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七)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 空氣聽了都想沉默。 花白禾萬萬沒想到有人敢隨便闖入自己的房間, 這些日子守門的保姆簡直將她的話貫徹到了極點, 生怕誰不長眼來冒犯了她,讓整個薛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結(jié)果…… 居然被這個江雪給撞破了自己掩藏多日的秘密? 花白禾一邊覺得老臉掛不住, 一邊又偷偷松了一口氣。 這個江同學(xué)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大家庭出來的女生,盡管上次系統(tǒng)說的事情讓她對江雪的性-取-向存疑,但花白禾還是很愿意相信自己和系統(tǒng)看人的眼光。 乖乖女江雪,應(yīng)該不會知道自己手頭拿的那是什么東西。 于是, 她故作淡定地將手里那個表層沾染了不明液體的東西甩到了腦后,伴隨著輕輕地一聲‘咚’,花白禾暗暗松了一口氣,佯裝怒道: “誰讓你進來的?” 江雪萬萬沒想到自己能看到這么勁-爆的場面,她一時間很是為薛苓這‘不為人知’的一面所震驚。 但很快的, 她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不動聲色地往門內(nèi)又跨了一步,迅速地將門反手帶上之后,她來到床前。 陰影從頭頂往下覆,花白禾看著江雪將手往自己的床沿一撐,傾過身來, 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在花白禾隱約察覺到一股氣勢從對方身上透過來時, 江雪開口了,用的是之前那種柔軟的, 偏低的嗓音, 話里帶了些不知所措的踟躕: “抱歉, 苓姐,保姆說你在午睡,我本來是打算在門口等的,可是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眍愃魄缶鹊穆曇?,就以為是上次那種情況,沒想到……” 花白禾不是很想知道她聽到的‘類似求救的聲音’,究竟是什么。 她的目光不禁游移了一下。 聽見江雪的停頓時,她以為話題已經(jīng)就此打住,卻不妨對方說著說著話的時候,慢慢湊了過來,收音時已經(jīng)與她挨的極近了。 花白禾正疑惑地一怔,發(fā)覺江雪再開口時的聲音低了許多,喑啞難辨: “沒想到是我誤會了?!?/br> 繼而她又問道:“苓姐,需要幫忙嗎?” 花白禾察覺到不對,抬眼看去,正巧撞進了她眼中那片黑沉沉的暗光里。 “你……” 蒙著被子的那人只露出了一張略顯蒼白臉龐,像是常年血色不足,下巴是尖的,唇色是淡的,唯有一雙眼眸訴說了主人的脾性。 黑曜曜的眼珠子,偏偏眼角線條是往下耷的,明明是心高氣傲的人,卻被那線條一落,化成了楚楚可憐。 尤其是從下往上看自己的角度,像是在等人垂憐,帶了份眼巴巴地企盼,有些讓人心軟,更多的,卻是令人打心底不自覺泛起一些罪-惡的念頭。 江雪意識到自己再看下去,就會忍不住將人就地正法,頓了頓自己的思路,她忽然后撤開來。 重新在床前站定,她好似什么都不懂,又好像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了若指掌,打量著薛苓臉上的神色,將自己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需要幫忙嗎,苓姐?” 花白禾:“……” 幫什么忙? 怎么幫? 她跟這小孩兒也就幾面之緣的關(guān)系,讓一個陌生人拿著……嗯……幫她解決需求,這得是多大的心臟?。?/br> 剛才對方身上透露出的侵-略氣息已經(jīng)收的干干凈凈,像是一晃而過的錯覺。 花白禾對上她的視線,暗自打量這人的同時,若無其事地繃緊了自己的人設(shè):“不必,下次進我的房間,記得要敲門?!?/br> 自己玩是一回事,被人撞破那又是另一份尷尬了。 如之前所言,花白禾對江雪這個小朋友沒有什么興趣,更沒有要拉著一代才女墮-落的變-態(tài)想法,她對這人的態(tài)度一直就是: 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畢竟她們天生就不是一路人。 江雪聽到她的回答,下意識地抬手想去扶自己的眼鏡,好擋下自己此刻眼中那些紛亂的情緒,但直到指尖在鼻梁上摸了個空,她才想起來—— 每次到薛家她都會將自己的眼鏡給摘掉,換成隱形的鏡片,又或者是干脆不戴。 思至此,她閉了閉眼睛,直到心頭翻騰的血液重新降下溫度,才睜眼對花白禾笑了笑,之后徑自繞過床尾,往床的另一邊走去。 從地上撿起那個粉色的小玩具,她面不改色地走到了室內(nèi)的洗手間,準(zhǔn)備將東西洗干凈的時候,江雪打量了一下那東西的分寸,心想: 這也太細了。 怕是不能滿足外頭那家伙吧? 她想起自己家中采購的那諸多新品,腦海中一陣天馬行空,唯有這皮囊上的正經(jīng)掛的嚴(yán)嚴(yán)實實,直到將東西清洗完畢,擦的干干凈凈之后走出,對床上那人一遞: “我記得這款有專用的洗滌劑吧,不過我不太熟悉,不好亂動你的東西,只能暫時這樣了?!?/br> 花白禾看著她手頭的東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滿腦子只剩下一句: 你怎么這么會? 她覷了眼江雪,又瞄了瞄她手頭的那個玩意兒,感覺自己仿佛窺破了什么秘密。 想不到堂堂江家一代才女,明明看上去還是完璧之身,沒想到在私底下卻…… 但過了今日之后,這件事估計會成為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花白禾以己度人,感覺江雪以后應(yīng)該不是很想跟自己見面了。 如此也好,黑歷史就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她心中做了一番自以為最正確的猜度,從被窩里又翻出一個盒子,是專門放那物件的,里面還有專門配置的洗滌劑和消毒液。 就在江雪抬手準(zhǔn)備接過,以為她真的打算拜托自己幫忙洗干凈重新裝好的時候,聽見了對方輕飄飄的一句: “不用了,把這盒子一塊兒扔掉吧,我就是好奇一下,但是發(fā)現(xiàn)這個尺-寸跟我不太匹配?!?/br> 江雪:“……” 一時間,她差點脫口而出一句‘那是怎么個不匹配法?’ 好懸給咽下去了。 唯有眼底差點漫上一片血色。 為了掩蓋自己的情緒,江雪只能假裝照著花白禾所說的去做,看著那個剛拆封使用過一次的東西,也面不改色地往包裝盒里丟,又聽著對方指揮,從書柜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環(huán)保袋,如此,帶著這盒子出去扔掉時,別人也不知道里頭到底是什么。 聽著那窸窸窣窣的整理聲,花白禾面上一派淡然,心中卻在滴血: 其實這玩意兒挺適合自己的,效果絕佳,最重要的是,能像永動機一樣,只要有電,無限續(xù)航,不似人力那般輕易窮盡。 她都快愛死這寶貝了。 然而…… 奈何這小玩意兒生不逢時?。?/br> 她努力將放在對方身上的目光抽回來,在心中暗自咬手帕:過兩天一定要去店里買個同款型號的! 江雪面上信了她那副‘初次嘗鮮后感覺不過如此’的假象,拎著東西正想走時,想了想,回頭對花白禾說了一句: “對了,苓姐,過年的時候我可能還會跟家里人過來拜訪,流螢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后,也說想跟著過來,可以嗎?” 花白禾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突然會提起這個人,頓時有些興致缺缺,本不想讓對方過來,但是…… 賺錢要緊。 她暗暗對自己說道。 “行啊,對了,讓她記得把女朋友也帶上。” 說出這句話之后,花白禾自己都想給自己鼓掌夸一聲機智! 這樣的話,到時候?qū)Ψ骄退銓ψ约寒a(chǎn)生了什么不-軌的想法,有正室在旁邊監(jiān)督著,那人怎么也不可能大膽到對自己作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來。 江雪等了半天,總算等到了能當(dāng)面對花白禾解釋的這個時機。 天知道她憋了多久! 她輕輕出了一口氣,從門邊側(cè)過身來,面上勉強撐住了那漫不經(jīng)心的意味,好似微微驚訝一樣,輕揚了揚自己的半邊眉角: “她有女朋友?” 江雪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的,她單身二十多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br>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她說‘單身二十多年’這句話的時候,花白禾總覺得江雪有些莫名其妙的咬牙切齒在里頭。 說完這句話,江雪松了一口氣,心道有自己這么個鐵桿‘朋友’幫忙說話,這回薛苓總該相信了吧? 沒想到,她等了半天,只等到了對方眼底的一片同情。 翻譯過來就是: 沒想到你跟流螢這么好的關(guān)系,她連你都瞞啊,真可憐。 江雪:“……” 江雪:“???” 花白禾沒發(fā)現(xiàn)自己眼底的同情表露的太明顯,對江雪的那副模樣一言難盡半天,只能說道: “唉……你去看看她最新那條微博就知道了?!?/br> 連幫對象寫18r書的點子都能想到,花白禾暗道,這樣的人就別突然給自己洗成單身人設(shè)了。 江雪今日一心要為自己這個單身狗洗刷‘脫團’的冤屈,誓要表明自己的入團決心,心思轉(zhuǎn)的飛快,幾乎是花白禾話音剛落,她就回道: “她剛發(fā)微博的時候就跟我說了這個事情,她的那本書是送給一個自己暗戀許久的人,目前還沒追到手,哪里來的對象?” 花白禾差點被她身上那種‘急朋友所急’的精神給打動。 隨后又被話里的重點震了一下: 這得是什么樣的天才大腦,才想得出給暗戀對象送18r文章的cao作??? 她臉上的復(fù)雜變了又變,最終只能干巴巴地捏著鼻子說了一句: “行吧?!?/br> 既然是江雪說沒有對象,那她就勉為其難地信一信。 江雪生怕自己解釋的不夠清楚,又補了一句:“我跟流螢從小一塊兒長大,她有沒對象,我最清楚了?!?/br> 花白禾被她這堅決為朋友說情的態(tài)度逗得樂了樂,莞爾道: “你要說你沒對象,可能我是相信的,畢竟你長的這么乖,一看就不像早戀的——至于流螢,我還是要見過面才知道?!?/br> 說罷,她又瞟了一眼江雪手中拎著的那袋東西,清了清嗓子,補了一句: “雖然今天的事情有點烏龍,但是你畢竟是一片好心,我還是得謝謝你?!?/br> 花白禾自覺自己這番話已經(jīng)是如此尷尬境地里最合適的表述了,果然,江雪雖然面色有些僵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擰開門把手,走出去之后不忘重新幫她將門帶上。 “呼,嚇?biāo)纻€人了,以后再來幾次這種事情,我真怕自己變成性-冷-淡?!?/br> 花白禾剛才遭那么一趟驚嚇之后,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應(yīng)付江雪了,這會兒總算室內(nèi)只剩自己一個,當(dāng)即不顧形象地趴回了被窩里。 然后,心疼地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 門外。 江雪拎著那袋東西,在薛苓的房間門口佇立了一會兒。 她眼眸微闔,在整理自己心中的情緒。 出門前對方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以至于她禁不住反問自己一句: 你是真的一片好心嗎? 呵。 她慢慢地吸氣又呼氣,如此來回幾次之后,終于讓自己的心思冷靜了些。 不必著急,現(xiàn)在并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門外的廳堂有客人,保姆還會隨時回來,今天能做下這點鋪墊,讓對方知道‘流螢’沒有對象,已經(jīng)達成心愿了,至于更多的…… 她還需要等待良機。 她是如此地期待,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和流螢是同一人時,臉上出現(xiàn)的詫異—— 在那種情況下,嘗到的味道,才是絕佳。 “江小姐?” 一道聲音在旁邊試探性地響起。 江雪驀地睜開眼睛,眼底有寒光乍現(xiàn)。 那保姆被她冰冷的模樣嚇了一跳,不知道這江家大小姐是什么毛病,一副要在自家小姐門前入定的樣子。 隨即,江雪臉上浮出溫和的笑容:“阿姨,剛才苓姐已經(jīng)醒過一次,想喊人進去,我看您不在,就進去順手幫了個忙,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重新睡下了?!?/br> 那保姆松了一口氣,“那就好?!?/br> 難怪呢,她想,明明自己走前這江小姐還兩手空空,怎么一轉(zhuǎn)眼的功夫,手頭還拎了個袋子。 江雪沖她笑了笑,抬腳離開。 直到江家的長輩跟薛家人聊完天,看了看時間,提出告辭,帶著她往外走去。 她的父親江乾比較眼尖,注意到她手里還提了個袋子,順口問了句: “喲,這是誰送你的東西?。俊?/br> 江雪把袋子口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往自己的懷里抱了抱,對父親抬頭笑了笑:“是苓姐送的。” 江乾有些訝異,回想到那個據(jù)說是少年時一場車禍斷送了才華的人,腦海里瞬間就是圈內(nèi)對那薛苓的評價。 性情乖張,反復(fù)無常,才華淪喪,不堪大才。 他對于女兒居然跟這樣一個人關(guān)系不錯,還從她那兒得了禮物感到無比驚詫:“你什么時候與她有交情了?” 江雪只是笑,不說話。 他本來想勸一句,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孩子向來很有主見,雖然身邊的玩伴五花八門什么都有,對自己的要求卻從未降低,在大人眼中,真真就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孩子。 于是話到嘴邊,最后成了:“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br> 江雪點了點頭,跟父親繞過院落里的小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她能夠時常來串門,是有原因的。 薛苓家里所在的那個小區(qū),是京城的老院子。 薛家是七十年代左右被分配的房子,薛承的兄弟姐妹離這小區(qū)也很近,平日里大家互相之間都會串門,吃過晚飯去兄弟家里喝茶更是常有的事情。 與此同時,享受國家津貼的許多其他家庭,比如江雪所在的江家,林婉秀所在的林家,都住的是這樣的老院子。 小區(qū)從外看去矮矮的,顏色還是暗暗的磚紅,但里頭的裝修卻相當(dāng)不凡,懂行的人看看門口站崗的小哥兒,自然能猜到里面住的什么人。 至于其他的外來人,也不過都是將這里頭當(dāng)成普通的居民小區(qū)罷了。 平日里諸多教授從家里騎著二手的單車,吹著晨風(fēng)往外跑,誰也看不出這普通的老頭老太太身上,藏了一段國家的歷史。 如今是臨近過年,京城五環(huán)內(nèi)有不許燃放煙花爆竹的規(guī)定,但京城老巷子里各家各戶對過年的熱情并未減退。 尤其是在能張揚文采的春聯(lián)方面,不少老教授樂呵呵地在自家書房提起毛筆,在紅紙上飛龍走鳳,落筆如有神。 等到家里小輩將各自的春聯(lián)張貼出去之后,他們又會在樓道里的各家轉(zhuǎn)一轉(zhuǎn),在心里暗自打量誰家的能拔頭籌。 社區(qū)居委會還會組織一些比賽和活動,或是對聯(lián)大賽,或是做些元月詩,再將小孩兒老人組織起來一塊兒包餃子,熱鬧得很。 今年江家那些上了年歲的老爺子都退了下來,借著過年這個節(jié)點,要考察小輩的字,江雪剛回家沒多久,就被抓去品茗賞文,根本清閑不下來。 忙著陪家里那些老寶貝的時候,她也不禁在心頭暗暗松了一口氣: 還好自己前些日子沒下手。 不然就這幅吃干抹凈就跑的痕跡,還真是解釋不清楚了。 相比于江家一心籌備年節(jié)的熱鬧,薛家本來也有這個心思,然而在薛合等人商量著統(tǒng)一置辦年貨的事情時,薛承這一脈家中可不大太平。 原因無他,薛繼鳴談戀愛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 他本來藏的很好,在家長們的眼皮子底下幾乎不跟趙荷發(fā)語音和視頻——并不是想藏著掖著,只是想找個成熟的時機而已。 結(jié)果有一天,他晚上在浴室里洗澡,自己的電話響了。 當(dāng)時正趕上他母親劉璐給他整理房間的衣柜,她這人對兒子的好,是事必躬親的類型,從小薛繼鳴連襪子的顏色都要經(jīng)過她的點頭,幾乎從不假借保姆和幫傭的手。 一看見電話上那個‘小荷花’響起,她順便瞄了過去,初時只覺得奇怪,這個昵稱怎么看怎么怪怪的。 后來那個電話又響了兩次,她看兒子一時半會兒不出來,想接起來讓對方等一等再打過來—— 結(jié)果那邊的女聲小心地說了句:“好、好的,阿姨,抱歉打擾了?!?/br> 事情到這里都還是正常cao作。 然而薛繼鳴洗澡出來之后,事態(tài)就開始急轉(zhuǎn)直下。 “媽,我剛才好像聽見手機鈴聲了,有人給我打電話?”薛繼鳴用鵝黃色的毛巾擦著自己的頭發(fā),踩著拖鞋從浴室里走出。 劉璐被他提起這茬,多嘴說了一句:“是個女生,叫‘小荷花’什么的,繼鳴,你平時跟同學(xué)可不能這樣開玩笑,人家女孩子名聲很重要的?!?/br> 薛繼鳴回房間的速度瞬間變快,同時反駁道:“不是同學(xué),是我女朋友。” 既然都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正確的做法就是直接承認! 薛繼鳴很有一番擔(dān)當(dāng)?shù)叵氲馈?/br> 然而,陡然發(fā)現(xiàn)兒子跟兒媳婦昵稱的劉璐家長:“……” 她被這個驚天大消息炸了一跳,好一會兒之后沖進了他的房間:“女朋友?什么女朋友?京城誰家的?對方父母知道嗎?她家里做什么的?” 一連串的問題給薛繼鳴轟的一愣一愣的。 他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她家里做什么我沒仔細問,但她不是京城人,老家好像在旁邊的筍縣。” 筍縣是什么地方? 假如有一天,京城愿意擴充二十環(huán),輻射周邊的落后貧困地區(qū),可能這個地方勉強會被考慮進去。 劉璐聽了差點暈過去,也不去問他關(guān)于趙荷的信息了,腦子里已經(jīng)給這對感情判了死-刑。 “不行!絕對不行!” 薛繼鳴看著她斬釘截鐵否定的樣子,也不忙著按手機了,只是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親:“mama,你還沒聽我說她是個怎么樣的人呢,為什么這么著急下定論?” 這還用聽嗎? 劉璐滿臉的不接受。 “不行就是不行?!?/br> 薛繼鳴被她這樣完全不講道理的,胡攪蠻纏的態(tài)度弄的也有些窩火,直言道:“如果我一定要繼續(xù)呢,如果我告訴你,我甚至打算以后跟她結(jié)婚呢?” 什么? 他居然都想到了結(jié)婚? 在兒子要娶鄉(xiāng)村灰姑娘的打擊之下,劉璐連自己一貫的好聲好氣都忘了,苦口婆心地說道:“mama好不容易才嫁進薛家,不是為了讓你娶這樣的女人!” “她的家庭根本配不上你?!?/br> 配不上我這樣努力許久,才為你挑選出的這樣的出身和包裝。 薛繼鳴眼中露出幾分錯愕。 也許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他的決心,劉璐才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語,但這向來是她羞于在這個家里提起的東西,畢竟…… 并不光彩。 話音落下之后,她在自己兒子的注視中稍稍有些心虛,像是親手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出來,由此向?qū)Ψ秸f: 你沒有什么可以指摘我的地方,因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努力換來的。 你也是幫兇,所以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薛繼鳴有無數(shù)的話語堵在喉嚨里,但他身為人子,卻一句都不能說出來。 他只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劉璐,眼中有些受傷的意味。 忽然間,不知哪里傳來了一聲輕笑。 正在沉默中僵持著的母子回過頭去,看到了出來倒水的女生,單薄的身軀坐在黑色的輪椅上,被那顏色凸顯的更加瘦弱。 手里捧著的白紙杯,不知跟她的臉色相比,究竟哪個更白。 明明是這樣一副孱弱的樣子,偏偏她停止了脊梁,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刺破了眼前這礙眼的一幕。 她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只是抬手喝完了紙杯里的水,cao作著輪椅轉(zhuǎn)身離去。 然而她留下的那聲笑,卻像是抬手往劉璐臉上蓋去的一巴掌,扇的她火辣辣的疼。 像是在問她: 原來,你也知道,你是費盡了心機,才奪來的這一切。 也想是在提醒她,她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并不是無人知道,受害人一直都在這里看著她。 那是她抹不掉的原-罪。 劉璐撐不下去了,匆匆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只丟下一句:“總而言之,你不許再跟那個女生有來往,我會把這個事情告訴你爸爸,他也一樣不會支持你?!?/br> 如果失去了薛承的認可,那么趙荷就一輩子都不可能踏進薛家。 薛繼鳴一直很明白這個道理。 他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的身影消失在跟前,站在房間內(nèi),看著面前長長的走廊,一時間有些不得其法的著急。 “吱呀——”一聲。 輪子突然剎車的摩擦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薛繼鳴愣了一下,趕緊放下手機,朝客廳的方向快速沖去,與此同時,聽見了周圍幫傭著急的聲音“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所幸,那人摔得不太重,只是對周圍人擺了擺手,重新被抱上輪椅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 “薛承那里,你不用擔(dān)心?!?/br> 她語氣很輕地說了這么一句。 但是配上她被人七手八腳重新抱上輪椅時的畫面,尤其是那雙無力垂在地上的細腿,便顯得很沒有說服力了。 薛繼鳴捏了捏身側(cè)的拳頭,下意識地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br> 但是話一出口,他又覺得這太蒼白了。 他站在三尺之外,面上是局促不安的神情,直到看見那人愣了愣,而后對他擺了擺手,像是之前咖啡廳門前時一樣。 薛繼鳴又問了一句:“疼嗎?” 當(dāng)年的車-禍,還有剛才的那一下摔跤,一定都很疼吧。 花白禾被這便宜弟弟一關(guān)懷,心中泛起暖意,只對他挑了下眉頭,搖了搖頭,沒說話,誰也不知道她其實忙著跟久不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吵架。 此刻系統(tǒng)正在花白禾腦海里大肆嘲笑: “接著漂移啊,老司機?!?/br> 花白禾語露威脅:“看來你是想讓我給你展露真實的實力,行,我們一會兒床上見。” 系統(tǒng)的笑聲戛然而止。 同一時間,薛繼鳴目送她被保姆送回房間,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感情的事情,他知道這是別人都幫不上忙的,雖然不知道薛苓打算怎么做,但他決定趁著明天白天跟薛承直接坦白。 薛繼鳴整個晚上都在思考第二天怎么說服薛承,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 …… 次日,早餐桌上。 薛承拿著個平板在看國外的科研成果,一心二用地吃著早餐,背景的電視還在放國際頻道的新聞。 直到劉璐最先有動作。 因為薛承投身科研事業(yè),項目弄起來幾個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情,還好今年過年趕上了好時候,手頭恰好在新項目和老項目的交接期,最近也多是學(xué)術(shù)論壇和沙龍,以及參加國內(nèi)外的研討會。 昨夜薛承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三點了,因為不想打擾妻子睡覺,他直接在書房湊合了一晚上,也就直到現(xiàn)在才有機會跟家人溝通的機會。 劉璐清了清嗓子,準(zhǔn)備先從別的話題入手,正想開口問他最近忙不忙,結(jié)果對面忽然響起來了一聲: “爸!” 開口的是薛繼鳴。 花白禾萬萬沒想到,自己就是多喝了一口燕麥粥的功夫,薛繼鳴就能搶過話頭,一副躍躍欲試要跟自己的父母坦白戀情的即視感。 系統(tǒng)在她腦海中瘋狂催命: “都什么時候了!你能不能先放下勺子!” 花白禾趕緊往嘴里多塞了一口,畢竟她怕自己吃完了這口,今天就沒飯吃了。 薛繼鳴成功引起了薛承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從平板上挪開,關(guān)掉了那篇沒有任何實驗進程的猜想,抬眼看了過去: “嗯?” “我有個事情要說?!?/br> 薛繼鳴還待開口,旁邊卻有一個聲音搶了白。 所有人的目光成功轉(zhuǎn)移到了在場最瘦弱的那人身上。 薛承抬手對小兒子比了個停止的手勢,探究的目光看向花白禾,開口問道: “你要說什么?” 這可真稀奇,從來對家庭話題只會不屑一顧的人,如今竟然要主動宣布什么事情。 薛承以為她是最近被家里和諧的氣氛所打動,身上的戾氣被磨消了,畢竟最近家里太平了很久。 但事實很快證明,這位薛家家主想的太天真了。 花白禾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抬眼覷向他,然后像是說‘我吃完了’一樣,說了一句: “我是個同-性-戀。” 比起上個世界的同-性可婚背景,這個世界的華國雖然保留了許多良好的傳統(tǒng),但是在婚姻方面卻并未放開多少,在國外叫囂著同-性婚姻通過的時候,國內(nèi)的這個情況仍然屬于少數(shù)。 畢竟宋朝的時候,程朱理學(xué)都發(fā)展到了‘存天理,滅人欲’的地步,如今的世道雖然糾正了不少儒學(xué)發(fā)展過激的風(fēng)氣,但總的來說,還是沒有放的太開。 花白禾的這句話一出,整個飯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薛承以為自己還沒聽清楚,拿著筷子頓了半天,問道: “你剛說什么來著?” 是他年紀(jì)大了耳鳴嗎? 花白禾張了張嘴,旁邊的薛繼鳴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一樣,不知哪來的膽子,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對薛承飛快地說道: “不是的,爸,jiejie是亂說的,她只是想幫我,因為我和學(xué)校里的一個女同學(xué)在一起,她怕你們不同意,才故意這樣講的?!?/br> 被捂住嘴的花白禾:“……唔唔唔?” 不是! 底迪你想多了,我就是想通知他們一聲而已,我沒有在亂講!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薛承腦子里已經(jīng)把那句話過了好幾趟,再遲鈍的大腦這會兒也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他對薛繼鳴擺了擺手,“你松開她——薛苓,你剛才說的什么,你再說一遍。” 薛繼鳴趕緊對周圍的人使眼色,將花白禾的輪椅往餐桌外推了推,而后自己上前兩步擋住了父親的怒火: “爸,消消氣,消消氣,我姐是亂說的?!?/br> “不,我是在認真地告訴你們,今天的話我絕不會收回?!被ò缀谭鲋喴危粋蛉藗兺频娘w快,回嘴的速度也不慢。 薛繼鳴頭疼得轉(zhuǎn)頭敷衍她:“是是是,你可認真了?!?/br> “薛苓!你們把她給我放下——你有本事給我回來,我今天不把你逐出家門,我這名字就倒過來……” “爸,冷靜!冷靜!一把年紀(jì)了,注意血壓,別生氣啊,人生有緣才相聚,氣死自己誰如意,你說是不是?”薛繼鳴安撫完遠處那個,還要安撫面前這個。 旁觀的劉璐:“……” 她不是很明白,怎么狀況突然就發(fā)展成這樣了? 尤其是小兒子,還在旁邊見縫插針地補充說明:“爸,真的,我姐都是因為我要跟一個女同學(xué)在一起的事情,才會——” “我管你什么女朋友,愛誰誰,你把薛苓那個大逆不道的家伙拉出來!” “好嘞,那我當(dāng)你同意了啊爸,我過年把她帶回來——哎呀我姐這就是隨口一講,你不要跟她一個傷患較勁。” …… 不出幾日,薛家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小區(qū)。 “你們知道嗎?那個薛苓又鬧出新笑話了,嘿,真是不嫌給薛家丟人的。” “唉,有什么辦法,他們家那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現(xiàn)在可不就成天奔著氣死老承去的嗎?” “我要有這么個女兒,我早就掐死了?!?/br> “也不知道她這是被誰給帶的……” 小道消息飛的滿天都是,讓林婉秀來江家的時候,都偷偷拉著江雪在房間里說起這個,順便八卦了一句: “哎,她真的好有勇氣,居然敢直接承認這個事情,這么想想,她未來的對象還挺幸運的……” 能跟這樣勇往直前的人在一起。 林婉秀咂巴了一下嘴:“我居然覺得有點羨慕她未來對象?” 雖然她和男朋友門當(dāng)戶對,但就是這樣,兩人的情感里都不能說沒有坎坷,對于那些小眾群體來說,遇見的問題肯定比她更多。 但是薛苓自己先掃平了一些阻礙,這點她還是很佩服的。 接著,她聽見了身邊的人笑了笑,而后驀地正了正表情,對她開口道: “嗯,你可以開始羨慕了。” 林婉秀:“……???” “這跟你有關(guān)系嗎?”她匪夷所思道。 “我就是她未來的對象?!苯┲卑椎?。 兩人的聊天是在客廳角落里,彼時還有其他的同輩在聊天,林婉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忽然發(fā)現(xiàn)客廳里一靜。 原來大家剛才碰巧都安靜的時候,聽見了她說的八卦。 她還在窘迫的時候,忽然看見旁邊那人沖那一堆神色各異的伙伴們坦然道: “你們可以開始羨慕我了。” ※※※※※※※※※※※※※※※※※※※※ 眾人:“……???” 羨慕個錘子? 完了,我們家也瘋了一個。 * 林婉秀(大開眼界):有的人為了脫單,真的是什么對象都下得去嘴啊…… * 改了改結(jié)局,辛苦大家再看看hhh