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雙修嗎(十九)
與此同時。 劍閣內(nèi)。 謝青呈獨自被禁錮在一個煉丹室內(nèi)。 自從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被傳染了那蛇毒之后, 還沒等到他找到解決這毒的辦法, 合歡宗、劍閣、靈寶門這上五洲的三大門派就率先聚齊到了一塊兒, 將他、林瀟湘以及一些散修給控制了起來,開了一場又一場的會, 然而謝青呈再也無法知曉這會議內(nèi)容。 此刻,他坐在未開火的丹爐旁,回顧著自己先前聽到的那些消息,眼中不帶任何情緒地打量著自己的右手手背。 哪怕此刻上面干干凈凈, 一無所有,依然是那勁瘦的、略白的手背,甚至能看到上頭縱橫的青筋,但—— 他就是知道,他中-毒了。 是林瀟湘那個女人傳給他的。 他怎么想都沒想到, 自己行走任務(wù)世界多年, 居然有一天會在陰溝里翻了船。 “根據(jù)數(shù)據(jù)庫資料顯示,85%以上的男人都免不了在性與愛上摔跟頭,宿主您這是正常情況。” 就在謝青呈滿心窩火的時候,他的系統(tǒng)03還用那彬彬有禮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火上澆油。 謝青呈:“……” 他木著臉, 不太耐煩地提醒道:“我是讓你去查驗世界線, 看這毒有沒有辦法解決,而不是讓你來看我笑話的, 03?!?/br> 隨即, 他聽見系統(tǒng)在自己的耳邊兢兢業(yè)業(yè)地回報道: “已查閱世界線, 宿主所中之毒為蛟角毒-素,目前僅有兩種方法可解——第一,在中-毒之后的五秒之內(nèi)將毒-素借由靈力導入其他人體內(nèi);第二,在每個月初一與十五,同異性行魚水之歡,可導出部分毒-素,能將壽命延長五十年?!?/br> 謝青呈一聽,察覺到這事情并不簡單,正想皺眉頭,又聽見03補了一句: “很顯然,宿主您身上的毒-素是被林瀟湘感染的?!?/br> 謝青呈:“……” 這種顯而易見的丟人事,可以不用重復。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問了系統(tǒng)一遍:“沒有其他的解毒辦法了嗎?” 03老老實實地回道:“有,宿主您在五十年內(nèi)成仙。” 謝青呈:“……好了,你不用說了,閉嘴?!?/br> 五十年內(nèi)成仙? 若是他沒有中這個毒,可能一切都還好說,畢竟他早就將世界之子沈望的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更是已經(jīng)做好了奪盡他所有機緣的準備。 可是…… 如今他卻身中奇-毒。 03仿佛能察覺到他的郁悶,不多時,問了他一句:“請問宿主是繼續(xù)這個任務(wù)世界,還是直接跳轉(zhuǎn)下一個世界?” 謝青呈條件反射就想回答當然是這個世界。 他去過的世界不說百八十個,但起碼也有二三十個,除卻一開始的時候,其他時候從來沒有栽過跟頭。 但是…… 理智卻提醒他,在這個漫長的修仙世界干耗著,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尤其是他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將近十年,卻一次都沒從沈望的那里搶奪過資源來看,他浪費更多的時間進去實在不太應(yīng)該。 謝青呈陷入了思想掙扎,許久之后—— 他開口道: “再留一段時間,若是在這段時間內(nèi)我還沒有明顯的進步,我們直接去下一個世界?!?/br> 03回了他一句:“收到?!?/br> 謝青呈陷入了沉思,開始檢查自己還擁有的東西,結(jié)果這就突然有了大發(fā)現(xiàn): “我來高級世界做任務(wù)之后,獲得的新禮包是不是還沒拆開過?” 說不定里面會掉落頂級功法!再不濟,頂級武器之類的東西也是極好的! 03回了一句:“是的,您打算立刻使用嗎?” 謝青呈感覺到自己翻身的時候來了,他眼冒精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甚至一改之前那副被困于煉丹室的頹然模樣,步伐極快地在那煉丹爐周圍來回踱步,仿佛已經(jīng)預料到了自己靠著這禮包一步登天的樣子了。 他腦海中瞬間就出現(xiàn)了自己成仙時的風采——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他閉上了眼睛,徜徉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等到03的問題落下之后好一會兒,才深呼吸一口氣,一掃面上多日來的頹唐,神采奕奕道: “現(xiàn)在!立刻!馬上!” 他簡直迫不及待要出去從沈望那家伙手里奪機緣了! 結(jié)合自己從初級場、中級場,再到高級場的經(jīng)驗,謝青呈知道自己的手氣向來不會差——當然,其中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對于能夠在高級世界維護世界運行的任務(wù)員,主系統(tǒng)那邊也從不會虧待。 打個比方,他抽到辣雞物品的概率,比買飲料時中獎率低于1%的“再來一瓶”概率都要低。 而謝青呈,從來不是個非酋。 他信心滿滿地打開了禮包—— 然后,謝青呈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保持著抽獎的姿勢,很久都沒有動彈。 直到03又確認似的問了他一遍:“恭喜宿主獲得禮包內(nèi)卡券一張,請問是否立即使用?” 謝青呈:“……” 他恍恍惚惚地確認了一下那張卡券的名稱。 具體叫做,s級任務(wù)完成卡。 一旦使用了這張卡,任務(wù)人員就能夠直接以s級的評分跳過當前這個任務(wù)世界,減少了一個需要完成的世界,直接進入下一個。 聽03說,這個高級場的禮包里,能夠抽中s級完成卡的人并不多,謝青呈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然而謝青呈心中沒有半點波瀾,就連面上也是一動不動。 他的心情非常復雜。 就像是在雙十一活動中,他獲得了“清空購物車”的機會,然而在此之前他的購物車里只放了一疊9.9包郵的內(nèi)褲;又或者是他在圍脖里抽中了化妝品界的年度大禮包,然而對方并不允許他兌現(xiàn),而是堅持要把一堆他完全用不上的化妝品寄給他。 良久之后,謝青呈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03那聒噪的確認音再一次于他耳邊響徹: “請問是否立即使用?” 謝青呈仍然陷入糾結(jié)。 他避而不答,反而問了自家系統(tǒng)另一個問題:“距離我完成任務(wù),還差幾個世界?” 因為在任務(wù)世界呼風喚雨太久,甚至連上一個在未來科幻的世界中,他還享受了一把拿著超電子-炮與眾多厲害的alpha戰(zhàn)士在宇宙中并肩作戰(zhàn)的熱血感覺,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最初完成任務(wù)的目的了。 也很久沒去問03,關(guān)于自己距離完成所有任務(wù),還差多少個世界。 03沉默了一下,但它安靜的時間太短,短到謝青呈甚至沒功夫去分辨它在那短短停頓里醞釀的情緒,繼而就聽見了它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回答: “這是您的最后一個世界,宿主。” “高級任務(wù)世界,因為危險度很高,涉及精神力修煉強度,來自落后世界的任務(wù)員通常難以完成,所以從以前到現(xiàn)在,高級世界的維穩(wěn)任務(wù)都只需要完成兩個?!?/br> “而您之前已經(jīng)以a級評分,穩(wěn)定了其中一個。” 所以,這是謝青呈最后一個任務(wù)世界了。 他聽了那個回答之后,再看那張s級的過關(guān)卡,表情已經(jīng)變得相當不一樣了。 用了這張卡之后,他就能夠直接跳過這個最終的任務(wù)世界,直接回到現(xiàn)實世界里…… 謝青呈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不知想到什么,聲音略有些沙啞地開口道: “……先不用?!?/br> 03聽見了他的回答,生出了許多的疑惑,但是也知道自己問了宿主也不一定會說,干脆沒問,只應(yīng)了一聲好。 然后,謝青呈就迎來了漫長的等待。 第二天,他聽說劍閣里出事了,林奕和林瀟湘都被人偷偷潛入殺了,有傳言說,是那下-毒的妖物不想讓正派人士追蹤到她的頭上,所以干脆先下手為強。 還有人說,那是因為林瀟湘在外頭與人結(jié)仇,對方尋上門來,正好遇上林奕長老在,然而因為劇-毒失去大半功力的林奕長老,卻和對方同歸于盡了。 什么消息都有。 但毫無疑問的是,從那之后,整個劍閣內(nèi)的氣氛隨之一變。 尤其是其他同劍閣一塊兒負責看押其他被林瀟湘?zhèn)魅镜男奘繒r,因為害怕這些人放出來之后為禍九洲,加上劍閣內(nèi)部也有不可傳的秘密…… 結(jié)果便是,不論輪到哪一方執(zhí)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加強了守備能力。 并不是每個門派的掌門、長老這些平日里繁忙到甚至沒多少時間能修行的人士,反而是門派里一些大乘以上的修士過來鎮(zhèn)守。 而謝青呈這個逃跑機會,一等,就等了五十年。 在這五十年間,他與其他中了奇毒的修士,為了解毒與續(xù)命,都經(jīng)歷了漫長而痛苦的試藥期。 …… 五十年后。 合歡宗。 “沈師叔!您這趟下山又帶了什么好東西回來呀!”合歡宗的弟子a歡歡喜喜地圍上來,巴頭巴腦地望著他,等著他能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摸出好玩意兒來。 然而沒等弟子a湊近,另一個弟子b卻從旁邊過來,抬手敲在了a的腦袋上,隨口就訓斥了一句: “沒大沒小!不知道的還以為師門虧待了你,要飯都要到沈師叔頭上去了!今兒布置給你的功課完成了嗎?邊兒待著修煉去!” 弟子b訓完自己的師弟,這才笑盈盈地拱了拱手湊到了沈望的身邊: “沈師叔,您這一走就是幾個月,弟子還未同您說,上回您教我的那套劍法啊,好的很,但有些招式我不大熟悉,我給您比劃比劃,煩您幫弟子指正——” 說罷,那弟子就顛兒顛兒地湊了過來,等著沈望給他講這招式的問題。 然而,這弟子b才剛剛從旁邊隨手拈來一條掉落的柳枝兒,就被旁邊的其他人給擠開了,一堆鶯鶯燕燕的小師侄們擠了上來,像是畫眉一般啾啾喊著: “沈師叔!” “沈師叔你可算回來了,前些年你去下四洲差點沒回來的事情給把我們給嚇得寢食不安,還以為你這趟又要一去不回了呢!” “去去去!瞧你這烏鴉嘴,我們沈師叔福大命大,才不會每次都遇到險境呢!” 五顏六色的衣裳在沈望的面前晃來晃去,超過五百只鴨子的聒噪聲在他耳邊輪流響起。 沈望看著面前一眾合歡宗女修:“……” 逐漸頭大。 幾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剛分別的那個話不多,精通陣法、煉器、馭獸的靈寶門小師侄秦唱晚。 他疑心明明都是同一個物種,為什么秦唱晚和自己宗門內(nèi)這些女修弟子的差距如此之大。 是的,哪怕是跟秦唱晚相處了五十年,沈望也沒懂自己對心上人持有美顏濾鏡這等事。 他仍舊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 沈望拉著弟子b往山上走,動作間先一步避開了那些向往自己跟前湊的女修,目光里隱約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當他冷著臉的時候,造次的小輩們自然不敢湊上來,于是就乖乖地目送他遠去。 有女弟子憤恨地咬手帕: “沈師叔都已經(jīng)出竅初期了,怎么就是不開竅呢?” 旁邊有人笑她:“師姐,雖說元嬰期與出竅期相差無幾,可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啊,我聽說沈師叔去年在下四洲,被那些魔道用法寶困住之后,陪他在那異界度過百年光陰的人啊,是靈寶門的秦師姐哦?!?/br> “秦師姐?莫非你說的是靈寶門同一代中最有天賦的那個秦、唱、晚?!” 問到后面,這個咬手帕的女修聲音忍不住尖銳了起來。 在恍然大悟的同時,她還跺了跺腳:難怪她說怎么沈師叔連本門蘇瑕若師姐都拒絕了! 原來…… 原來!竟然是早就有看上的了! 想到這里,她手帕也不咬了,垂頭喪氣地想了想自己跟那個秦唱晚之間的差距,頓時懨懨道: “百年光陰啊……” “百年,孩子都長大了吧……” …… 一盞茶功夫后,聞道閣。 沈望并不知道自己在一眾山下女弟子的眼里已成人父,他指導完弟子b的劍法之后,就回到了聞道閣中。 此刻恰好是日落時,紅日藏在遠處飄渺的云中,若隱若現(xiàn),唯有周遭被染上金紅色、紫色、金藍色的云霞著了色。 一道窈窕的身影恰好坐在閣樓前的山崖邊,眼中映著那天邊的五彩斑斕,讓雙目成琉璃般閃爍著光華。 仿佛察覺到了他的靈力,那人轉(zhuǎn)過腦袋,余下半邊臉龐依然沐浴在那暖光中,分明只是短短的時日不見,沈望卻總覺得自己這師妹的臉又變得更驚艷了些。 “師兄,此次下山成果如何?”凝光笑吟吟地問了他一句。 然而說是問他,其實盯著他頭頂上的進度條,花白禾早已得到了答案。 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的感情培養(yǎng),秦唱晚同沈望的感情進度,磨都磨到了98。 眼看著就剩下最后兩個點了。 花白禾瞇了瞇眼睛,想到了某個早已到達渡劫期,卻依然將境界壓在大乘晚期的家伙。 就在她略一錯神的時間里,沈望已經(jīng)將這次下山的事情挑重要的簡單地說了說,說完之后還有些反常地停了停。 花白禾及時看出,立刻問到:“師兄似乎有什么疑惑?” 她以為對方是遇到了什么修煉的瓶頸,雖然此刻的她修為與沈望差不多,但是她自忖在這世界里的體悟不及星隱,于是登時思考著回答: “師父近些日子受到妖王宴請,去妖界參加千魅的生辰禮了,師兄若是有困惑,待到師父回來后再問不遲?!?/br> 然而沈望卻看了看她,搖了搖頭: “非修行之惑?!?/br> 花白禾眨了眨眼睛,聽他這么說,頓時笑瞇瞇地問道:“那師兄有何困惑?” 沈望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近些年來,你從不下山,雖于修行一途十分平坦,但我已有所察,隨后的境界中,問道、問心關(guān)更甚如今,我憂心你——” 他后面的話頓了頓,卻已經(jīng)停在了一個讓花白禾能明白他意思的地方。 果然,不多時,花白禾就樂不可支地問道: “師兄是擔心我成日宅在聞道閣中,跟師父她老人家獨處,對人世體悟不足,過不去隨后的修煉關(guān),是與不是?” 沈望還沒說話,忽然半空中傳來一道聲音:“你說誰老人家?” 那聲音出現(xiàn)在云端的下一刻,就有一道黑色的米粒般的人影從那遠處一步跨來,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袍,略顯狹長的黑色星眸冷冽地望向凝光所在的方向。 被她注視的人不知為何頭皮發(fā)麻,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抬手對她行禮:“是我是我,師父年輕貌美,風華絕代,怎么會是老人家?” 這么一打岔,沈望的問題倒是沒等來回答。 但他也不介意,不知為什么,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妹需要他cao心。 他也朝著星隱行禮,恭敬地喊了一聲:“師父?!?/br> 星隱點了點頭,不知已經(jīng)將他們先前的對話聽了多少,以為他們倆之間有話要說,干脆先進了閣中,只隨口對凝光交代了一句自己早回來的原因: “千魅那宴會辦的亂的很,我不耐煩看那些群魔亂舞,故而交了禮之后,便回得早了些?!?/br> 花白禾微笑著點了點頭。 星隱倒是想留她和沈望多聊天,反倒是她見著人回來了,就不自覺地跟了上去,臨進閣的時候才回頭補了一句: “對了,師兄,忘了說了。” “不必擔心我,人世間的歷練,我的體悟從不會少?!?/br> 不僅不會少,花白禾想,自己滿打滿算也是活過六七次的人了,人生經(jīng)歷豐富多彩,便是不下山,這問道一關(guān)也卡不住她。 何況……還有星隱。 沈望聽見她如此說,便也點了點頭,一副疑問得到了解答,沒有其他更多問題的樣子。 他幾乎從來不問,自己的師妹一場戰(zhàn)都沒遇上,為何修為境界還能攀升如此高。 畢竟,就連他之前陷落下四洲,也是因為在某樣改變時間流速的法寶里待過百年,才有如今的這個境界。 遍觀整個合歡宗,也很難找到一個同他一樣進步神速的人了。 然而…… 誰也不知道,他的師妹凝光,這修為境界比他還要可怕的多。 甚至,沈望見她自從星隱出關(guān)后,幾乎從不踏出聞道閣一步,但是在修為境界攀升的過程中,也從來沒聽說她遇到過天劫…… 但凝光不說,沈望也不去問。 直到今日。 凝光笑吟吟地看著他,一時間反倒不急著進屋了,而是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兩步,眨了眨眼睛,問: “師兄,你不好奇我哪來的體悟嗎?” 沈望神情淡淡的,目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問了你會說嗎?” 就在沈望以為她要回答‘不會’的時候,花白禾毅然道: “那當然,我一直憋著等你問呢?!?/br> 誰知道她的師兄這么悶葫蘆居然一憋就是這么多年,失策。 “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花白禾走近了些,卻又剛好卡在不讓旁人聽見的地步,也不至于離沈望太近。 “因為我得了一部天級的雙修功法,所以才能夠借助道友的修行,輔佐自身?!?/br> 果然,沈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然而他的重點卻是順理成章的“據(jù)我所知,這世間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天級功法傳世了?” 花白禾:“……” 試圖秀一波恩愛卻遭遇滑鐵盧。 她干巴巴地回答:“是啊,我厲害嗎?這種功法都讓我找到了。” 沈望由衷地贊了一句:“厲害。” 花白禾有種轉(zhuǎn)身往里走的沖動,在反省自己剛才怎么沒跟上師父的步伐,對鋼鐵直男再一次抱有無謂的期待。 突然察覺到她失落的沈望:“?” 他察覺到自己師妹周圍的空氣忽然低落,卻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直到他將兩人方才的對話回顧了三遍之后,才發(fā)現(xiàn)—— 等等? 雙修功法? 雙修……好像需要另一個人??? …… 此刻。 聞道閣后山陣法內(nèi)。 有道纖瘦的身影藏在寬大的黑袍下,正在對著石桌上的一盤殘局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恰在此時,她聽到隱匿陣法被開啟的動靜,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回來了?她……如何?” 星隱看了她一眼,估計誰也不知道,被上五洲通緝了幾十年的落紅境主人,這個名震九州,“犯下慘案”的逃-犯,如今就藏匿在合歡宗的后山里。 聽見她的問題,她故作不知,裝作冷淡地回了一句: “你問的‘她’是誰?千魅?” 魏幼婷正欲落子的動作停了停,依稀回憶起了自己多年前見到的那個小紅狐貍。 星隱的聲音在這時候已經(jīng)接了上來:“如今她是九洲妖族最強的無冕妖王,你說她如何?” 魏幼婷隱匿在袍子下的喉嚨動了動。 妖王…… 對她來說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個詞匯。 良久才聽她低低地回道:“挺好……” 希望如今這一任妖王的下場,比她和宴情都要好。 那回答才剛出口,就聽她立刻換了一個問題:“五十年了,雖然我已經(jīng)等了不知幾個百年,但距離我隕落的時間也近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準備的如何?” 星隱聽見她的問題,奇異地笑了笑,而后回道: “快了,很快就好?!?/br> 于是魏幼婷又不說話了,繼續(xù)低頭琢磨自己的棋盤。 …… 閣外。 “雙修?你與……師父?!” 饒是淡定如沈望,在琢磨透自己師妹凝光的進度,聯(lián)系她這些年來除了星隱誰也不粘的事實來看,他被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的唯一可能結(jié)果震驚了。 花白禾點了點頭,沖反應(yīng)遲鈍的他笑道:“師兄不好奇嗎?那么多年前,拜師儀式上,師父只讓你去,沒讓我去?!?/br> 沈望當然好奇! 但是他一直以為是師妹不符合師父的收徒標準,甚至這么多年來都不敢在凝光面前提這個事情,就怕戳到他的傷心處。 結(jié)果沒想到! 沒想到不舉行拜師禮是這個原因! 沈望感覺到自己的三觀在搖晃。 但細細想來,師父對凝光的偏愛從來都是光明正大,這兩人也大部分時候孟不離焦,卻只有他一個燈下黑! 就在沈望陷入極度懵然的時候,他聽見自己的師妹好奇的問了一句: “師兄,不說我和師父了?!?/br> “你同秦姑娘,打算什么時候才宣布結(jié)為道侶呀?” 結(jié)為道侶? 沈望被她提出的問題給問住了。 然而一旦順著這思路想下去,沈望居然覺得……有點心動? 結(jié)為道侶,此生便是生死與共了。 明明是將自己的心神牽系在另一人的身上,然而一旦想到那個人是秦唱晚,沈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可自抑地期待了起來。 期待能夠與她就這樣互相扶持著走下去,探遍九洲每一處秘境。 期待著,能在日光升起的每一個清晨,都能第一眼看到她。 在花白禾微笑的目光注視下,沈望頭頂?shù)倪M度慢慢地又往前挪了一格。 99。 真是個吉利的好數(shù)字。 …… 誰也不知道凝光最后的境界到了哪一步—— 因為在那之前的某一天,合歡宗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那是一個風格日麗,陽光明媚的日子,天氣好的很,天空藍的讓在九洲內(nèi)見慣了藍天,從沒感受過霧霾困擾的人們都忍不住地抬頭多看了幾眼。 不知是哪一刻。 聞道閣附近忽然傳來了一道鳥鳴聲,清脆婉轉(zhuǎn)。 許多人初時不以為意,還以為是身邊的鳥雀,直到察覺到合歡宗地界的所有鮮花、靈草盛開,山間飼養(yǎng)的家禽走獸全部朝著一個方向俯首時—— 許多下山的修士回頭看去。 發(fā)覺從天際落下了一道金色的光,將合歡宗的某座山頭覆蓋其中。 “那是……聞道閣?星隱老祖所在?” “不不不!那、那金光是!” “快看!天門!天門開了!” 就在天門開的那一刻,九洲內(nèi)的所有修士,都心有所感地朝同一個方向望去。 九洲大地內(nèi),不知多少個角落響起竊竊私語: “天門……多少年沒開了?” “這次成仙之人是誰?” 就在這樣紛紛的議論聲中,天際那道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光中,忽然映出一人身影,那虛空中的投影格外好看,神奇的是,不論距離合歡宗多遠,始終都有修士能清楚地將那人的模樣辯出。 冷傲孤絕,群星退隱—— 正是百年前那位驚才絕艷的合歡宗大能!星隱老祖! “是她……” 千魅在自己的妖王宮中,端著琉璃酒杯,看著被高高閣樓擋住一半模樣,在遙遠天際僅露出面容模樣的虛影,喟嘆一聲。 然而她這訝異并不突兀,因為此刻,不論是九洲內(nèi)何等修為的修士,在這一刻都必須要仰望她的存在,因為就在半空中那扇以龍頭為環(huán),以仙鶴祥云為紋的散發(fā)著金光的成仙門開啟的剎那—— 星隱的修為,已經(jīng)是當之無愧的九洲第一人。 她已成仙。 天際的仙鶴排排飛過,成仙門上迎接仙人來的龍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確認這飛上半空中的人是否正是那位成仙者。 站在半空中那人垂著眼眸,面上表情冷清得很,好像成仙這事并不讓她多么歡喜。 直到…… 她的視線不知落到了誰的身上。 那黑色的眼睛里才慢慢出現(xiàn)了溫度,臉上近乎閃過片刻的溫柔。 她再次抬頭,朝著那成仙門看去,動了動唇,不知說了句什么。 這是有史以來,九洲修士們見過的成仙門開的最長的時刻—— 蓋因那成仙者太磨蹭。 所有修士從一開始的艷羨,慢慢到后來的疑惑,就連合歡宗的長老、掌門都有些不解,章掌門甚至還嘀咕了一句: “莫非老祖這是有什么東西惦記著忘了帶?” 但是那也只用下來一趟就行,何必在上頭磨蹭,就像…… 就像和那仙門龍首在討論什么似的。 但九洲修士們并未疑惑多久。 不多時,從云端傳來一句響徹九洲的龍吟聲! 那是為星隱引渡至仙門內(nèi)的聲音,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雷動九洲的聲響,無悲無喜,仿佛由天道直接發(fā)出: “皇天此證—— 星隱、凝光二人嘉禮成,良緣締! 永以為好,共盟鴛蝶!” 就在這聲響出現(xiàn)后,九洲內(nèi)的喜鵲、仙鶴、靈鳥都一剎那從棲息處飛了起來,匯合到了仙門附近。 一時間,無論是冬日寒時的紅梅、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荷花、并秋日的山菊,都在一剎那爭先盛開。 九洲內(nèi)無數(shù)的瀑布中跨出七色的彩虹。 正是天地間這異象,讓許多人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這是……真正的皇天證下的道侶結(jié)盟儀式。 以前不是沒有人舉辦過如此正式的儀式,可是誰的也沒有這般,名動九洲。 星隱抬手招來一支暗香紅梅、一捧荷花、一朵淺粉桃花、加一束冷山菊,等到那花朵落在她的手中之后,才有人看清她捏的不是真花,而是花中精魂。 如今正是春夏交接期—— 四種花的花魂在她的手中抽條重塑,凝成一朵顏色絢爛的合歡花,靜靜浮動在她的手中。 她一手托著那花中精魂,另一手將站在合歡宗聞道閣前的凝光抬手招至自己的跟前,眉眼中都帶著笑意,薄唇輕啟,問道: “投你以赤誠心,報我一生情,可好?” 凝光從她掌中接過那朵合歡,這是獨屬于她的,整個九洲唯一一朵,四時不謝的合歡花。 死而復生之愛。 她唇動了動,笑魘如掌中花: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薄?】 ※※※※※※※※※※※※※※※※※※※※ 九洲修士:??? 這是我見過最秀的一對! 真·昭告天下 * 備注【1】選自詩經(jīng)《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本文最后一句的意思是,答應(yīng)你,不是為了報答你,是期冀永遠能跟你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