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攔著他的，就敬了一圈酒，回來他就喝成這樣?！迸雍苁亲载?zé)。

    畫塵打開了車門，將邢程安置在后座。他雙目緊閉，似乎睡著了。

    “天冷，路滑，開慢點(diǎn)。他到家后，你回過電話給我。我叫馬嵐?！迸訉懥艘粋€手機(jī)號給畫塵，態(tài)度落落大方，到讓畫塵不能往深處想了。

    畫塵上了車，朝女子點(diǎn)點(diǎn)頭。借著停車場的微弱光線，從反光鏡里看到女子一直站在原地，神情極為痛楚。還抬手，抹了抹眼睛。

    擔(dān)心邢程不舒服，畫塵開得很慢，不時朝后看一眼。冷不丁對上邢程倏然隱忍的眸光，畫塵盯著他緊抿的唇角，連忙把車靠邊停下。剛打開車門，邢程從里沖了出來，都沒等站好，哇地就吐了。

    空氣里飄dàng著難聞的酒臭味，畫塵皺皺鼻，瞧見附近有家小超市，跑過去買了瓶水，遞給邢程。邢程擺擺手，等了一會，又是一通吐，像是把膽汁都吐凈了，才接過水。畫塵又跑去小超市，向人家要了杯溫開水。

    邢程一點(diǎn)點(diǎn)地喝凈，元?dú)舛嗌倩謴?fù)了點(diǎn)，疲憊地扯扯嘴角，像是有些窘。

    兩人再次上車。

    畫塵專注地看著前方，邢程把整張臉掩在黑暗之中。畫塵從他的呼吸聲中能感覺到他沒睡，而是在沉思。

    “你怎么不再開那輛牧馬人？”邢程突然問。

    畫塵呵呵笑了兩聲，“那就更像粗瓷花瓶了?！?/br>
    畫塵第一天來榮發(fā)上班，在停車場遇上了邢程。邢程開輛灰色的奧迪，畫塵是紅色的牧馬人。

    兩個人互相打量著，邢程心想，一個小姑娘怎么開這么野的車？畫塵在心里咯咯笑，網(wǎng)上有個貼子，談什么人開什么車。開奧迪的百分之九十是領(lǐng)導(dǎo)，百分之十是冒充領(lǐng)導(dǎo)的暴發(fā)戶。這人是百分之九十呢，還是百分之十。畫塵斷定是百分之十，他看上去不過三十左右，沒有領(lǐng)導(dǎo)的神氣勁，皮膚這么黑，應(yīng)經(jīng)常呆在室外。

    你是開山還是挖礦，或者包魚塘的？畫塵開玩笑地問。

    邢程順著她的話接：你瞧我像是做什么的？

    兩個人一前一后上電梯，都是奔二十七樓。做工程的。濱江舊城改造，很多做工程的都一夜暴富。

    再猜！邢程那時已猜出畫塵是誰了，但他沒點(diǎn)破，一個勁地逗她。

    電梯上行中，畫塵猜了七八種行業(yè)，就差走私販du了，反正沒一個是正經(jīng)行業(yè)。

    出來后，畫塵朝他揮手，祝你財源廣進(jìn)，富甲天下。

    邢程是帶著一腔愉悅進(jìn)的辦公室，半小時后，宋思遠(yuǎn)領(lǐng)著畫塵來向邢程打招呼。

    畫塵當(dāng)即羞成了一棵深秋的紅楓。

    驚天動地的情節(jié)帶給人的是震撼，讓人的心發(fā)生微妙變化的通常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細(xì)節(jié)。這樣的相遇，這樣的誤會，畫塵對邢程莫名有種“驚艷”的感覺。邢程人隨和，身材高大，五官順眼但不精致，不說話也有一股成熟的魅力。說話時，聲音低沉而柔和。他又沒有上司的架子，畫塵辦砸了事，邢程都會替她解圍。即使小小的責(zé)備，也似乎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溫暖。一塊出差，總是周到地照顧她。自然的，在邢程面前，畫塵就覺得自己像只依人的小鳥。

    只要單獨(dú)和邢程一起，她就慌亂無措，心跳如奔馬，呼吸緊張。幸好，這樣的機(jī)會不太多。像這么晚，兩人呆在一輛車內(nèi)，身邊沒有外人，似乎是認(rèn)識以來第一次。

    “你還在意這些？”邢程覺得好笑。

    “我是個俗人，當(dāng)然做不到很超脫。”前面是紅燈，畫塵停下車，朝后看了看。

    “牧馬人是漂亮的，我也喜歡，但是只油老虎。”邢程坐正了身，臉色慢慢緩了過來。

    “這樣精打細(xì)算，頭發(fā)會早白的?！?/br>
    邢程失笑，畫塵是屬于那種在父母溺愛中長大的城市姑娘，講的是享受，在意的是快樂，絲毫不在乎油米的金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他搖下窗戶，夜空上，皓月繁星，空氣格外的清新?！伴_牧馬人，收藏黑膠唱片，愛度假。小阮，你會把天下的男人全嚇跑的?！彼f得很輕，不知是說給畫塵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畫塵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