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兩人翻看了一下內(nèi)容,發(fā)現(xiàn)尸檢上便沒有寫有針扎的眼,死因直接就是毆打,腹部內(nèi)出血引起。但在案情之中,起因的地方確實提到許一恒有出言幫忙那店家。 “上面可沒說有長針,兩件案子并不能合成一件?!绷诛w把案宗放下,覺得莊柔想的太多了,這件案子應(yīng)該沒有這么復(fù)雜。 只是因為牽涉到她,所以才這么費盡心思的想要把案子扯大,像許駙馬只是出現(xiàn)一下就被她給懷疑上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讓一個馬上就要迎娶公主的駙馬,去做這種事。 莊柔沒吭聲,只是默默的翻開了放在最上面的幾本案宗,許一恒不是京城人士,而狀元也就是去年考上的,最多提前一兩年到京城。 看了幾份,她便笑了起來,“林兄,我們的許大駙馬還真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加上傅厚發(fā)有五件案子都有他的身影?!?/br> “傅厚發(fā)時他扶過人,易錢的案子他出言相勸過。其它三份死了人,他不是正好看到,就是還幫忙救治,真是個熱心腸又帶來霉運的人?!?/br> 林飛接過案宗看了起來,許一恒確實有出現(xiàn)過,但是并沒有直接關(guān)系。硬要說的話,只是湊巧罷了,“他是新科狀元,自然有很多應(yīng)酬,死的人非官即貴,當然總會遇上他。這不能做為串案的證據(jù),再說這四份案子已經(jīng)審?fù)辏氵€是盯著傅厚發(fā)的這件為好?!?/br> 莊柔揚起眉頭看著他笑道:“誰說沒證據(jù),如果是因為傷口太小,沒有仔細查驗的話,那么長針現(xiàn)在還會在尸體之中。” 林飛頓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極度嫌棄的看著她,“你想干嘛!” “開棺驗尸?!鼻f柔理直氣壯的說道。 “不可能,已判下來的案子,沒人會讓你去開棺。再說了,你覺得死者家人會讓你做開棺這種事?”林飛覺得她實在是太幼稚了,下葬之后再開棺是大忌諱,極少有人肯這么做。 尤其大家都是權(quán)貴,除非皇上下圣旨,不然就算是大理寺也強迫不了他們開棺,但皇上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莊柔已經(jīng)拿出懷中的冊子,開始在上面抄寫起那幾份案宗的內(nèi)容,邊抄邊慢條思理的說:“現(xiàn)在還不算太晚,等我抄錄完我們就去。你去找兩把鋤頭和鏟子,還有面巾,現(xiàn)在埋的時間還不長,沒有化為白骨肯定臭的厲害?!?/br> 林飛愣愣的看著她,不可思議的問道:“偷挖棺木是要滅九族的!” “你有毛病,滅九族的那是盜墓!我偷拿什么了,只不過是看看,如果里面有兇器,拿出來也不算盜墓?!鼻f柔睜大眼睛看著他,這個神捕呆板得簡直可怕,都想不出他平時是怎么破案的了。 她一臉疑惑的問道:“你這么不靈活是怎么破案的,全老老實實的等著?老實說,你是不是都沒破過大案,全是賣著命破些沒人愿意去的小案子,好不容易才擠進神隼門的?” 林飛的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莊柔說的話一句都沒錯,他確實就是靠小案子磨上來的,有時候接到了大案子,也因為職權(quán)不夠死活拿不到證據(jù)。 最后被其它的神捕把案子接走,很快便給破掉了,他總覺得是別人本領(lǐng)比自己高,相識的貴人多,所以才破得了大案。 本以為成為了神隼者,肯定也會像其它神捕一樣能便利不少,可以順利的破很多大案子。后來卻發(fā)現(xiàn),情況和之前一點也沒改變,他依舊只能撿點沒人接的案子。 比如現(xiàn)在,因為安陽伯的鬧事,就被派到小縣衙里面來配合破案了。這還不算,還要被這個才當了兩天應(yīng)捕,就打死人的女人時不時的氣到吐血。 莊柔看他臉色很難看,就語重心長的安慰道:“放心,腐尸也沒這么可怕,真怕的話你就站在我后面,不用你下棺去翻找。” “誰怕了!”竟然被如此小瞧,林飛咬牙切齒指著她罵道,“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滅族的事你自己去干!” 說完他扔下手中的案宗,轉(zhuǎn)身就大步向外走去,不愿意再和她一起犯事了! 莊柔嘟了嘟嘴,看著他的背影滿不在乎的說:“沒事,我自己去。反正我們倆一起破的案,找到證據(jù)肯定有你一份,我不會貪了你的功勞?!?/br> 林飛停在了門口,緩緩的轉(zhuǎn)過身,殺意從眼中透了出來,陰冷的盯著她,“你威脅我?” “我很肯定的說,你到了考評之時,一定會被擠出神隼榜。到時候就會被下放到地方上破案,本來看到神捕,大家都會恭敬的討好?!鼻f柔微微一笑說道。 “那那敬佩的樣子就別提了,真是讓人無比的受用??蓮纳聆腊裆系舫鋈?,又回到地方上的你,會被應(yīng)捕們在背后取笑。一定是很無能或是得罪了權(quán)貴,沒有辦法自保的神捕,才會變成這樣子?!?/br> “上司怕照顧你會得罪人,所以會把你安排給大嬸們尋被偷的雞,或是農(nóng)夫走失的牛。以后,你破的最大案子,應(yīng)該是不超過一兩三錢銀子的偷盜案?!彼恼f得眉飛色舞,好像已經(jīng)看到林飛的下場了。 一兩三錢? 林飛陰冷的問道:“為何是一兩三錢!” “一兩是當家的工錢,而多出來的三錢,是大嬸們賣雞蛋省下來的私己錢呀。”莊柔說道。 聽了這話,林飛往后退了兩步,鐵青著臉就奪門而出,直接躍上房頂跑了。 莊柔聳聳肩,繼續(xù)抄著案宗,這些東西非常的重要,得完全抄下來才行。 足足抄了一個多時辰,她才揉揉肩膀直起腰來,把案宗都按原樣放好,吹滅蠟燭后,順手就把蠟燭給取走。關(guān)門上鎖,連那鎖頭上的小木頭也沒扔,全放在懷中就帶了出來。 莊學(xué)文和禹隋還在推杯換盞,菜肴已經(jīng)見盤底,顯然是為了等她,不然早就可以散伙了。 “多謝哥哥們,一切都辦好了?!鼻f柔拱手給禹隋行了個禮,如果不是哥哥幫忙,她只能半夜硬闖大理寺了。 禹隋斜眼瞅著她說道:“破案好玩嗎?” “不是為玩,也不是想懷念父親,而是覺得總有見不慣的人,想要能光明正大的動手,不給哥哥添麻煩?!鼻f柔低頭講道。 “油嘴滑舌,你才當了兩天應(yīng)捕,干的事就足夠死了。還說不是給你哥添麻煩,我看比你閑著瞎玩的時候還頭痛的多?!庇硭宀挪簧纤漠?,語氣有些嚴厲的說道。 莊柔卻微微側(cè)頭看了眼坐在旁邊,一臉笑意看著她的莊學(xué)文,頑皮的眨了眨眼睛,才又低頭說道:“想必哥哥也是樂在其中,如果我提出嫁人,這才會讓哥哥頭痛?!?/br> 禹隋指著她對莊學(xué)文說:“你看看她被你寵的,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還不如趕快把她嫁了,看看到底是誰會急?!?/br> “我急?!鼻f學(xué)文笑道,氣得禹隋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沒出息的家伙。 莊學(xué)文也不理他,笑容可掬的看著莊柔問道:“天色已晚,事情辦完就隨我回去,明日之事明日再辦?!?/br> 莊柔擺擺手說:“哥,你們先回去,我晚上還有事?!?/br> “還有什么事,那叫林飛的人怎么扔下你走了?”莊學(xué)文有些不高興,如果還有事沒辦完,那人怎么敢扔下小柔就走了! “別提他,那膽小鬼跑了,不肯跟我去挖墳開棺。長這么大個半點用也沒有,我自己去,誰稀罕叫他去當苦力!”莊柔叉著腰氣呼呼的說道。 “噗!”禹隋一口茶便噴了出來,趕快用帕子擦了擦后,指著她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莊柔得意的笑道:“當然,禹哥哥知道戶部郎中趙傳書兒子埋在哪里嗎?還有其它三家,我都想去看看。” 禹隋看著她,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勾勾手指讓她過來,悄悄的耳語了幾句。莊柔不住的點頭,把他說的話全記在了心里。 莊學(xué)文沒說話,只是輕風淡云的喝著茶,就像沒聽到她要去挖墳一般。 第20章 樂在其中 莊柔走了,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尋鏟子和鋤頭,就算拿到這些東西,怎么出城還是個問題。 但莊學(xué)文沒有阻止她,也沒有再派人去幫忙,只是繼續(xù)和禹隋繼續(xù)坐在亭中,喝著壺中的殘酒。 “你看看她,都開始挖墳盜墓了,再這樣下去怎么得了,應(yīng)該管管了?!庇硭蹇粗鴽]事人一樣的他,嚴肅的提醒道。 莊學(xué)文卻淡定的說:“沒事,就算被發(fā)現(xiàn)我也頂?shù)米 !?/br> 禹隋只覺得他有毛病,“反正你也不會改變,與其這樣不如好好的和她談?wù)?,把事情說開了好。省得她一直在給你招惹事非,總有一天會惹大禍,那時可就晚了。只要她明白這樣是徒勞無功,就不會再惹是生非,好好的嫁人多好?!?/br> “真有我撐不住的大禍,那不是剛好如了她的愿,看她這樣整天充滿了活力,不覺得是件很不錯的事嗎?”莊學(xué)文看著他微微笑道。 見他還是這么執(zhí)迷不悟,禹隋狠狠的喝了一杯酒,把杯子一放便說:“你要是舍不得說,由我來做這個中間人。我就不信你明確表示不會放棄現(xiàn)在做的事,她還能強迫你收手離開京城?” 莊學(xué)文掃了他一眼,語氣堅定的應(yīng)道:“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不用你cao心。” “胡鬧!你不覺得為了讓你過那所謂的平靜生活,就整天出去惹事得罪人,一直到能讓你束手無策到全家收拾行李遠走他鄉(xiāng),隱姓埋名過普通日子這種事很可笑嗎!”禹隋不知道他是著了什么魔,勸了幾年都沒用。 以前都是小事,再大也惹不了什么禍,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成了個應(yīng)捕,用破案的借口就可以干很多危險的事。才兩天都開始挖墳了,要不了十天就能弄個滿門抄斬。 到時候莊學(xué)文恐怕不扔下京城的一切,帶著她逃到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做個山野村夫都不行了! 這是禹隋不想看到的結(jié)果,但卻是莊柔覺得能讓哥哥平平安安,最好的辦法了。 “可笑?一點也不可笑?!鼻f學(xué)文看著他認真的說,“有個人怕你死于非命不得善終,為了讓你活得久些,不擇手段用自己去毀掉你的一切,好讓你從危險的環(huán)境中脫離,過上安定日子,是多么有愛的一件事?!?/br> 禹隋翻了個白眼,“別和我說這些,聽不懂,你們兄妹的腦子都有病?!?/br> 莊學(xué)文笑了笑,給自己到了杯酒,端起一飲而盡后才慢悠悠的說:“我覺得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夠保護自己和家人。而她覺得只有讓家人遠離危險,才是最好的保護?!?/br> 頓了頓,他盯著禹隋笑問道:“你猜,我和她哪個才會贏?” 簡直就是樂在其中啊,禹隋無語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隨你,但別整天來找我。為了你,我吃了一半飯還特意跑出來,到了這里還要裝巧遇,身心都累?!?/br> 莊學(xué)文哈哈笑道:“這可不行,誰讓你爹是大理寺卿,以后少不得要找你?!?/br> “那是我爹,又不是我!”禹隋憤然的白了他一眼。 莊學(xué)文才不管,靠近他便笑道:“一樣,反正我只找你。” 禹隋推了他一把,“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br> “別這么兇,我倆去豆湖玩去。”莊學(xué)文拉起他笑道。 又是豆湖縣,誰想去那種地方玩,禹隋站直了說道:“你還是回家去燒好洗澡水,等著你妹挖墳回來,洗洗一身的尸臭。你可別想帶著味到書院來,我可受不了那個味?!?/br> 說完他招手叫來隨從收拾桌子,便一拂袖自行走了。 莊學(xué)文無奈的聳聳肩,看著那隨從說道:“你們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大了點?!?/br> “那也是被莊公子給氣的。”隨從小聲的嘀咕道。 “膽大的家伙,還敢給你們家公子說話,這小子肯定是家中有美嬌娘,今晚必要拉他去玩才行?!鼻f學(xué)文拿出扇子啪得打開,扇著便去尋禹隋了。 莊柔是鉆狗洞出的城,那洞還是她挖出來的,就是為了什么時候禍惹大了,走不了城門時用的,就連莊學(xué)文也不知道。 戶部郎中趙傳書的三兒子,就埋在他們家在靜園的墓地中,畢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外來做官在京城幾十年,總不能把祖墳全遷到這里來。 可是自家人死了拉回去,那讓活著的人怎么去祭拜,反正人埋多了,過兩代便也算是祖墳了。 靜園是皇家專門圈出來的風水寶地,分給了在京入職的官員,讓他們有個下葬的地方,總拉著人回老家,一去就是幾月甚至幾年。 朝廷上這么多事,人人都請這么長時候的假,事情還怎么辦。自然是埋得越近越好,有個皇家靜園,把家人埋在這里可比回祖墳體面多了。 靜園并沒有守園的人,雖然名字中帶園,其實就是一座山青水秀的小山。 再好的地方也是墳場,到了半夜就靜得讓人心發(fā)慌,不是盜墓根本就沒人會半夜出現(xiàn)在此。 莊柔已經(jīng)找到了趙傳書兒子趙立安的墳,他家的地盤上就埋了他一人,其它的家人還健在。 她盯著那墓碑,想了想便盤腿坐在了墳前,手撐著下巴便說了起來,“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也別嫌我動了你的屋子,反正我看了案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按理應(yīng)該投不了胎,現(xiàn)在搞不好在哪層地獄受苦呢?!?/br> “說不定閻王爺看你墓都讓人挖了,就可憐你一下,讓你少受點地獄之罪。也不用謝我了,畢竟易錢還關(guān)在里面呢,要是他能救下來,也算是你的功德,也許你就不用受苦能早點投胎了?!?/br> 說完之后莊柔就站起來,在手上擦了些面粉,拿起扛來的鋤頭,就向趙立安的墓走去。 林飛回到家中還泡了個澡,雖然一整天也沒干什么事,但他就是覺得好累。從身到心都是累的,比上次馬不停蹄追捕了三天的江洋大盜還累多了。 本來倒在床上他就能入睡,今晚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中全是莊柔對他的嘲笑。 越想越心煩,他沒好氣的罵道:“還挖墳驗尸,想死就自己去干,反正她肯定不敢去,就是想哄騙我去的,當我傻子??!” 罵完之后心情還是不順,林飛拉過被子捂住頭,打算強迫自己睡覺。 他一動不動的躺了好半天,突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盯著被子想了想,咬牙切齒得罵道:“我就去看看,如果真的在挖墳,就以盜墓罪捉拿她歸案!” 這樣一想林飛頓時覺得心情好了很多,跳起來穿上衣服,抄起家伙就出門而去。 現(xiàn)在大半夜的他也不能直接走城門,沒有手令也沒人給他開門,還解釋不了現(xiàn)在鬼鬼祟祟的出城是干什么。于是便拿出平時飛檐走壁的本領(lǐng),從高高的城墻上趁著守軍不注意翻墻出來了。 官員的墳地在靜園他自然知道,馬帶不出來,他只能一路狂奔趕過來了。又不知道埋在哪里,借著月光尋了半天,三更天時才找到了趙立安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