的是人過中年，還有副不錯的皮囊。在他而立之年時，他的魅力勝現(xiàn)在十倍。那時，她在廣州讀書。節(jié)假日會去夜店唱唱歌，跳跳舞，賺點零花錢。他經常陪客戶來，每次都會送她一捧白玫瑰。他告訴她，他結婚了，妻子是他的同學，已有個女兒，事業(yè)正在上升期。多么狡猾的男人，任由她昏了頭，卻又似乎給了她選擇權。她心甘情愿地做了他后面那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后來，他說父母年紀大了，他的事業(yè)重心移向濱江。她跟著他來到濱江，進了歌舞團。在他的打點下，她的努力中，她成了團里的臺柱，在省里、國家拿了不少獎。有一年，好像特別的好運，她的節(jié)目有了上央視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機會。她沒日沒夜地練舞，可是有時候，命運讓你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乏其心志，并不是要讓你成就大業(yè)，而是它就想那么折騰。她在舞臺上摔倒了，盆骨碎裂.她失去了事業(yè)，失去了一個女人生育兒女的權利，她還失去了他。

    他給她的銀行卡上打了五十萬，還送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們到此為止吧！

    作為一個已經不完美的女人，是沒有資格抱怨的。她用那五十萬，開“金舞鞋”，開“覓”，活得有聲有色。

    “覓”開張后不久，她看到了那輛灰色的寶馬，掛外地牌照，很神秘，從外面是看不清里面的。

    不需要確定，她就知道是他，

    濱江很小的，他又是名人。他家的那點事，她也聽說了。別人說時，她笑微微的，仿佛和他素不相識。

    聽說他最近離婚了，是他妻子提出來的。然后，灰色寶馬的車門開了，他風度翩翩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昨晚，他們在晟華的屋頂花園吃了燭光晚餐，一瓶香檳，她喝了大半瓶。站起身時，好像整個晟華百貨都在晃悠，遠處，燈如海。這種眩暈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她一直在笑，像少女般，嬌羞如花。

    “你該去辦公室了，董事長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她低眉斂目，言笑晏晏。

    “不著急。小琪，再也沒有什么羈絆了，以后，我會好好待你的?！标擅日f道。

    秋琪俏麗的長睫毛分明根根豎了起來，“等到你風景都看透，我陪你看細水長流。”她笑出聲音來，“憑什么？”多么難得的一往情深呀，呵……

    晟茂谷訝然地半張開嘴，“我以為……”

    “你以為我這些年一直單身，是在等你？這些茶葉和剃須水什么的，是無法忘記你？茂谷，你錯了。單身是選擇太多，我想慢慢桃。同時，我在想，如果不能在一個人的心里種出一片花，那就留個醒目的疤，讓他時不時地痛一下。這二十年，你是不是過得很愧疚、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